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港染月 第92节

  【黎初弦:别看了快去躺着,你好好休养,我有空就来看你。】
  信息没人回,黎初弦恹恹地放下手机。
  倪心看了一眼什么都看不到的大楼,又看了一眼她家黎总,问:“黎总,你是舍不得还是心虚啊?”
  “两者皆有。”黎初弦说。
  想到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就有点舍不得,一想到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养伤是为了回港城抢他的项目就心虚。
  她以前并不这样的,她抢得理直气壮,那是她凭本事抢来的项目为什么要心虚?
  大概是心境改变了。
  中二的时候她的想法是对的,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剑杀敌的速度。
  爱情使人柔软,影响黎总裁称霸港城,实属不该。
  陆岑在深城医院住了十二天,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可以出院了。
  他走之前,去看了一眼肇事者。
  肇事者很年轻,大约二十来岁,跟他年纪相仿。
  住的是个三人病房。
  陆岑一身西装革履,袖口的日落色帕帕拉恰折射光芒,与这间病房格格不入。
  他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就已经是无形的压迫。
  冷漠从容地看着病床上的人,病床上的人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隔壁床的大叔正在兴致勃勃地刷短视频,房间温度骤然下降,他抬起头。
  大叔突然收起手机穿上拖鞋就说下楼散步。
  病房清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那晚陆岑捏起他衣服把他按在方向盘的恐惧感依然历历在目,他甚至不敢跟陆岑对视。
  陆岑神色冰冷地看着床上捏着被子正在发抖的人,蓦然勾起了一个笑,他说:“恭喜你活着。”
  第63章 chapter63黎总请受害人吃……
  陆岑回港城的第一件事,被陆柏商叫去了疗养院。
  半山疗养院的湖边,陆柏商一边看一盘残局一边吃下午茶。
  柳树成荫,这个季节气温缥缈。
  有时候25°,温度适宜,有时候下午直接30°,散个步都是汗。
  今天天气不错。
  陆柏商一身白背心短裤衩,像公园下棋的退休老头,但就是这一身,也掩盖不住他商界厮杀多年的压迫感。
  他将近五十岁了,脸上没有斑点皱纹,看着依旧年轻英俊。
  说他只有三十五岁大家都信。
  有权有势,外貌优越,这些年他身边想做陆太太的女人前赴后继。
  他不厌其烦,也就进了管理森严的疗养院才清静了许多。
  不远处走来的陆岑一身西装革履,手里还捧着一束黄玫瑰。
  落座在他对面。
  陆岑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他的打扮,没有说话。
  陆柏商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吗?
  “我住疗养院不穿老头背心难道跟你一样穿高定西装吗?然后量血压的时候优雅地解开袖扣拉起袖子?”
  陆岑勾唇笑了一笑,淡然道:“那谢谢你回老宅替我撑腰骂人的时候没有穿老头背心。”
  陆柏商收敛笑意,不想理他。
  闹心。
  过了一会,陆柏商看了一眼他手里拿着的黄玫瑰花束,皱了皱眉,“给我的?我一个老头收花像什么话?你一年看我没两次,以往也不见你拿着花过来。怎么?疗养院门口遇到了卖花的小女孩?”
  陆岑把花塞过去,“初弦知道我今天来看你,特意给我让我拿过来的。”
  陆柏商捧着花有片刻的不知所措,“哦,这样啊,你帮我谢谢初弦。”
  “cecilia,”他叫来不远处等着的护工,“帮我拿回房间用花瓶插上,好好养着。”
  陆岑嗤笑。
  陆柏商瞪他。
  桌上的围棋残局,陆岑低头看了一阵,随手移了一枚白子。
  “嗯?”陆柏商,“嗯,你这个思路也不错。”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陆岑单刀直入。
  “没,”陆柏商看着棋盘头也没抬,“看看你是不是还是整齐的?”
  话是这么说,却一眼没看。
  陆岑无语笑了,“头一回听说让病人过来被看的。”
  他不去深城看他就算了,想看儿子还让他过来。
  “你一年来看我几回?让你过来一趟还有意见。”
  陆岑:“忙。”
  陆柏商:“是是,看我就忙,找女朋友就有空。”
  陆岑觉得好笑,陆柏商就把他心里话说出来了,“不过也是,美女和糟老头,谁愿意来看老头啊?”
  陆岑:“你知道就好。”
  陆柏商看着他就来气,“不想看到你,你可以滚了。”
  陆岑站起来扣西装纽扣。
  陆柏商突然想起什么,又让他坐下来。
  陆岑:……
  “这事你打算怎么办?”陆柏商问他。
  “爸有什么建议?”
  陆柏商:“我找人把他做了?”
  陆岑:“现在是法治社会。”
  陆柏商:“那你有什么建议?”
  又绕回来了。
  陆岑商界金融界混了几年,所有谈判都得心应手,唯独不喜欢和他爸聊事情。
  每次方向发展都走向奇怪的地方。
  “爷爷手里不是还有23.7%的股权吗?”
  陆柏商调侃:“你这骨折还挺值钱。”
  目光落在西装下还打着石膏的手臂,“怎么不能利益最大化呢?”
  “你怎么确定你爷爷会给你?”
  “他现在在医院,律师也在医院,看起来是打算改遗嘱了。”陆岑虽然人在深城,但是这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毫无遗留全部知道。
  陆岑:“陆献和陆霄都跑了。”
  陆霄会出国避风头是在他和陆柏商的预料之内,他故意让他跑的。
  陆柏商挑了挑眉,“但是你大伯和你小叔还在。”
  陆岑淡漠一笑,“一个私生子一个只会玩女人,有什么本事抢?”
  陆老太太去世时名下的财产分给了陆松商和陆柏商,那时候陆柏商已经是陆氏集团的总裁了,为了避免权力分化,陆柏商拿了老太太名下的大部分股权,而陆松商拿走了价值均等的不动产。
  剩下的动产,老太太收藏的首饰古董字画等他们三个小辈分了。
  陆柏商退出集团,他名下的所有股权都转给了陆岑。
  现在就差老爷子手上的了。
  “给你提个醒啊,”陆柏商说,“之前你爷爷不打算做家族信托的,但是可能最近发生的事情多了,他大概考虑到你大伯和小叔他们之后的生活,似乎有这个打算。”
  见陆岑不说话,陆柏商问他,“你有什么打算?”
  “我?”陆岑冷笑,“那你呢?想和他们割席吗?”
  “你猜猜我为什么过年都不回老宅?”每次餐桌上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尔虞我诈,吃顿饭都不好消化,他在这里看风景都比那些嘴脸好看。
  既然他爸都不在乎,他还在乎什么呢?
  “今晚留在这里吃饭吗?”陆柏商邀约。
  “不了,忙,一会直接去医院看看爷爷。”
  陆柏商:“行,走吧,跟你吃饭也影响我食欲。”
  他想到什么又说,“你下次来带上初弦,自己就别来了。”
  陆岑:“她也忙。”
  陆柏商不满地挥手。
  在集团签约的黎初弦当然不知道陆岑替她拒绝了一顿见家长的饭。
  合同签完,黎初弦说:“符总,晚上约了餐厅,一起去吃饭?”
  “黎总客气了,应该我请黎总吃饭的,”符总说,“但是今晚是我跟太太的三十周年结婚纪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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