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再待下去,很可能和他打上照面。
  林玖脚步匆匆地上楼,开锁闭门的动作相当一气呵成,只是冲进门时没见到男鬼,才稍微顿了顿。
  屋内一片漆黑。
  她顺着记忆去开玄关灯,“咔哒”的一声,灯却没有亮起来。
  或许是因为暴雨停电。林玖想。
  这是她熟悉的家,不用多少视线便能摸到卧室床上,林玖刚刚找到位置坐下,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低低哑哑,好像承受过天大的委屈。
  “我好想你。”
  黑夜中她看不到他,只觉得一股冰凉的气息轻轻打在腿面上,越是往后缩,有实体一样的凉意便要包裹她更深,耳尖打颤,哪里都像过电一样。
  “这不是回来了嘛。”她说。
  “今晚让我帮帮你,好不好?”那张脸说着便从她的衣服下摆钻进去,不轻不重地在腰上索吻。
  天师的血光之灾说立马浮现在脑海,她慌忙推开男鬼的脸,掌心便被立刻咬住,牙齿充满情色暗示的吮磨。
  “等等,我们过了今晚再说……”
  “你害怕这些?”男鬼笑起来,“因为这种话,你就要拒绝我?徘徊在楼下不敢上来吗?”
  “嗞”一声,小夜灯终于通电的亮起。
  白光下,男鬼手臂划过一抹闪光,七八厘米的红线便显出来,鲜红的血。
  “现在,”他讲话轻轻柔柔,“我们可以继续了吗?”
  第24章 黑衬衫
  “你知道?”林玖同侧的手臂也跟着幻痛起来,尽管很细微,“……你听到他说什么了?”
  男鬼勾着唇,艳潋潋的一张脸俯下去:“是呀,是呀。你说回来后会更喜欢我,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发抖呢?因为他说的那句血光灾,害怕我会伤害你吗?”
  如果以后有人告诉她,和鬼在一起会不幸,会殒命,她会不会逃得更不假思索?他当然不会将这些问出来,让她产生一丁点关于离开的倾向。
  永远不能分开。
  “没有害怕。”林玖小声道。
  这样有气无力的辩解很快被封住,吻落下去还是温柔的,却是毒蛇缠绕猎物前的缓慢收紧,空气稀薄,要溺亡在这样的情.欲沼泽,要她和他一起沉进去。
  睁开眼便是那张痴痴的好看眉眼,林玖即将推人的手便只小幅度蜷一下,又重新闭上眼。人这种感官动物,真是会耽误太多事。
  甜的冷的,水声萦绕在交缠的舌尖上,不能忽视的湿润凉意,黏糊糊的潮气充满口腔,可竟然会觉得越来越渴。
  脸上的粉红不知是谁传给谁,男鬼轻轻蹭着身下人迷离的脸颊,原来怨恨的话也可以说得这样甜蜜:“我为你做好了饭,穿上了你说喜欢的衣服……”
  黑衬衫挽在臂弯处,宽肩窄腰的站在门口设计出场,等她回家,要拥抱接吻,要得到晚上的第一个笑。
  可却等来她迟迟不愿意上楼。
  “早上,其实也是不愿意见我才出去的吧。”他的指尖摩挲着她发颤的颈侧,有多害怕才会这样紧张,“这么不想回来吗?”
  林玖身体抖动一下,血便从防水面料的棉衣滑滚落下,溅出湿晕的红,才新换的床单就这样被染脏。
  还在流血啊。她晕乎乎地想。
  “我会好好洗干净,不会让你沾上任何血腥味。”男鬼垂着眼做甜美保证,只是一双眼凉意沁沁,盯着她好像因为惶恐而停滞的侧脸,“但现在不可以,今晚不会这样结束。”
  “不疼吗?”
  还在淌血的手臂被握住,温温热热,男鬼大脑空白一瞬,更多要说出口的怨懑就被轻松地绞碎。
  房间只剩下林玖的轻声呼吸。
  等不到回答,她只好抬手摸摸他的脸:“我们还是去包扎下伤口,你发抖得很厉害。”
  青筋遍布着在用力的手,包住她的颈,竟然也只敢附在表面放着,比砰砰的动脉还要高频的颤,哪里是怨气冲天的恶鬼。
  “你在找借口离开我。”男鬼憋憋闷闷地开口,压住人的力度却分明已经微弱,“你明明在害怕——”
  “我已经跟过快十台心脏手术,”林玖歪了歪头,曲解语意的话顺滑地说出来,可每个字都变得生动,“你怎么会认为我会怕血?”
