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慧颂。”方羚喊出口才发现林慧颂的工位空着。
  雷杰森提醒:“她被你派出去啦。”
  “姜广。”方羚转头,然而姜广的工作也空着。
  “他在法医那。”
  “得了。”雷杰森放下手里的事,“你们组都让你派出去了。我跑一趟吧。”
  —
  周三,热水器的报告还没出来。但氧化乐果的单项检测报告出来了,在沈镜体内没有查到这项毒物。曲涵说的是实话,沈镜没有接触到这本书。
  安若仪接到警方通知,一早便来到警局,前天是曲涵,今天是她,寝室封着,沈镜的个人物品被带走,她们的用品被封存,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警方在怀疑什么。
  相比冷静的曲涵,安若仪特别激动,刚到警局就吵着要见方羚。她比约定时间来得早,方羚昨晚在警局加班,凌晨两点才离开,这个时间还没到上班时间,方羚不在警局。
  值班警员让她坐在大堂等。
  安若仪坐不住,坐没几秒,就走到咨询台那问‘方警官什么时候能来’。
  方羚提着早餐匆匆赶进警局。
  值班警员:“阿羚。来这么早。”
  “噢。我有个文件没看完。”方羚咬着烧饼往里走。
  “方警官。”安若仪拦住。
  “你怎么来这么早?”方羚招呼,“走。进去聊。”
  “齐老师没陪你一起来?”
  “她想来,但学校很多事等着她处理,她脱不开身。”
  ~
  “走。进审讯室。”方羚在走廊撞见值班一夜准备打卡离开的姜广,姜广打着哈欠,“老大。我刚下班。”
  “等一会。慧颂来了,你就可以走。”
  “好吧。”
  进审讯室前,方羚拉开早餐袋问:“吃了吗?”
  安若仪说:“我在学校食堂吃过了。”
  姜广举手:“我没有。”
  方羚把袋子丢给他:“吃完再进来。”
  姜广两口一个鸡蛋,三口一个包子地迅速吃完,猛灌水,手锤胸口,咽下去以后,拿着笔录本进去。
  三人坐下。
  安若仪说:“沈镜的死和我没关系,和我的室友也没关系。”
  “你别激动。现在只是有些疑问,请你来配合调查。每个案子都是这样办的。有没有关系,我们会查的。不会冤枉你们的。”方羚安抚两句,翻开检测报告,“沈镜在洗澡前服用过安眠药。比常规剂量多。你和她用的是同一种药。”
  “是的。”安若仪承认,“我在第一医院就诊过。我的药瓶在抽屉里。技术员应该已经收去检查了。”
  “我是去年九月就诊的。医生开了十四天的药。我只吃了五天。瓶子里还有九天的。一天没少。你们可以去查。”
  “我们会查的。”方羚继续问,“你失眠?”
  “是。压力大。”
  “为什么没吃了?”
  “我查过这个药,副作用大,我还提醒过沈镜,让她别吃。她不信,还觉得我是嫉妒她保研。”
  “你嫉妒她吗?”
  “当然没有。”安若仪撇嘴,“我昨天收到粮油局的面试通知了。笔试成绩我是第一名。我没必要嫉妒沈镜。考研只是我的备选。我和她从来都不是竞争对手。大学四年都不是。我没参加任何活动,综测分很低,不参与任何奖学金评选。”
  “但她从中作梗导致你和男友分手。”
  安若仪更无语,要不是坐在审讯室,真的想骂人了,但她忍住了:“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没了这个,还有下个。为了个男人,我杀她?把后半辈子搭进去?除非我脑子进水。”
  虽然她说得信誓旦旦,方羚仍是围绕着楚柏继续问:“楚柏是应用电子专业……”
  “你觉得我让他来给热水器动手脚了?!”安若仪深刻体会到人在无语的时候是会笑的,“他去年就出国啦。不在国内。我们一年没联系了。”
  “退一万步。就算我要杀沈镜。他为什么帮我?他也把他后半辈子搭进来?”
  安若仪绕回最开始的问题:“沈镜失眠很严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医院开安眠药。在第一医院和校医院都开过。她一直在服用安眠药,安眠药对她失效了,到后期,服用剂量是会大一些,所以在校医院和第一医院两边开药。这点你们可以去核实。我说的都是真的。”
  姜广飞速记下她说的。
  安若仪再次强调:“我们宿舍真的不会是杀她的凶手。”
  有个点方羚很在意,安若仪每次辩论不止为自己,是为整个宿舍。根据齐雪薇的证词,安若仪是全院最好最负责的宿舍长,记得所有室友的事,曲涵请假、沈镜生病、孙思敏延考全是她去办的。而且……曲涵被举报的事,安若仪是知道的。
  “你知道曲涵被举报?”
