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口腹蜜剑之言,无任何可听取之处。”沈安歌将剑上的血甩干净归鞘,一气呵成。
  第一次,陈大根对于美人二字有了刺骨的寒意。
  业火熊熊燃烧,沈安歌处理邪修的动作可谓是相当熟练利落。
  任何一个邪修的身体都早已经不算身体,算是有思想的邪气承载体,他们死了,邪气也不会随着邪修消失,相反会留存在邪修死了的地方,引诱心智不坚之人成为它们下一个宿主。
  唯有先用祛邪符在用业火焚烧殆尽才能祛除隐患。
  沈安歌漠然看着业火一点点熄灭。
  随后,她转而看向扶光。
  “那么,现在轮到你了。”
  扶光的浅灰桃花眸无辜的眨了眨,“我可是受害者,怎地一副要将我就地正法似的。”
  沈安歌扬眉,她淡漠一笑,好整以暇地看着扶光:“是么?受害者还能不久前用一手毫无破绽的幻术?你果然很值得怀疑。”
  扶光柔弱的虚虚一笑,看这笑沈安歌反应迅速,抓住扶光的手腕。
  幻术,只要碰到使用者就无法展开。
  这点对于扶光当然是无稽之谈,但是能被沈安歌握着他很乐意装作使不开。
  沈安歌眼神愈发凌厉,她似笑非笑道:“还想用同一种招式逃跑?”
  想走,也要看沈安歌给不给机会了。
  扶光见她主动抓住了自己,内心深处还有点小窃喜。
  看吧,效果还不错,这不就主动牵手了。
  “没有逃,只是你这冷冰冰的样子让我害怕。”扶光嘴上说着害怕,实际上一点都没有害怕之色,反而还有几抹漫不经心。
  沈安歌冷然挑眉,“收回你的做派,今日你若不说清楚,我不会让你走的。”
  她说完便见扶光眸光粼粼含笑,如水波一般笼罩着,随即就听扶光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可是一良民,我一身子不利落的人在外自然要有些本事傍身。”
  沈安歌没有放手,扶光的手很冰凉,是那种病气导致的体温偏低。
  她能探到对方确实是虚弱。
  “至于其他的——是秘密。”扶光虚弱的脸上划过几抹无辜的狡黠之色,意有所指地说:“这些我无意告知一心与我划清关系的梦中之人。”
  沈安歌:“……”
  她怎会听不出扶光的指桑骂槐内涵。
  如此,沈安歌手上的动作又重了几分。
  扶光已经欲擒故纵地想要从沈安歌的手中挣脱,声音楚楚可怜,“你弄疼我了。”
  这一声可怜的叫唤一下子就让沈安歌,想到了那夜的某些时刻,条件反射松开了手。
  扶光的手腕上又多了一道鲜明的红印子。
  刚一放开,沈安歌猛然察觉不对。
  ——不好。
  扶光眸光流转,含着柔煦的笑意,“那么,夫人下次记得温柔点对我。”
  他走时,还不忘又提了一嘴“夫人”,沈安歌想要撇关系,他偏不。
  沈安歌再想要抓住扶光却见对方又一次金蝉脱壳,原地里只余阵阵药香挥之不去。
  沈安歌站原地不久开始轻笑,只她眸中依旧不含任何情绪。
  她感觉久违的“战意”被燃起。
  “好啊,好的很,我倒要看看你能逃几时,扶光。”
  就在这时,周围风声鹤唳。
  沈安歌手已轻握剑柄,敏锐的洞察到一股不善的灵压接近。
  带头的还是一个强者,修为少说应该是介于上三镜和中境界之间。
  “唰唰唰——”
  一行人从四面涌出,小小暗巷一时之间竟有了股卧虎藏龙之势。
  ——来得真快。
  沈安歌沉吟不语,她有想到陈大根死必会引起幕后的人注意。
  没想刚解决掉就跳出来了。
  她注视着眼前的一行人。
  领头之人带着磅礴灵压,修为至少在中境界大乘期。
  他单看脸泯于众人,脸上有一道从额角贯穿整张脸让人印象深刻的伤疤,他站在那看着凶神恶煞,因着修为高满脸倨傲之色。
  领头人敷衍的行了个礼,先来了个自我介绍:“在下城主近卫队长吴鹏。”
  吴鹏在沈安歌的记忆里,此人在前世南阳之难中是和那邪修一起的消失人员,后成邪修榜上有名的人物。
  看来这事他参与了不少。
  沈安歌周边依旧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她没有马上回吴鹏,只是手漫不经心的转动着剑柄。
  “沈小姐,您远道而来也不知会城主一声,城主大人忧心您的安全,特派在下寻您回城主府。”
  吴鹏看着对沈安歌毕恭毕敬,实际语气里却丝毫没有恭敬的意味,还带着强势。
