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全然不理翠钏的委屈巴巴、欲言又止。
  房幽心不在焉地对付了几口,又劝了自个儿几句,毕竟要担起当皇后的重责,她还要生太子呢,肯定要圆房了。
  索性,就当被啃了一口。
  宽解完自个儿,两人都放下了碗筷,饭后裴昱陪她去花园中转了几圈,权当散步。
  夜幕降临,裴昱催着回房,房幽抿抿唇应了。
  浴房里响着水声,裴昱已等不及,先行进去沐浴净身了。
  房幽在房中踱步,整个人焦躁不已。
  前世她纵是玩得再开,从裴焉那里见过的世面再多,但到底没和别的男人有过,还是这么肮脏的男人!
  她双拳握紧,叫湘元拿盏酒来。
  她酒量尚可,不至于一杯就醉,浅浅饮上几口,意识混沌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没一会儿,房幽三杯酒咽下肚,已经头重脚轻,步伐凌乱。
  她坐在榻上,紧张地不能自已。
  好不容易她已做足预设,裴昱从里间推门出来——
  房幽抬眼望去,唇角才刚勾起,做出迎合的姿态,便见裴昱脸色惨白,比晨时还要过分些。
  她皱了皱眉,起身迎上去:“王爷,这是怎么了?”
  裴昱的身子微微佝偻,一只手扶着门框,指关节用力得泛白:“我……本王身子不适,今夜王妃莫不如自个儿睡吧,本王先回前院了。”
  说罢,他脚下生风,这便要走了。
  房幽大声:“王爷!”
  裴昱僵硬地转过身,无辜笑道:“王妃怎的了,莫不是离不开本王?咱们日子还长,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
  房幽打断他:“明日宫中要来颁布册封太子的圣旨,后日要回房府归宁,王爷确定要这般给妾没脸吗?”
  她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一双杏眸凌厉地看着他,让裴昱有些无所遁形。
  这便是娶个娘家厉害的妻子的坏处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露出一抹笑:“方才不过是逗逗王妃罢了,不必当真。”
  双方都知晓这是假话。
  房幽语气缓和:“那王爷先上榻吧,妾去沐浴。”
  裴昱低低应了,二人错身,房幽自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子铁锈的血腥味。
  她拧紧眉头,实在想不通裴昱态度这般转变是为哪般。
  待她沐浴净身出来,却见榻边已熄了烛灯,裴昱背过身睡在床里侧,甚而发出了不大不小的鼾声。
  房幽:“……”
  她怎么觉着,裴昱这是在躲她呢。
  心下怪异,但又觉着他许是真的太累了,刚巧她也过不去心里这关,索性也躺下睡在了外侧。
  二人之间如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偌大一张床,中间空得仿佛能再塞三个人进去。
  房幽迷迷糊糊睡过去,但有个不熟悉的大男人在身边,到底睡不安稳,天色渐明时便转醒。
  缓了会儿,她转头望向里侧,却见位置空空,一摸被子都是冷的,不知走了多久了。
  房幽把守夜的湘莲唤来,接过她递来的温水一饮而尽,道:“王爷走多久了?”
  湘莲:“寅时三刻便走了,那会儿天还是黑的呢。”
  房幽怪异感更甚,却来不及想这么多,起身洗漱一番准备迎旨。
  册封太子的旨意下了,王府众人便开始收拾,预备在下月末前搬进东宫。
  当日裴昱借口官场应酬回府极晚,却还知晓来她的院子歇下。
  他佯装困倦太过沾枕便着,房幽面上不语,心里对他倒是愈发好奇了,也迫切地想知道和他共度一夜的那女子究竟是何人。
  次日便是归宁,房幽早早起来梳妆,想让父兄见着自个儿身心俱佳好放心,裴昱倒是比她后醒。
  她对镜精细小心地描着额间花钿,一错眼,竟瞄见了裴昱已睁开了眼,正直愣愣地看着头顶床幔,看起来甚有几分茫然无措。
  房幽眼观鼻鼻观心:“王爷,快起来收拾收拾吧。”
  裴昱沉默着爬起来,洗漱过后与她一道用早食。
  他草草咽下了一碗粥,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今日归宁,会见到哪些人?”
  房幽有些诧异地望向他,他未曾过问归宁事宜,她还当他不在乎呢。
  说起房氏,她的笑多了些:“妾的父兄,还有东苑的阿婆与二叔一家,另几个房氏族里兄弟也会来,到时候让他们拜见王爷。”
  裴昱点了点头。
  他一顿饭吃得食不下咽,脑子里怒火冲天,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谁能想到,他一个年纪轻轻新婚的郎君,下面便不中用了!
