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上门遛狗发现狗主人是大帅比后 第21节

  他真的很擅长callback:我阿尔兹海默,很健忘,忘很快。
  舒栗被他的睚眦必报和理解偏差逗笑:我是说,你不遛饽饽吗?
  男生的回答一如既往欠欠的:看心情吧。
  舒栗弯动眉梢:那这三天的心情应该不错?
  他岔开话题:怎么突然看我朋友圈?
  舒栗难以作答,又不便给出真相。她能预见坦白后迟知雨会如何讥刺她的小肚鸡肠和背后讲坏话的低劣行径,所以只能给出还算漂亮的自圆其说。
  她想到傍晚在他家看到的落地窗:你不觉得你的头像很像阴雨天的窗口吗?
  avis:所以?
  舒栗:我想看一看窗后的风景。
  第17章 第十七颗板栗祝你开怀
  舒栗不甚理解,为什么她说完这句话后,迟知雨就凭空人间蒸发了。
  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舒栗等候片刻,最小化聊天框,开始从胶带画布边缘分离出3mm的内出血线,此举是为避免印刷剪裁时会影响到图案的呈现。
  考虑到初次上新和应季,这卷胶带以稳妥且利用率高的风景和生活小物为主,底色是不同程度的春日绿调,上置小画有她的ip形象,圆乎乎的小树,还有铃兰花朵,星星青苹果,咖啡杯,甜品,黄白飞鸟等——它们延续她一贯画风,笔触简洁,颜色清丽。
  心无旁骛一顿操作后,任务栏微信又闪跳不止。
  她摁开,是avis姗姗来迟的图片消息,一张游戏截图。以她过往对端游的少量了解,这应该是英雄联盟的游戏地图。
  avis:不好意思,在打游戏。
  又引用图片:风景。
  舒栗嘴角微微一扯:难为你特意开把游戏截图给我。
  avis:特意?我一直在玩。
  舒栗:玩着全屏游戏还能注意到微信拍一拍,杨戬啊,厉害。
  avis:我说我八点多就开始玩了吗?
  提及时间,舒栗也下意识瞄了眼,居然快十二点了,她忙保存编辑好的长图,换手机给迟知雨发消息:我要睡了,晚安。
  avis:不用跟我报备。
  舒栗:“?”
  她引用他前文那句“不好意思,在打游戏”:what’sthis?
  avis再度无影。
  这一头的迟知雨快在显示器前把头发挠成小狮子,到底是他脸皮太薄,截面不及这个女生的十万分之一,否则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哑口无言,要忍受她屡教不改的言语(性)骚扰。她的攻势太强劲,居然还单方面开启男女相互报备的暧昧模式。
  还有,他那是报备吗?
  他只是为了引出之后的“风景”挫她锐气,灭她兴致,她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个什么劲,故意曲解他意思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是吧。
  心绪难平,迟知雨从滑椅上站起,去卫生间洗脸。
  停在洗脸池前,他没好气地扳开把手,刚要掬水扑一把,猛一注视到镜面里的自己,脸红得有点异常。
  迟知雨几乎不饮酒,且对酒精极度敏感,偶一沾杯都会从脸红到脖颈与耳根。
  当下情状倒是跟去年泡吧醉倒有点像,那阵子他心情郁卒,就答应了同学邀约。席间说笑解闷,口干了,把桌上酒水当饮料解渴,结果没抿几口知觉全无,最后被一白一黑两同学像担架那般抬回公寓,甩到床上。
  还有视频留念,笑果一样在小组群疯传,往事不堪回首。
  迟知雨用手背压压脸颊探温,不光红,还很烫。
  心跳又很快。
  他当即回到卧室,翻箱倒柜找出闲置许久的苹果手表,充几分钟电戴上,实时监测心率,140左右起伏,靠,他被那女的气成这样。他拉开抽屉,从铝箔药板里掰出两颗来士普,一并扔进嘴里和水咽下,又给许阿姨发消息:阿姨你哪天回?
  许自萍到第二日五点多醒来才看到迟知雨消息,彼时她还在老家卫生院陪护。丈夫年前染上甲流,年迈体衰加不放心上的缘故,病程发展极快,腊月二十八那日照出白肺,好不容易熬过凶险期,年假也过了,儿女要返城务工,她又不在家,便没了人照应这没用的老汉。许自萍只能拜托小迟先生多宽限几日假期。
  但遵照他父母原先吩咐,她最迟初四就得回来,以免儿子无人监管,寝食服药又没了规律。
  除夕前夜,许自萍记挂家里琐事,棘手到坐立难安。
  整天吊儿郎当,跟她说不到几句话的少年注意到她异样,问她怎么了。
  阿姨一五一十交代原委。
  迟知雨直接让她回家,等家中一切稳定再回来,也允诺会帮她瞒着父母。
  漂亮的男孩子笑得纯真且可靠:放心吧阿姨,我肯定活着等到你回来。
  眼看快回云庭,忽的提前收到小迟先生消息,难免惊惶,她忙拨了通语音回去,无人接听。
  这日大早,许自萍赶紧搭乘大巴回到云庭,一进门就被家里头多出的狗吓到。
  小狗不畏生,待她很热情,许自萍走路要一直避着它,不然很容易踩到它小脚。
  反常的现象不止于此,她还注意到鞋架下方多出一双压箱底的备用女士拖鞋。
  单独照顾小迟先生这半年,他杜门绝迹,更别提有人登门拜访。莫非迟小姐来过?还是谈朋友了?