  医生的家里总会有更齐全的医药箱,绷带和消毒水排好摆在床头柜上,明明是冷调的白和玻璃,味道刺鼻,好像上刑的工具,却被不讲道理的幻视成为糖霜蛋糕。
  男鬼垂睫伸着手臂,其实只要他想,这种伤口便可以立马复原,连流血多少也可以控制,做鬼便如此方便。
  “对不起……”他重复地低喃,“不要讨厌我。”
  他眼圈泛一点阴森森的红意,勾着看她,棉签擦过时便轻喘出声,逼得有良好职业素养的林医生脸颊发烫,几乎手抖,但最后的最后,这样磨人的环节还是结束。
  “不讨厌。”
  他晃一晃手,笑得真宛如吃到甜点的甜蜜,手臂被白绷带遮住大部分,却让小夜灯的光兀然变得更暧昧。
  第25章 珍珠蚌
  可他面上在纯良无害地笑,身下却保持着硬挺,实在很难忽视。林玖扫一眼便快速挪开,手下整理医药箱的动作多专心致志,只是慢吞吞,原本放好的排列也被碰乱颠倒。
  不讨厌,但更加不怀疑闻远意的话,鬼果真就是为了达成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病态生物。为了欢好,什么也能做出来,即使是伤害自己。
  尽管有一点很奇怪。
  伤口抹药时即使动作再轻微,也难免会带出些隐晦的痛感,但她却全无感觉。仔细去回想,刚开始手臂上的那阵痛感,似乎也只是因为见到他在面前划伤自己,而产生的心理幻痛。
  是男鬼在故意装可怜,还是生死契的痛觉共享出了问题?
  林玖还要再深入思考,耳边却被布料的摩擦声攥住,转头去看,竟然是男鬼在掀床单。
  “……你在干什么?”她懵掉。
  “去洗床单啊。”男鬼拉扯床单的动作停住,朝她歪了歪头,“难道你愿意晚上躺在我的血里睡觉吗?”
  太过理所当然的语气,以至于林玖差点开始怀疑,几分钟前发生的事会不会只是一场幻觉。可他明明反应未消。
  “那……之后呢?”她咳了声。
  以她朴素的理论知识,这张床单还是等剩余的事情都结束后,再换比较方便。
  男鬼果然开始垂眼思考,再抬起脸时已经完全是想通的模样,放下床单便过来捧住她的脸,吻得轻轻柔柔:“是在害怕那句预兆吗?别担心,你已经见过血了,所以放心去睡吧。”
  林玖难免怀疑他又要离开,眉皱着点点头,只是安安静静地由着他亲,哪里是会害怕这些的表现。
  这又被视为一种不耐,唇贴唇安抚性的吻,发起者却变得不安起来。被这样轻易地挑动暴露本性,理所当然的会被讨厌。
  “别担心,我不上去,”他露出一个浅笑,弯起的唇角还贴着她的,“我只要看着你就好。”
  可以很晚回家,可以在夜里锁住门,他总能一直在。脱离鬼身后回不来这里,看不到她,他便站在楼道里,直到她早晨打开门。
  只是人的身体竟然比鬼要敏感那么多倍,一点点眼神的触碰,都会让他难以自持,却只能用陌生人的距离和她相处。
  不过不会再有这样徒劳无力的夜晚。男鬼眼里漾开漂亮的笑意,大门的,卧室的,每把钥匙都在今天复制过几份,装饰画一样的挂在那座没有她的房子里,锁门也没用的。
  知道后一定会害怕吧,会立马想搬家吗?可是听不到你的声音,看不到你的脸,我想我一定会死掉。
  别逃开。
  否则我只好一直看着你。
  男鬼眉眼弯着,还记挂着要去换张新的床单,不然她怎么肯安心地闭上眼。“晚安。”他恋恋不舍地贴住她的唇说话,下一秒就要后退离开,唇瓣却被轻轻舔了下。
  几乎下意识的,他抬手半掩住脸,难以置信到浑身发颤。
  理应被觊觎的人仰着张柔软的脸,对这种反应很直白地表现不爽:“你怎么变得这么纯情。”
  那张遮挡住纯情脸庞的手便放下去,冷森森地缠上她的腰,压着她躺倒在床,笑容近痴:“我好抱歉。”
  纯情。真是太美好的一句误会。只是爱人之间需要坦诚相待,当事人只好亲手帮她解开衣袖,解开误会。
  实在可爱,明明被脱掉外套时脸已经变得通红,口中却在一本正经的强调,“你说过的,只帮我。”悄悄远离腿间东西的动作更是做的心虚无比,可是这样不上不下的逃。
  更像在蹭。
  “我记得。”男鬼笑盈盈地摸上她的腰,实在太冷的一双手,刚碰上皮肤便被躲走,腰窝一下一下的打着颤,头顶也差点撞到床板。
  几次尝试,却还是被扭开。太凉了,林玖抱怨。
  数日以来,男鬼第一次动了回真身的念头。他思考几秒:“我去烧壶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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