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何立似乎被吓到,双手举在胸前一个劲地摇:“不不不,这完全是我自己的意思,和浩哥没半点关系。”
  他的态度越坚决,那股不知名的酸楚就越往上涌。
  桑雅宁盯着这颗红艳的果子,就像是在看一个象征着决裂的标志。
  时间流逝,两人依旧像立在原地的木头,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如果继续僵持,说不准下一刻,他们就会被旁人发现。
  桑雅宁:“我真的不需要。”
  何立仍旧催促:“雅宁姐,你就收下吧。”
  话落,不知从哪里探出的胳膊夺过那只苹果。
  桑雅宁震惊地回头。
  詹俊生已是张口,一秒都没犹豫就啃下。
  何立急了:“诶你怎么回事,这又不是给你的。”
  詹俊生将苹果举得老高:“干嘛这么小气,不就是个苹果嘛。”
  何立气得又蹦又跳,拽着詹俊生的手不让他离开:“你可别想走,必须要给我个说法。”
  詹俊生一个劲地朝后躲,边跑还边冲桑雅宁使眼色。
  ‘快进屋,这里交给我就行。”
  詹俊生的个头高,何立只能够他的肩膀。
  两人俨然是长颈鹿和猴,东跑西逃得十分滑稽。
  桑雅宁明白,詹俊生是在替她解围,
  况且不远处已能瞧见模糊的车影,再耽误下去的确不是办法。
  桑雅宁拎起裙摆就往前跑,脚步越来越快,直到抵达电梯口才勉强驻足。
  呼,呼,呼......
  她低头喘息着,掌心撑住膝盖,缓和片刻又抬手拭汗。
  恍然间,有人行至身旁。
  他似乎已经等待许久,只需两步就能与她并肩。
  桑雅宁微怔,尚未来*及抬头。
  对方却已然开口:“早安,桑雅宁。”
  第22章 他眺望星光
  ◎“雅宁姐,他是不是喜欢你?”◎
  是平静到无趣的语气。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严浩会如此叫她。
  空荡的等候区内,仅有他们两个。
  桑雅宁望向严浩的眼睛,双腿不自觉地向后挪。
  她一向看不透严浩,此时更无法知晓对方的想法。
  因为未知而恐惧,而愈发想要逃离。
  这时,传来詹俊生的喊声:“哎呦喂,你可别追啦,我要不把苹果核还给你吧。”
  何立也扯开嗓子嚷:“你小子给我站住!”
  闹哄哄的声音唤回理智,桑雅宁攸地愣在原处。
  严浩按住电梯,问:“不上楼吗。”
  桑雅宁一句话也没说,径直往角落里去,扭过脸,看也没看他。
  电梯门关闭,红色数字在跳动。
  桑雅宁瞄一眼高处又垂眼,半晌,几番兜转的视线终于落上严浩的背影。
  严浩穿一身深棕的皮衣,袖口隐约可见白色衬衫的边沿。
  他似乎早已忘记与她的矛盾,身姿依旧笔挺,并没有与她独处的尴尬。
  严浩总是如此,仿佛任何事情都不值得他调动情绪。
  桑雅宁愈发不甘心:“你怎么—”
  “好些了吗。”
  刚开口,却是话音相撞。
  桑雅宁一惊:“嗯?”
  严浩:“你昨天的脸色看起来很差。”
  桑雅宁下意识否认:“真的嘛。”指尖缠绕发丝,嘟囔,“顶多算不舒服吧。”
  严浩:“给你。”
  桑雅宁顺势看去。
  严浩递来一只口袋,一只干净的温暖的粉白色的口袋。
  严浩:“胃药和薏仁粥。”
  桑雅宁仍为先前的事介怀:“我不喜欢外卖。”
  严浩:“粥是我今早才熬的。”
  桑雅宁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熬的?”
  “嗯。”
  严浩将袋子塞进她的手里,“拿着,十二楼很快就到了。”
  严浩,给她,熬粥?
  桑雅宁确实有从过去的采访中了解到,严浩是位极其热爱生活的演员。
  可她做梦也未曾想过,竟有朝一日会收到对方的手作餐点。
  米粥还热着,桑雅宁抱紧口袋,感觉自己在云上飘。
  不知又过去多久,忽而听见叮咚一声。
  电梯门打开,张利民就站在面前:“诶,严老师早啊。”
  桑雅宁下意识朝后躲。
  却又听见张利民说:“桑小姐,早。”
  桑雅宁一怔,转而扬唇笑了:“早啊,张导。”
  张利民看向她怀中的物什:“还没吃早餐?”
