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一定要我直说吗？”
那么，颜芯有看到他发的那条回应吗？
她看完是什么心情呢？
卓昱想象不到，给颜芯这条微博点了个赞，心想他还有什么可以帮颜芯做的，但又想不到，这件事好像到这里就该彻底结束了。
看他没吭声，付天晴又叫了他一声，“有没有听到我说话？你在学校挂我电话干什么？”
当家长的总会不由自主去关注孩子的一切，尤其自家孩子四舍五入也算个公众人物，付天晴就更是喜欢在网上搜卓昱的名字。
从下午搜到陈世豪发的那条微博开始，她就感觉有一股无名火从胸腔一下窜上脑门，后来居然还被挂了电话，她就已经被气得恨不得喷火了。
卓高志在电话里哄了好久都没用，这会儿匆匆回了家，见她喊了卓昱好几遍，卓昱都没搭理，抢在前头教训：“什么事不能直接和你妈说？挂电话干什么？”
卓昱也知道他不该挂电话，态度非常诚恳地解释：“当时颜芯就在我旁边，我不想在她面前和你说这些事。”
“那你也得和我说清楚。”
付天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深呼吸好几口气，“你还真是行，从小都老老实实的，结果一声不吭就给我搞出这么大的事来，你知不知道颜芯那些事——”
“妈，难道你也要和网上那些人一样说她私生活乱吗？”
卓昱猛然站起来，险些控制不住音量，“她很好，我因为腰伤错过射击总决赛的时候，是她陪我去看了比赛。她坚持在孤儿院帮忙了五年，看到他人有困难从来不会坐视不理。哪怕现在遭遇了这些事情，她也觉得是她连累我了，让我和她撇清关系，想要自己一个人解决问题！”
卓高志皱着眉头：“你以为你妈在意的是这些？难道我们一点判断能力都没用？”
付天晴本来也很生气，不过在听到全国射击总决赛这几个字的时候，火就倏地被熄灭了，叹了口气，“你心里就这样想我的？”
当然不是，只是……
卓昱也说不上来，也许是在这短短一下午的时间里，看到过太多诋毁颜芯的言论，大脑开启了无差别自动防御机制，只要对方提到颜芯，他就会开始无差别攻击。
甚至因为面对的是父母，变得毫不收敛。
因为内心笃定家人可以托举住他的所有情绪，所以对外人收敛起来的尖刺，会这样肆无忌惮地在家人面前竖起。
付天晴放缓的语气像是瞬间给他打了一针清醒剂，他愣了一下，坐回椅子上，“我不是故意发脾气的，我没真的那样想你，我就是有点控制不住。”
“……我错了。”
卓高志的脸色缓和起来。
付天晴能理解卓昱的心情，叹了口气，“实话说，我的确不赞成你们在一起。你自己也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心态不能受到任何影响。结果你不仅偷偷恋爱，还特地把我瞒着。你说，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
卓昱抿了下唇，低声说：“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以后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客厅忽然陷入一片寂静。
虽然不赞成，但付天晴本来就没想过棒打鸳鸯，陡然一听他这么低落的声音，心里谈不上半点欣慰，反而相当复杂，“你们吵架了？”
“没，不过也差不多。”
具体的话不好和他们说，卓昱也不想坐在这里接受感情上的拷问，这感觉不亚于把刚愈合的伤疤撕扯开，再撒上一大把盐。
他起身，“我先回房间了。”
卓高志回到厨房里忙活，闻言探出头来，“不吃饭了？”
“暂时没胃口。”
“那网上那些事……”
脚步顿了顿，卓昱说：“差不多都已经解决完了，颜芯是被污蔑的。”
看他丧气的状态，走路都跟游魂似的，付天晴拍了下卓高志的肩膀示意他闭嘴别再说了，高声说：“饭菜给你留一份放冰箱里，饿了就自己出来热一下。”
“好。”
卓昱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其实从昨天晚上开始，胃就已经开始屏蔽所有的感知，他一整天都没有胃口，没感受到过饿，也没感受过饱，特别是在和颜芯分开之后，他感觉自己更像个空心人，血肉和脏器都顺着心口的洞流走了。
而现在看起来一切都尘埃落定，空虚的感觉更甚。
颜芯：【谢谢你。】
微信置顶突然弹出颜芯的未读信息，他下意识地打了很长一段话，堪比一篇小作文。中心内容基本围绕在目前对陈世豪的追责是否顺利，看到之前那么多恶评会不会难过，他们还有没有可能……
即使是做朋友，他也可以接受。
可是到最后他都删了，变成很简单的一句话，【是我应该做的。】