  许自萍胡乱联想着,将自家田里采摘的两大袋子还带露水的新鲜蔬菜放上流理台,正要去阳台取吸尘器打扫一圈,门锁被人从外摁响。
  半步不离的小狗遽地调头,连滚带爬飞到门口迎接。
  走进来的是个年轻女孩,薄刘海中长发,皮肤白生生,穿着显嫩的奶油蓝羽绒服,脸偏圆,笑容可掬的模样瞧着分外讨喜。
  见还有人在屋里,她也有些吃惊。双方瞪望几秒,许自萍将吸尘器靠放回墙边,朝她走过去。
  女孩反应很快,率先打招呼:“您是迟知雨的阿姨吧?”
  许自萍一怔,点点头:“是我。”
  她大方得体地介绍自己:“阿姨您好,我是接到他委托上门遛狗的,你叫我小舒就好了。”
  “好好……小舒您好,”许自萍了然,趁势关心起迟知雨近日状况:“小雨他这几天怎么样?”
  女孩似是不太理解这个问题的深意,试图厘清:“您是说哪种怎么样?”
  许自萍想一想:“有没有好好吃饭?”
  女孩莞尔:“那肯定是没有的。”
  许自萍:“……”
  “作息呢。”
  “昼夜颠倒。”老鼠人究极形态。
  “……”
  “你见到他吃药了吗?”
  “他吃药?什么药?”
  “……”
  “不好意思,阿
  姨,我每天在这儿的时间不长,不是特别清楚他的具体安排。”
  见阿姨面露担忧,舒栗体己地说道:“不过你放心,他这几天状态比我刚来那会要好一些,前两天还跟我一起出去遛狗了。他自己会叫外卖,我也帮他带过早饭,不至于饿坏肚子。昨晚我们聊过天,他应该还好好地……”她视线斜移至紧闭的房门:“在卧室睡觉。”
  她措辞自带淡淡幽默感,许自萍哭笑不得:“他凌晨突然发消息给我问我什么时候来,我以为是他哪里不舒服。”
  舒栗:“可能他那会儿很饿吧。”
  她又从衣袋里熟稔地掏出一样东西:“我今天还给他带了个馒头,”又看眼房门:“不过他好像没起床。阿姨你吃过早餐了吗?还热乎呢。”
  “我吃过啦,”许自萍无所适从地搓搓手:“哎呀姑娘,真不知道怎么谢谢你才好。本来能早点来的,谁知道家里老头子病倒了,这几天难为你帮忙照应小雨了。”
  舒栗看看脚边的饽饽,笑说:“哪有,顺手的事。”
  “不过,”奇怪仍萦在心间,舒栗脱口问出:“他身体不好吗,为什么要吃药?”
  —
  舒栗牵着小狗在外行走,爽朗的风濯洗万物,而她鲜见的沉闷。这个从接触后就颇为古怪的男生在她眼里雏形初现,然而形态并不完满。
  其实通过十来天的相处,她大抵能感知出迟知雨并不是一个蓬勃向上的人,他闭塞,倨傲,性情怠懒,得过且过,有股子九头牛都拉不动的倔劲,表皮看似坚硬,实则跟烘烤过的果壳一般焦脆,一捏即碎。有些像她实习期曾接触过的常驻教室最后一排男嘉宾,厌学,松散,有的沉默寡言,有的拽得二五百万,就爱跟人对着干。
  但她没猜到他还是学生,因病休学在家半年有余。
  她问阿姨是什么病,阿姨说是心病,焦虑抑郁兼有,听闻一年多前就不大对劲,直到有天在公寓吐了血,父母才加急将他接回国内疗养身心。
  “吐血?”舒栗闻言惊聩。
  阿姨幽幽叹气:“好像是饮食不节,得了胃溃疡。”
  舒栗没有拯救者情结和白骑士综合征。
  只是偶一瞬间,会感叹万分。人各有各,有鼎沸的部分,自然不缺阒然。
  什么“全职儿子”,原来都是无力自洽后的自我嘲解。
  舒栗怀着复杂的心绪回到室内,惊察迟知雨已经起床,正坐在岛台餐桌后用早点。
  阿姨手艺极佳,短短半个钟头铺出一桌小菜,很像她在韩剧里才会见到的杯盘碗碟大集会,分放着各色佳肴。
  不同的是,阿姨精制的是白人菜版,有泛着黄油香的煎虾,醋渍菠菜点缀白芝麻,糖心水煮蛋半切,树莓蓝莓黑莓聚顶于摆出花型的牛油果中央,并在焦香的吐司面包上轰趴,甚至还有三文鱼片。
  男生斜睨她一眼,叉了颗红莓送到嘴里,咀嚼,咀嚼,细嚼慢咽。
  请问这是唐顿庄园国内影棚吗?
  她真为自己兜里尚未凉透的巴比馒头,和刚才的那丝怜悯感到冒昧。
  舒栗迅速夹着擦干抹净的小狗去阳台喝水。
  饽饽铆劲儿舔舐掉半盆水,舒栗又往里头加了些,才回到客厅。路过厨间时,她跟不发一言的男生道别。
  又说:“你阿姨回来了,还剩三天单,还需要我过来吗?”
  他意味深长地看她两眼:“你想来吗?”
  舒栗回:“你是雇主,你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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