  他给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一旁包围沈安歌的人手中早已握紧了武器。
  这便是无论如何都要把沈安歌“请”回城主府的架势。
  沈安歌本来也是要去一趟城主府的,这也是一个机会。
  更何况沈安歌现在的实力和以前天差地别,不会傻傻和比自己强的人硬碰硬。
  沈安歌收回视线,她声音平淡:“那么请你带路。”
  “沈小姐,请吧。”
  沈安歌走在前,吴鹏在后打量着沈安歌,他发现沈安歌的修为不足为惧,之后轻轻嗤笑一声。
  吴鹏心下讽刺的同时又泛酸:外界盛名的沈安歌也不过如此,果然世家子弟要不是背靠家族,也不过是籍籍无名之辈。
  也不知道城主到底在忧心什么。
  -
  南阳城主府。
  单从外建筑看着就奢侈无度,内里更是以夜明珠照明,即便是黑夜也依旧保持着极昼之景。
  景物皆是精心雕琢而成,配合着风水巧妙布局,一进来就能够感受到里面的灵气比之城外都充沛了不少。
  除此之外,这里的下人都穿着华丽的衣着,带着一张张空白面具,他们井井有条的打理着府邸的一切。
  最让沈安歌在意的并不是这过于充沛的灵力。
  而是这里太安静了。
  这个安静,给沈安歌一种这里压根就只有她走动的感觉。
  沈安歌敛神,有时候越是平静越是隐藏着惊涛骇浪。
  明明城主府的下人不在少数。
  吴鹏做了个“请”的手势,面前沉重的漆木刻雕大门缓缓打开。
  扑面而来的便是浓重的香火味,沈安歌皱眉不自觉地警惕屏息。
  正厅里歌舞升平。
  “沈小姐,大驾光临,请恕我招待不周。”
  说话的人坐在主位,看着慈眉善目,是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带着一股和蔼可亲的佛家气息,一眼便给人好像是在拜见佛祖的感觉。
  此人便是南阳城城主——刘圆照。
  “城主客气。”沈安歌虚做一礼,打量着刘圆照。
  此人给她的感觉便是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直觉。
  “沈小姐快请入座……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近前伺候着贵客!”刘圆照不悦的吩咐着周围的下人。
  哪怕是不悦,他脱口而出居然给人一种佛祖训诫众生之感。
  下人依旧带着白面具不说话,一个个朝着沈安歌蜂拥而上。
  她们脸上带着的面具和外面的不一样,他们的面具上画着略显诡谲的笑脸。
  里边的下人都是身材婀娜的女子。
  沈安歌视线犀利的看着下人忙碌的为她收拾桌椅,但是她们准备的东西沈安歌是一样都没有碰。
  刘圆照这时脸上才挂着忧虑之色,“有沈小姐在,想来小女不日便能安然归来了。”
  他说的是指被邪修掳走的女儿。
  沈安歌端详着刘圆照,她语气淡漠,脸上挂着让人挑不出错处的疏离微笑,“邪修已伏诛,刘小姐的下落应该不难找了。”
  沈安歌并不觉得刘圆照是在关心自己的女儿,真正忧心自己女儿的人不会有心情在这里观赏歌舞的。
  做做样子谁不会呢?
  南阳城沦陷,要说没有城主做了什么,沈安歌必然是不信的。
  刘小姐只是诱引众多修士来南阳城的饵。
  沈安歌已经捏紧了紧急画出的符,以备防范。
  “或许,城主已经清楚刘小姐在哪里了也说不定。”
  沈安歌不打算继续打太极,直接一语道破。
  刘圆照神色不变,他干笑几声,“沈小姐真会开玩笑。”
  “是吗?真可惜,我生性不爱开玩笑。”沈安歌从容以对,翡翠般的眸子有霜意凝聚。
  刘圆照眯了眯眼,他笑容开始变得僵硬,而后循循善诱,“沈小姐可真是有趣的人呢,不知你是否闻到些什么。”
  沈安歌抬眸当即更加警觉。
  是的,这里的香火气浓重的过分,哪怕沈安歌已经屏息隔绝,那香火气也无孔不入。
  “夫人,这气味可不兴闻哦。”
  突然,一清冽又有气无力的声音在沈安歌的耳边响起,紧接着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捂住了沈安歌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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