算了。
反正颜芯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他，恐怕再多的纠缠也只会变成对她的困扰。
看到这句话，颜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也许她真的伤了卓昱的心，但事情都已经做出来了，又谈什么弥补？
反正他们早晚会分开。
牛肉粉放得久了有点坨了，汤水被粉条稀释，卖相变得不太好看，但颜芯觉得都无所谓了，秉持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坐在茶几前把粉吃完了。
后来扔垃圾的时候，看到陈世豪终于憋不住了，【你有种。】
颜芯：【你也很有种啊。】
颜芯：【不是什么都敢做吗？】
颜芯：【希望你也敢承担责任。】
陈世豪这一下午的心情就像在坐过山车，发布微博和视频后的每一秒，心情都在极其亢奋地攀升，期待他的事业在此之后再次迎来更高峰，却没想到这就已经是最高点了。他等到的不过是急转直下，连喘息的机会都不再有。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甚至后悔，他就不该那么轻易地听信别人拉颜芯背锅。如果他不好过，那另一个人也绝对别想好过。
陈世豪：【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和那些爆料贴有关的？】
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颜芯不会轻易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不好奇呢，如果有倾诉的欲望，接下来可以对警察倾诉。】
颜芯：【麻烦不要再私下交流了。】
颜芯：【这些聊天记录我都会交给警察看的。】
陈世豪：【……】
陈世豪：【他妈的你有种。】
颜芯：【谢谢夸奖。】
颜芯这边实在太油盐不进，陈世豪也就真不想和她说了，【那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你要记着，会有一个人永远在你背后盯着你。】
给颜芯看笑了，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一群人盯着她一举一动的经历，她也有过。
担心愚蠢会通过网线传染，她一句话都不想和陈世豪说了，给十五开了个鸵鸟味的罐头兑温开水后，去浴室洗了个澡。
昨天没睡好，接着又脚不沾地忙了一下午，她今天想早点睡了。
但事与愿违，刚出浴室没一会儿，她又看到赵希子刚发过来的微信，【我的天呐，你今天肯定是水逆吧，又出事了……】
赵希子：【你弟弟怎么是这种人啊/怒】
视线在这一句话上停留了很久，颜芯闭了闭眼睛，叹气：【感谢提醒，我也差点忘了我还有个不省心的弟弟。】
颜芯：【他干什么了？】
赵希子：【在微博发了篇小作文，你自己看看吧，他好像有那个大病……】
暂且不管颜程远发了些什么东西，颜芯很赞同赵希子的评价。
颜程远多少是有点毛病。
这一点在她看到微博上密密麻麻的小作文时，得到了印证。
【劝你们别信颜芯说的话，你们以为是她不想回应表白墙那些事吗？其实是她根本就不敢回应！她就是个凉薄冷漠的女人！
她当初考上京大以后，我爸妈每年都会带我去京大感受学习氛围。每次过去，她连食宿都不给我们安排，哪有人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父母的？而且每次过去，她交的男朋友都不是同一个人，正经女生真的会谈这么多恋爱？不掉价？以后还怎么结婚？哪个男的愿意接盘啊？
她还逢年过节从来不回家，我们给她发微信，她也长期不回。每个月只给家里转五百块，骗我们说工资低！现在看了微博才知道，她竟然是unice的媒介商务副经理，月薪上万！把我们骗得太惨了！完全不把我们当亲人！
前两个月家里手头紧，家里就我一个儿子，我被逼无奈只能去京都找她帮忙，她却无动于衷！还在火车站把我打了一顿！后来给她发了几次微信，她就直接把我拉黑了！哪有人这么对待亲弟弟的？！
最重要的是！元旦期间舅爷爷病重，我爸妈叫她抽时间回家里看一眼，她也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个人都不可能这么冷漠！
但凡还有一点点良知，颜芯就应该赶紧回来修复家人感情，我们还能考虑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