第60章
“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
李苹诚恳地说,“但是我和张泽吾没有联系。”
“真的?”
“当然。”
桑雅宁冷冷地看向李苹。
李苹的眼中似乎有被怀疑的哀戚。
心中忽地一阵难过,原本沉郁的情绪更加烦躁。
桑雅宁攥紧拳头,硬是不看她一眼。
车厢内,仅能听见轮胎摩擦地面传来的响。
桑雅宁蹬掉高跟鞋,扯开紧绷的腰带,疲惫地依在牛皮靠枕里。
手机传来提醒,提示已经电量不足。
她寻找着严浩的微信,想向对方解释发生的所有事,然后找个合适的理由与他划清界限。
聊天框内维持着先前的状态,她无意发送出的是小熊捧心的表情。
三分钟后,严浩也回复了一个爱心。
两颗红心安静地躺在白底的页面中,像两只从远方而来的箭狠狠地刺向她的眼中。
桑雅宁的指尖长久地悬在键盘上,再也打不出任何一个字来。
这三分钟的空档里,严浩在思考什么呢?
他是会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她的回复,还是会认定这示爱的表情仅为玩笑而已?
大概是前者吧。
桑雅宁痛苦地关掉手机,任由酸楚逐渐沉入心底。
不行,她真的做不到。
她无法斩断与严浩的联系,哪怕会接受更严厉的惩罚,她也不愿看见对方难过的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
她为什么非要为一个畜生去伤害无辜的人?
桑雅宁责问着自己,愤怒愈发腾升。
她恨不得死死掐住张泽吾的脖子,让那个丑陋的家伙彻底堕入地狱。
可是,她如何才能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反抗呢......
桑雅宁望向前方的李苹,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攥住裙摆:“苹苹。”
李苹:“怎么了。”
桑雅宁:“把我的假期取消吧。”
“你不是说想去海边吗。”
“海边随时可以去啊,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工作。”
李苹有些诧异。
桑雅宁扬唇:“张泽吾和我聊了许多,他说只要我听话,就可以获得与先前相同的资源。我想了想,这的确是最轻松的一条路。”
李苹眼中的困惑转为了然:“嗯,你决定就好。”
桑雅宁的唇角僵住,指甲快陷入皮肉里:“你希望我重回泽海嘛。”
李苹摇了摇头:“我希望你能好获得更好的待遇。”
什么才是更好的待遇?
桑雅宁想这样问,可当看见李苹的笑颜时,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车停在小区内,她挥挥手,轻声说:“我要闭关学习几天,你最近不要来找我。”
李苹说,好。
桑雅宁关上车门:“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李苹笑:“放心吧。”
黑色的轿车消失于无边的夜色里,风吹过,两侧的枯叶发出窸窣窣的响。
桑雅宁裹紧了外套,正要转身往回走,脚步却忽而顿住。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窥探她。
她握住手机,警惕地朝四周看去,可除了摇晃的树影,就再没有其他的物件。
手指抵着报警键,双腿飞也似地朝前去。
桑雅宁推开厚重的玻璃门,指尖哒哒哒地按开电梯,直到脊背撞在冰冷的玻璃墙上,悬起的心才稍许放下。
她现在得打起精神来,要想出完善的办法对付张泽吾。
她不再是之前任人宰割的可怜虫,她已经长大了,要彻底斩断过去的错误。
嗡嗡—
掌心的震动打断纷扰的思绪。
桑雅宁垂眼,看见严浩发来的消息,怔了怔,泪水一点点占据眼眶。
严浩:“张泽吾有没有为难你?”
严浩:“别害怕,这次我会在你身边。”
第51章 他眺望星光
◎神秘的邻居◎
没,没有。
桑雅宁抽泣着抹去眼泪,指尖颤抖地打不出字来,摸索半晌,才勉强发出个小熊摇头的表情。
严浩的回信即刻传来:“辛苦了,早些休息。”
桑雅宁刚点上h键。
严浩又说:“我明天来南城,能否与你见面?”
