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指的是早上那句没有回音的早安，还有后来。他今天给颜芯发过很多微信，但都没有回音。
颜芯意识到了，也知道在这句话背后还有很多别的问题，很坦诚地说：“因为我也有不开心的事，我今天不想回任何人的消息，只想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待着。所以我出现在这里，也一整天都没有理你。”
这样一说，卓昱又低下了头，有了些愧疚，“发生什么了……”
“我不想说。”颜芯说。
气氛刚刚有了点缓和的迹象又突然冷凝，其实卓昱有点恨她的坦诚，哪怕她愿意花点心思编一个谎言，给他一个关系亲近到可以分享心事的假象也好。
可她就是要坦诚，把目的表达得明明白白的，反而显得他想要的太多。
可贪心不是他能控制的。
即使相处的时间那么短暂，贪心也还是成倍数地增长，让他再也无法压抑，连单纯地看着她都不满足，要把她紧紧的抱进怀里，要埋进她的肩窝，感受她的体温和气息才行。
而他终于抱住了。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双臂紧紧禁锢着颜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声音很低，已经接近于气声。
湿热的唇就贴在皮肤脆弱单薄的颈侧，随之感受到的是冰冰凉凉的液体，让颜芯有些怔愣。她也不明白了，明明从一开始她就把图色的意图写在脸上了，为什么事情还是会发展成这样。
难道一定要把这两个字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才行？
更要命的是，卓昱的反应搞得她也有点难受了，好像刚刚痊愈的流感又复发了，呼吸都很困难。但她还是得继续说：“不是故意这样对你，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会再找你。”
“不可以。”
卓昱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种话，安静了好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了，抱紧她说：“不要不找我，别人可以的，我也可以。只要你想要，我就给你。”
“真的？”
颜芯仰头，两人的距离无限拉进，挺俏的鼻尖轻轻磨蹭，呼吸交缠，也许只有一厘米，或者连一厘米的距离都没有，卓昱不受控制地凑过去，差一点点就能吻到了。
颜芯却躲开了，“你今晚到底喝了多少？”
并不是在卓昱靠近她时，让她闻到了酒味，相反卓昱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清清淡淡的，不属于任何一种香水。是她回过神来细想，卓昱今天的表现太反常了，根本不是正常的他会做出的反应。
他回答：“只喝了一瓶科罗纳。”
这个答案实在匪夷所思，颜芯都不敢相信，“就这么点？”
“觉得我很差劲吗？”
察觉到他过分的情绪敏感，颜芯顿了下，反驳：“和喝了多少无关，你觉得你现在清醒吗？”
“……清醒。”卓昱有点迟疑。
颜芯一听就知道他这句清醒真实性有多低，抬手拨开了卓昱额头零散的碎发，“别自己骗自己了，喝了酒容易冲动，你最好是酒醒了再做决定。否则，你会后悔的。”
当指尖轻触额头，卓昱突然有些支撑不住，重新把头埋到她颈窝蹭了蹭。
尖锐的牙齿在她脖子上咬了一下，好像是怕她会疼，力度很轻很轻，随后发出的声音也几乎哽咽，接近于气声。
“颜芯，你对我太坏了。”
这样的声音与动作让人心悸，她手掌滞空片刻，轻轻拍了拍卓昱的后背，“对不起。”
卓昱要的也不是对不起。
颜芯心里很清楚，可惜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待卓昱情绪冷静了一点，她就从怀抱里退了出来，“你应该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吧，你回去吧，我也该回家了。”
卓昱就马上抓住她的手腕，“我送你。”
“你确定你现在这个状态能送我？你不管你朋友了？”
颜芯回头看他泛红的脸颊，酒精的作用明显还没有消退，很干脆地挥了挥手和他道别，而他低头在手机上打了几句话，然后亮出聊天记录，“我和他们说了，我一个人先走。”
既然如此，颜芯还是摇头，“我不用你送，你自己回学校。”
“马上就十一点了，我回不去了。”卓昱又说。
