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港染月 第86节

  她丢下手机,飞快地解下安全带,颤抖的手伸过去开门。
  风很大,推门很费劲,车门刚被推开一条门缝又被风拍了回来,她用了很大力推开车门,不管不顾地跑进风雨中。
  雨很大,噼里啪啦打得她眼睛生疼,睁不开眼,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细跟高跟鞋在湿滑的地面跑不动,她踢掉,赤脚往陆岑的方向跑,也不管路上的碎石和异物会割伤自己。
  司机也顾不上其他,跑下车喊她:“黎总,别跑,危险。”
  怦怦跳动的心跳声盖过所有,所有声音她已经充耳不闻,只想跑到他身旁确认他的安危。
  风很大,吹得她快要站不稳。
  她看清了,陆巡因为巨大的撞击冲上了隔离带,整个车头凹陷,冒着白烟。
  湿滑的水泥马路上一地玻璃碎片。
  驾驶门在这一刻被推开,跑了一路的黎初弦在这一刻哭了出来。
  “陆岑!”
  驾驶座上的男人抬脚下车,望过来的眼神是未来得及收敛的冷漠恐怖。
  他的眼镜已经碎了,玻璃镜片划破他眼角的皮肤,右手不自然地垂下,其他地方看起来完好无损。
  “跑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冷漠,隔着风雨,第一次对她高声说话:“回车上坐着。”
  黎初弦没有理会他的话,跑到他面前,不敢抱他也不敢上前碰他,生怕他有内伤现在是肾上腺素飙升回光返照的时候。
  “乖,回车上等我。”陆岑低声哄道,似乎反应过来刚刚吓着她了。
  他越过她走向肇事车辆。
  陆岑撞击对方的位置是后排,把他整辆车撞出去飞到对面车道的栏杆上,车头变形嵌进栏杆里,驾驶位后排凹了一个大坑。
  看起来比陆巡严重多了。
  陆岑拉开他的车门,车门被锁上拉不开。
  玻璃已经碎成蛛网,陆岑一拳打碎。里面的人穿着黑色的衬衣,脸上都是血,趴在安全气囊上一动不动。
  陆岑拎起他的衣角质问道:“谁派你来的?”
  那个人张了张嘴说了一句什么,没人听清,陆岑冷笑,用力把他的头按在泄气的安全气囊上,撞上方向盘彻底晕过去。
  他说:“活着算你运气不好了。”
  黎初弦没穿鞋没他走得快,来到的时候只看到陆岑收回手。
  他用完好的那只手砸了玻璃窗,完好的手已经不完好了,割了几道细小的血痕。
  黎初弦全身已经湿透了,拉过他的手,“你先去我的车上坐着。”
  “你的鞋子呢”他垂眸看着她踩在水洼中的脚,答非所问。
  “你别管我的鞋子,你……”
  “上来,我背你。”
  司机在这刻匆匆跑来,他撑着一把伞,手里还拿着黎初弦的高跟鞋。
  “黎总,我已经报交警了,交警快来了,雨太大了,你们先上车上坐着。”
  回到车上的时候,所有人全身都湿透。
  陆岑一声不发地坐着,黎初弦从包里拿出手帕给他包着有伤口的左手。
  他的右手应该是骨折了,她不敢动。
  她还在后怕,接过司机递过来的矿泉水手还是颤抖的,“我给你冲一冲伤口。”
  黎初弦拧开矿泉水瓶盖,湿透方巾。
  他却伸手按上了挡板。
  她拿着方巾抬眸,他尚且完好的手掐着她的后颈低头吻上她的唇。
  暴戾、强势,像撕碎牢笼逃出的猛兽。
  无视她的挣扎,逼迫她迎合。
  两人衣衫尽湿,却在这一刻相互纠缠,炙热的体温紧贴。
  她见过他很多种模样,冷漠、腹黑、斯文,从未像如今这般狠戾恐怖。
  沸腾的血液无法平息,她的迎合稍稍安抚。
  那一夜的大雨过去,她记得车冲过来那一瞬的无措恐惧,也记得陆岑踩死油门撞开冲她而来的死神,还有最后死里逃生后车里湿透的他们那个缠绵暧昧的吻。
  -
  那天晚上的车祸完好无损的只有司机。
  交警和救护车一起来的,把两个伤者一起送进医院。
  陆岑右手骨折、肋骨骨折、脑震荡。