  想到方才在浴房逗弄了半日都不见反应,他心中隐隐绝望。
  他有些猜想,大抵是房浅那女人给他下的药有问题。
  原想着她用情至深,自个儿又中了药,索性半推半就。
  哪成想前夜沐浴时发现那物出血,隐隐有溃烂之势,便不敢让房幽瞧见。昨日遮遮掩掩去了医馆拿药敷上,倒是好了不少,可今日,为何它彻底不起来了?!
  他心中戾气升腾:今次去房府,他一定要逮到房浅那厮,质问她给他下了何物!
  房幽不知他心中所想,热热闹闹地指挥人往马车上抬归宁礼品,她在雍王私库里发现了不少好东西,统统带回家去。
  裴昱在马车上度日如年,房幽也是归心似箭,二人各有心思,却都是恨不得穿梭到房府。
  下了车,房氏一家子除却老太太,都在府门口迎接。
  房幽跳下马车,给长辈们问了好,见房渊也候着,忍不住埋怨:“阿兄不能吹风,安生待屋里便是,何必出来等着。”
  房渊只笑:“是我等不及见小妹。”
  这话说得也真,他们父子都清楚房幽前世那段婚姻过得不好,唯恐她这段又走错路。
  房幽只嗔一眼,挽了裴昱的臂弯要进去,却见他眼眸扫视,似乎在寻什么人。
  她奇道:“王爷在找谁呢?”
  裴昱一悚,摇头,往里走时,却又忍不住问道:“王妃不是还有个堂妹么,怎么不见她?”
  房幽略一挑眉。
  这倒怪哉,裴昱好端端的,问什么房浅?她记得去岁房浅主动和他套近乎,他也没理啊。
  她道:“大抵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进了正厅,两口子与房氏一众人应酬一番,定下了午时在府中用饭。
  到了正午,席位都坐了人,房幽瞧着裴昱又在找什么。
  她心知肚明,这是又在寻房浅了。
  她也奇怪,依照房浅那个虚荣贪婪的性子,怎会不来这归宁宴?就算如老太太所说抱病了,但即便有一丝能抢到她男人的可能,她也要到场吧。
  下午房鹤明邀裴昱下棋,他坐立不安,几次想开口,却都忍了下来。
  这与丞相私下相处的机会可不多。
  终于,他在半个时辰后尿遁。
  房幽轻声叮嘱湘莲:“悄悄跟上去。”
  她脸上绽着笑,顶替了裴昱的位置,与阿耶下棋。
  第26章 第26章
  过了半晌,房渊歇完昼寝过来。
  他中蛊毒一载,早便搁置了军中的事务,仕途可谓毁于一旦。加之这蛊毒不可见风疲累,他又郁结于心,小山一般的身子迅速亏损下来,虽还谈得上健壮,却到底不似从前。
  房幽捏着棋子,问他:“裴焉说给你送来了南疆的蛊师,如何?有新法子了么?”
  这蛊毒不好解,他们一家三口便怀着温水煮青蛙的想法,慢慢来便是,急不得。
  房渊点头:“倒是瞧出了些门道,就是总来叫我放血沐浴,弄得人心烦。”
  房幽叮嘱道:“人家如何说,阿兄便如何做,可不能不遵医嘱。”
  房渊摆摆手:“我知晓。”
  真要是医嘱便也罢了,偏偏那新来的瘦猴似的小子好似作弄他,一时要他左边胳膊放血,一时又说错了,要右边,见着他失血过多犯晕竟还哈哈嘲笑。
  叫他泡的那药浴腥臭无比,连长随都不敢离近了,他倒还乐颠颠。自个儿今日是沐浴了三回才敢出门的。
  只是这些抱怨却不必与小妹说。
  蛊师虽是燕王找的,但人家是看在与小妹的关系上才帮忙,他也没的再说这些烦扰小妹。
  房幽见兄长闷声闷气,想来心里不好过,便没多唠叨了。
  房渊问她:“上半日忙去了,都没问你,雍王待你如何?”
  说完这话,连房鹤明也放下了棋子,关切地看着她。
  房幽眼眶一红——
  她最是爱依赖家人,从前受了点小委屈都恨不得让全家知晓,今时却不能让他们为她担心,一定要憋住了。
  她道:“他待我不错。”
  房鹤明爷俩对视一眼,不算放心。
  房渊更是欲言又止。
  他观雍王面相发白,脚步虚浮,与从前在军营里遇到的一些亏空了身子的世家子弟相像。
  只是此事尴尬,若真问出口了,小妹岂不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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