这倒是真的，颜芯记得体育学院是十一点门禁，也许在卓昱和他朋友原本的计划中，他们会找个借口应付辅导员，然后找个地方凑合一个晚上。
但很明显，卓昱的计划已经打乱了。
颜芯预感到这个夜晚不会那么快结束了，彻底转过身，“那你要怎么办？”
“我去李成舟那睡。”
-
责任心作祟，颜芯决定叫车亲自把卓昱送到李成舟家。
她想不通怎么会有人酒量那么差，一瓶科罗纳就能让卓昱浑浑噩噩，一坐上车就靠在她肩上，怎么推都推不动，她都有点怀疑是装醉了。
等网约车在小区门口停下，卓昱总算是睁开了眼睛。
这会儿他脸上又不见多少醉意了，他借口说是酒醒了，一路稳稳当当地把颜芯带到了李成舟家门口，敲了敲门发现里面没人，然后一摸口袋，又出了新问题。
“我忘带钥匙了。”
“……”
颜芯怀疑他是故意的，审视的视线刚看过去，他马上解释：“李成舟家的钥匙在耐克的那个单肩包里放着，今天没有背出来。”
颜芯见过那个单肩包，眯了眯眼睛，“早怎么不说？”
卓昱的眼神飘忽了一下，说：“当时脑子有点混乱，一下没想起来。”
说起来有点道理，但颜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久，就是没相信，也没追问，嘴唇一勾拿出手机给李成舟发了条微信：【卓昱有点喝醉了，说今晚在你那睡，但是没带钥匙。你什么时候回来？】
也幸亏是发微信，酒吧音响的声音太大，打电话的话李成舟完全听不见。
是赵希子坐在他左侧，看到他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才提醒他说：“有人给你发消息，你要不要先看一下再继续？”
李成舟在玩扑克，其他人早就输了，现在就剩他和对面的人分个胜负了。
听了赵希子的话，他先看了眼手机，里面只有一句话，但这一句话的信息量实在丰富。
他沉默了几秒，“是颜芯发的微信。”
别的信息赵希子肯定不看，但颜芯的她就敢直接拿着李成舟的手机看。
她这一看也震惊了好久，然后开始疯狂拍李成舟的胳膊，“体育学院不是十一点门禁吗？他们怎么这个时候还在一起，他们不会是——”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但谁都懂。
李成舟直接认输自罚一杯酒，和朋友们说了声要提前走，赵希子也马上跟了出来。
“我和你一起去。”
“去我家？”
这话怪有歧义的，赵希子撇撇嘴，“是颜芯在我才去的好吗？我得去监督你，免得你又在那说些有的没的，很坏人心情的。”
“行啊，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
李成舟无奈叹了口气，等代驾过来以后，还是带着赵希子一起出发了。
在等待他过来的期间，颜芯和卓昱就坐在门口的楼梯上。楼梯间的窗户刚刚被卓昱关上了，没有风吹进来倒是不怎么冷。
就是看起来怪凄惨的。
而且一坐下来，颜芯就看卓昱又贴上来了，就跟有皮肤饥渴症一样，怎么推都没动静，再一看他的脸，又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
她好笑地问：“不是说酒醒了吗？”
反应迟缓了一两秒，卓昱说：“吹风的时候感觉舒服了一点，现在又有点晕了。”
“你的理由还挺多。”
“……是真的。”
是真是假无从考证，不过颜芯还是放弃了推开他，就这么和他一起安静地坐一会儿，反而是这两天里最轻松的时候了。
低头看着卓昱慢慢牵住了她的手，她问：“要是刚才没联系上李成舟，你今晚怎么办？”
卓昱问：“你会带我回去吗？”
和之前类似的试探，但语气比在酒吧外要轻松很多，气氛也更加缓和，颜芯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冷硬了，脸上带着一点笑意，“不会，我不会让任何人去我家。”
“那酒吧里那个人……”
“暂时没兴致，我本来就没打算答应他，我不想暴露我家的地址。”
颜芯摇头，毕竟连刘英红和颜军都不知道她家的住址，她怎么可能轻易让其他男人知道她家在哪？
听她这么说，卓昱就开心了，“你应该保护好自己。”
“我当然知道，我要是不会保护自己，现在就不可能出现在京都了。”
也许会被迫留在老家，读一所普通的大学，毕业后听刘英红的考公，或者做个老师，早早地相亲嫁人，用自己换取颜程远未来的彩礼。运气好一点的话，她的未来就是相夫教子，一辈子就浑浑噩噩的过去了，而她将永远都不属于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