  “知道。”安若仪点头,“辅导员告诉我的。但我不知道是沈镜。前天曲涵从警局回来,才告诉我举报人是沈镜。我一直以为……”
  “以为什么?”
  “我以为是别人。”
  曲涵没防备心,奖学金还没拿到手就告诉很多人,安若仪猜到举报人在这些人里,但没想到会是沈镜,那次沈镜的绩点不够拿奖学金,也没资格申请助学金,和曲涵完全不构成竞争关系,两人还是室友,她很清楚曲涵的家境。这么做对沈镜没有任何好处,到底是为什么举报呢?
  安若仪至今也想不明白。
  方羚追问:“那孙思敏呢?”
  “她?”
  “她的国奖是因为风纪调查评价不好落选的。”方羚提醒。
  “我……”安若仪顿住,许久才继续说,“我有猜到是沈镜。”
  “为什么猜她?”
  “一种直觉吧。”安若仪开始回忆这四年,“她什么都不跟我们说,家里的事,学校的事,哪怕是公共考试,她报名了,也不告诉我们。”她捂着脸,忽然笑起来,是讥讽的笑,也是心酸的笑,“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父母是干嘛的。”
  “孙思敏知道弄掉她国-奖的人是谁吗?”
  安若仪咬住拇指手指甲,只是轻轻碰了碰,齿间磕碰到的一瞬,她像是忽然清醒,迅速收掉手,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方羚不如林慧颂懂微表情,也知道这种下意识的小动作是最真实的反应,安若仪紧张了,前面的所有问题,她都很激动,急着辩驳,到这突然变安静了,眼神闪躲,明显是知道什么,但不愿意说。
  “孙思敏和沈镜关系好吗?”
  “好。”
  “你这么肯定?”
  “她俩的关系是全学院最好的。这个谁都知道。”
  “如果关系最好的人弄掉了孙思敏最在意的奖,她会怎么做?”
  “我不回答假设性问题。”安若仪道歉。
  方羚转头,想问姜广有没有什么补充要问的。可能是值了一天夜班,脑袋超负荷工作,此刻已经转不动了,姜广望向她的眼神有些呆。
  方羚突然想林慧颂了。
  要是这刻在她身边的是林慧颂就好了。
  ‘叩叩叩’
  警员敲开审讯室的门,送进一份最新的笔录,是林慧颂去农林大学走访带回来的。林慧颂同样时刻记挂着这个案子,昨晚在家一遍遍复盘手里的报告,一早就去学校。
  实验室学姐再次回忆案发那天。
  沈镜已经在实验室熬了两夜,眼球布满红血丝,额角冒痘,身上的衣服有几天没换了,衣领褶皱,看上去随时要崩溃。
  学姐催她去休息。
  她却说睡不着。怎么都不愿意走。
  学姐以她精神状态不佳会影响实验为由,把药品锁进柜子。沈镜收拾东西,倒空包里的安眠药,还剩最后几片,她像嚼糖一样吃进去。
  学姐倒了杯水。
  沈镜说不用,背包要走。还说她回去休息一下,下午再来。
  学姐劝她不要这么拼,实验随时可以做,人垮了可不行。也劝她不要依赖安眠药,睡不着可以喝牛奶试试。
  经过法医对体内安眠药含量的检测,确实像学姐说的那样,是沈镜自己吃下去的。
  这份笔录和报告证明安眠药过量和安若仪没关系。
  方羚说:“谢谢你的配合。你可以离开了。”
  警员又递上一份化学药剂报告,压低声音:“这是从她们宿舍的一个暖水瓶里检测出来的。”
  “暖水瓶放在沈镜书桌边,我们以为是她的。但问过室友。是孙思敏的。”
  这句话像是戳到安若仪的开关,已经走出审讯室了,又转身折返:“沈镜用的不是思敏的水壶。”
  “用的是我的水壶。”
  “一直是。”
  第23章 你的水瓶为什么写她的名字?
  “热水瓶里检查出超量的柠檬酸钠。”
  前些天问过学校,学校说实验室没有发现有药品丢失。柠檬酸钠是一种常见的食品添加剂,也可以用来清除水垢,随处都能购买。只要不过量食用是不会对人体造成危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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