‘好’字弹入屏幕中,瞬间就被撤回。
桑雅宁慌里慌张地解释,说她最近很忙,难以抽出时间:“公司安排了新任务,我要为之后的拍摄做准备。”
严浩:“工作与泽海有关吗。”
桑雅宁心下一惊,半刻也不敢耽误:“当然没有呀。”生怕对方起疑,又立马补充,“我已经和张泽吾彻底闹掰了,泽海也不会用与继承人有仇的演员。”
话落,聊天框陷入安静。
手机再度发出提醒,电量已经不足15%。
桑雅宁弯腰去找充电器,插口与手机连接的瞬间,屏幕忽而亮起来。
她垂眼,瞧见了严浩的回应。
严浩:“别担心。”
严浩:“你会拥有更优秀的资源。”
无论面对什么状况,严浩总是无条件地信任她。
可是她却要藏起所有的秘密,无法真正做到诚心相待。
既感动,又深觉愧疚。
桑雅宁狠下心,强迫自己讲出决绝的话:“情况就是这样,咱们暂时不要联系。”
严浩说:“好。”
桑雅宁将微信关掉。
严浩再也没有发来新的信息。
屋内空荡无比,仅剩风吹回过窗台发出簌簌的响。
桑雅宁将叠好的礼服放于衣柜的最底层,依依不舍地看最后一眼,垂眸关上了门。
她赤脚踏入盥洗室,任由温热的流水逐渐覆盖身体。
直到彻底清除张泽吾残留的气息,她才关掉哗哗作响的龙头。
换好睡裙,用毛巾裹住湿漉漉的长发。
桑雅宁坐在电脑前翻看监控,想要找出张泽吾监视自己的证据。
屏幕上显示出一幅幅的画面,空荡的走廊由白天转为黑夜。
除却那日送礼盒的快递员,她的门前再没有其他人逗留。
可是以桑雅宁对张泽吾的了解,对方绝对不可能如此安生。
况且如果没有派人窥探,张泽吾又如何能清楚地知道她的状态?
难道她的身边另有眼线吗......
桑雅宁想到李苹的名字,烦躁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她啪地关掉笔记本,踉跄着倒入被褥中,合上眼,却是一夜未眠。
隔日,陌生的脚步声唤回清醒。
桑雅宁透过猫眼向外看,一群身穿黑衣的男人们正在运送家具。
隔壁住进了新的邻居,走廊上摆放着未曾见过的鞋子与地毯,以深色系的风格推测,对方多半是一位男性。
咚,咚咚—
这时,有人敲门。
桑雅宁一怔。
戴着口罩的放大的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镜头里。
她吓得想尖叫,却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
“有人在吗?”
男人操着北方口音问,“我是搬家公司的。”
桑雅宁死死地捂住嘴唇。
对方等了等,从口袋里掏出纸笔,靠着墙,似乎在写些什么。
隔着厚重的门,桑雅宁依稀能听见滚珠与纸面的摩擦声,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心跳不可控制地越跳越快。
没多久,又听见呼喊:“老李啊,过来帮忙。”
男人答一声这就好,转头与同事交谈去了。
中午十二点左右,男人们三三两两地并肩离开。
一双双穿着黑布鞋的脚途径门前,十分钟后,附近的烟味才散干净。
桑雅宁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条缝隙。
便签纸就贴在猫眼旁,字迹不算俊美,但依稀能辨认出内容:“运货多有打扰,请谅解。”
桑雅宁愣住,翻来覆去地看,纸条上确实只有这一行字。
搬家的工人会有闲情写道歉信吗?
桑雅宁不相信,认定这是张泽吾的警告。她把纸条撕碎了揉烂了,一股脑地全部扔进下水道。
桑雅宁向张泽吾表明态度:“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很快,就收到的回信。
张泽吾用戏谑的口吻问:“礼服都收拾好了?”
光瞧着文字,耳畔就响起他令人恶心的声音。
桑雅宁把乱七八糟的衣服丢进在铁盆中,点着火,拍下浓烟滚滚的景象发给张泽吾:“满意吗。”
张泽吾没有回复。
桑雅宁却能想象出他在镜头后得意忘形的脸。
张泽吾似乎算准她不敢反抗,所以才能毫无顾虑地下达指令。
这种盲目的自信给了桑雅宁机会,她开始定制微型摄像机与基础的防身器械。
桑雅宁从未学过武术,此时此刻也不方便报课,只能跟随着视频博主僵硬地挥拳踢腿。
可仅练习三天,就累得连上厕所都要扶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