  “不。”
  桑雅宁将口袋抱紧怀里,轻声说,“这是我收到的礼物。”
  初晨的光落于桑雅宁的眉眼,她的笑容比洗过的琉璃更璀璨。
  严浩缓而吐一口气,紧攥许久的拳头这才松开。
  走廊上,隐约传来从远处传来的说笑声。
  他掩唇咳,再抬眸时已恢复平静:“张导,桑小姐,你们慢聊。”
  严浩说完要走。
  张利民却叫住他:“严浩老师,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严浩点头。
  张利民就和他一前一后地走了。
  桑雅宁抱着热乎乎的餐食,哼着歌朝会议室去。
  窗外,依旧能听见詹俊生与何立的打闹声。
  直到围读会开始的前十分钟,这两人才互相推搡着走进来。
  詹俊生笑容灿烂,手里还捏着颗啃了一半的苹果。
  何立气呼呼地奔向桌边,拿起水就仰脖灌。
  詹俊生抓了抓短发,得意地挑眉:“雅宁姐,我赢啦。”
  桑雅宁瞅着何立通红的脸,有些过意不去:“回头给他道个歉吧。”
  “不用。”
  詹俊生咧嘴笑,“我们已经处成兄弟啦。”
  兄弟吗......
  桑雅宁默默地转头看。
  何立正趴在桌上向严浩倒苦水,后者则表情平淡,只在对方将近崩溃时才点头示意。
  桑雅宁想,何立大概与詹俊生做不成兄弟了。
  今天的围读较昨日更顺利,大家都进入了状态,台词更比先前富有情绪。
  中午休息时,姜恩惠与助理离开,詹俊生则屁颠颠地跟在后面,说什么这次一定要讨到签名。
  没多久,诺大个会议室又只剩桑雅宁一人。
  可她不觉得失落,甚至感谢能拥有独处的空间。
  桑雅宁小心翼翼地撕掉封条,浓郁的米香顿时扑面而来。
  她咽了咽吐沫,正欲拿出压在底端的小勺,侧目时,才瞥见贴于餐盒旁的字条。
  “致桑雅宁:秋日风寒,注意身体。以下为药物贴士,按时间服用即可。”
  落款依旧是刚劲有力的两个字:严浩。
  桑雅宁轻抚着严浩的名字,眉宇间的神情比想象中温柔。
  分明没有吃到糖,唇齿间的甜却异常清晰。
  她掀起盒盖,透明的勺尖陷于白糯中,稍稍抿一小口,薏仁的香顿时侵入肺腑。
  在桑雅宁的印象里,但凡像严浩这样的艺术家,大都手捧书卷,说来道去就是剧本人物,偶尔开一两句玩笑也会上升高度,是双手绝不染凡尘的‘仙人’。
  可此时此刻,她正吃着‘仙人’熬得薏仁粥,一时间就有些飘飘然了。
  严浩为何能观察出她的不适,又为什么要在争吵后的第二天为她洗手作羹汤。
  桑雅宁已经无从去想,她咬着糖渍番茄,将一切的一切都归功于自己的太有魅力。
  李苹泼冷水:“瞧你嘚瑟的,或许人家是做多了才想到你。”
  桑雅宁张牙舞爪地反驳:“那怎么啦,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和严浩的友情。”
  李苹咬着牙挠她痒。
  桑雅宁又笑又叫,像只肚皮翻天的青蛙在来回蹦跶。
  闹过一阵,两人坐在沙发里累得呼呼喘气。
  李苹歪头问:“姜恩惠还在为难你吗。”
  桑雅宁望向天花板:“偶尔会刺挠两句吧。”
  李苹皱了皱眉,眼里流露出心疼的神色。
  “诶呀,别这样。”
  桑雅宁笑,“以前更坏的我都听过,他们讲他们的,我也不会少块肉。”
  正式出道后,公司秉承着延续热度的想法,给她塞了好几部传闻中的‘大制作’。
  她那时从未接触过表演,只能全程按照导演和编剧的意思做,在那些不知真假的表扬中撞得晕头转向。
  累也累,骂倒是一句也没少挨。
  公司却想要明哲保身,是连半句声明也没发。她又慌又急又怕,躲到家里连门也不敢出,直到张吾泽来劝她,她才在这位所谓好友的怀里失声痛哭。
  再然后就是被背叛,是被骂得体无完肤,仿佛她存在于世就是最大的错误。
  可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桑雅宁想,她不能再因为别人的错惩罚自己。
  桑雅宁说的是实话。
  李苹却红了眼眶,握住她的手怎么也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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