  肇事司机更严重,全身多处骨折,脑部出血,内脏多处出血,抢救之后送进了icu。
  而黎初弦,因为没穿鞋割伤了脚底,淋了雨,伤口感染高烧了。
  第三天才退烧,她坐着电动轮椅去找陆岑。
  而比她更严重的陆岑,正坐在病床上用工作平板处理工作。
  路川见到她过来,微笑着打招呼,“黎总。”
  他手脚麻利地收走了陆岑的平板和病床上的文件,送上一碗切好的水果,然后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这是深城医院的vip病房,病房很大,视野采光非常好。
  落地窗外的金色夕阳打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更显得冰冷了。
  黎初弦撇撇嘴。
  他们被送进医院时,当时路川还在深城赶过来的路上。
  司机是个懂事的,他要求两个老板都要住医院最高级的病房,交警委婉表达虽然这起交通事故是对方闯红灯全责,但是他们住这么贵的病房,保险是不赔付的,最后需要他们自费。
  司机一副不差钱的样子,就要医院安排上。
  黎初弦决定回去给他发奖金。
  她不熟练地驾驶着电动轮椅停在他的床边。
  仰头看着他。
  他视线自然下垂落在她的唇上。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她,那晚在车里,亲着亲着他突然来了一句,“黎初弦你好烫。”
  什么好烫?她说:“不,我不烫,我有点冷。”
  后来才知道她发烧了,送进医院一量体温,40摄氏度。
  尴尬,非常尴尬。
  “想亲你。”他低沉的声音道。
  “啊?”她惊讶地看着他,看了看他打了石膏的右手,又看了看自己被纱布缠起来的双脚。
  最后鬼鬼祟祟看了一眼关上的门,认命了。
  她笨拙地爬上他的病床,他完好的左手还扶了她一把。
  肋骨骨折不能动,她就跪坐在他大腿上。
  陆岑似笑非笑地道:“怎么这么乖?嗯?”
  一般在他提出无理要求的时候,她该心里骂他了。
  黎初弦歪头看着他,“欠你一条命,恩情太大了。”
  陆岑眼里的笑意消失,恢复外人在时的淡漠模样,“这样啊,黎总以后给我做牛做马报答。”
  黎初弦一把掐在他的左手手臂上,咬牙切齿:“你不要以为你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就可以得寸进尺。”
  陆岑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黎初弦,”他叫她的名字,“我们以后死了就埋在一起。”
  黎初弦:?
  “我们还年轻,不用这么着急做几十年后的决定。”黎初弦劝他。
  陆岑认真地看着她:“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反正我会让人挖出来跟我的骨灰混在一起。”
  哇,是变态。
  她突然亲了陆岑一口,“我答应你,你可以不挖我的坟吗?”
  他没有回答,手摸进她的病服,抚摸着腰间滑腻的皮肤:“再坐上来一点。”
  黎初弦照做。
  “亲我。”男人命令。
  她主动奉上红唇。
  唇舌纠缠,手臂缠上他的脖子。
  越吻越深,咬着唇珠描绘着唇线。
  直到……
  炽热贴上她的身体。
  她稍稍退开,震惊地看着他,他却笑了,“其实这个姿势也可以。”
  粗粝的指腹摩擦着腰间软肉,引诱着她情动。
  “完美绕开了受伤的地方。”他总结。
  黎初弦连忙从他腿上下来,盘腿坐在一旁,扯过被子盖上鼓起的地方。
  眼不见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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