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该如何角色扮演[快穿] 第79节
陈明的脸色一瞬间煞白得恐怖,他死死掐住掌心,好半晌才勉强稳住声线道:“陆哥,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们走进绝路……”
陆响没说话,只是慢慢起身散漫地拍了拍衣角,像是要将什么脏东西抖落一般。
陈明能感觉到脸畔传来的阵阵冷风,一瞬间面色铁青,他知道,这是陆响在羞辱他。
陆响收起手腕,轻慢地瞥了男人一眼:“陈明,我到底在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别再没皮没脸地跟在我们后面了,听懂了么?”
说完,男人转身,神色寡淡嘲讽地离开了包厢。
几乎是陆响方才离开的瞬间,包厢内凝滞的空气便活络似的慢慢恢复了起来。
所有人都若无其事一般的,继续笑笑闹闹的喝酒做乐。
但再没有人去同陈明搭话,所有人几乎都不约而同地选择无视陈明这个人。
毕竟比起陈家,陆家才是最不能得罪的。
陆大少的话在圈子里向来是如同圣旨一般的,男人是所有人态度的风向标,他厌恶谁,谁就会被集体针锋相对,直至剔出这个圈子。
陈明只是静静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不声不响。他像是一尊被虫蚁蛀空的木雕,尽管外表依旧光鲜亮丽,内里却灰尘满满、阴仄逼人。
夜宴很快便散了场,今夜因着那位太子爷,不少人都没玩尽兴,便打算着换一个地儿续摊。
没有人同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打招呼,他们三三两两窃窃私语,直至最后一个人离开。
灯光昏暗,桌上的酒瓶东倒西歪地堆积在一起,好半晌,陈明才慢慢动了起来。
他像是一架生了锈的机器人,僵硬地站起身,一张尚且算得上俊俏的脸涨得通红,眉宇间的嫉恨与憋屈近乎令他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他猛地掀起整张玻璃桌,巨大的力道之下,是四处扑朔迸裂的酒水与玻璃碎片。
刺目的光晕中,碎裂的酒瓶扎破了他的眉宇与风度。
男人胸腔中传来如鼓风机般的呼气声,他死死捂住伤口,猩红细密的血液从眉眼处滑落。
好半晌,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伸手掏出手机,勉力压抑着自己不稳的情绪,拨通了一个电话。
嘟嘟的声音在静悄悄的空间中如同某种聒噪的危机预警。
好半晌,电话那头被接通了。
一个威严中年男音从电话的那头传来:“小陈啊,怎么突然给伯父打电话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明低垂着头,一半的头发掺着阴影,遮蔽住男人憎恶妒意的眸光。
他攥着手机的五指十分用力,青筋鼓动,可他的声音却带着几分与郁郁森冷面容截然不同的焦急意味。
“陆伯父,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您休息了。但这件事、这件事我必须要跟您说,我不能继续看着陆哥错下去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时变得愈发严肃起来,陆父冷声道:“那混小子又干什么好事了?前阵子刚从绑匪手下逃生,还没能让他长记性,能让你打电话过来,我看他那双腿是不想要了!”
陈明眼眸微闪,低声道:“伯父,您知道上次与陆哥一起被绑的那个男生吗?”
陆父话音微顿:“知道,陆响交的那个有点心机的小男友,他玩玩也就玩玩,还是说把人怎么了?”
陈明抿唇,指节死死扣住衣角:“陆哥今天突然跟我们说,他要和他那个小男友结婚。”
“说是过两天就要去领证了,伯父,您到底是陆哥的父亲,我实在不忍见陆哥这样的婚姻大事都要将您蒙在鼓里,所以想着还是知会您一声……”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顿时变了一瞬,好半晌,陆父方才咬着牙,努力维持平静,但言语间还是依稀泄出几分压抑的暴怒,他道:“小陈啊,今天这事得谢谢你知会伯父了,我马上就派人去把他抓回来,我看他那书也没必要继续念下去了。”
“你帮伯父盯着他那边的情况,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
电话挂断,好半晌,陈明忽地摸了摸额边的血痕,冷笑一声。
他想,其实陆响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个没皮没脸的东西。
他就是觊觎好友的爱人,就是不怀好意、心存歹念、妒火中烧。
甚至,当他做完这般卑劣的事情后,还有心情想到江让那张美丽的、蛊意十足的面容。
陈明近乎飘飘欲仙地沉浸入某种幻想中。
陆家绝不会放任陆响如此随意地和一个平民结婚。
到底是唯一的继承人,陆家最终还是要交给陆响的,结婚意味着财力、权力的分割,而江让身上无利可图、无利循环。
甚至,如果陆氏继承人同一个毫无身份地位的普通人结婚的消息传了出去,那么陆氏那寸金寸银的股票都有可能因此大跌。
陆父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陆响现下在陆家根本没什么实际权利,所以,他不可能再继续和江让在一起了。
而那般可怜、无助,因绑匪的伤害而备受煎熬的青年、只会如小兽般瑟瑟发抖的青年,当他失去了最后的庇护,便只能投入自己的怀抱了。
陈明激动的手指微颤,他又无法自控地想起那天夜里,那个酒吧中与青年唇齿相依、辗转悱恻的吻。
男人眼神迷离,呼吸微窒。
那晚青年醉醺醺的话语似乎犹在耳侧。
“陈明陈明陈明,我不喜欢他,你知道吗?”
那样可爱的、迷糊的、带着小脾气的声音,像是在与他诉说衷肠。
陈明心口灼烫,口腔中都仿佛分泌出一种垂涎的渴望,他告诉自己,他才不是什么斩断姻缘的刽子手、背后操作的阴暗小人,他只是在解救青年。
他在救那个不爱陆响的江让逃离苦海。
第72章 两面三刀凤凰男31
江让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
那张苍白如雪、削瘦病态的面颊已经能够在男人的愈发细腻的关怀下开始泛起微笑的涟漪了。
青年的反应依旧是迟钝的,许多时候,那漂亮的、时常泛着湿润柔软光泽的眼尾会轻轻颤着。长长的睫翼掩盖了小心翼翼的视线,像是悄悄的、瑟缩的打量,而那抖动的薄白眼皮又像是在细声细气地诉说着什么。
它每颤一次,都像是在小声的说,来看看我吧、来抚摸我吧。
来爱我吧。
陆响总是无法拒绝青年一切的小动作。
他是多么美丽柔软啊,像是出生的小羊羔,湿漉漉的、幼嫩的,连饮食走路都需要母亲去搀扶、辅食。
当你方才来到他的身边,他便会下意识地贴近你,像是要钻进你的怀里,钻进他的巢穴、温暖的避风港。
这样的情况发展到后面逐渐变了味道。
原先该是混沌无助的青年离不开男人,但越是到后面,反倒是陆响一刻看不到青年便焦虑得失去了自我。
男人简直像是初为人父的父亲一般,他无法接受孩子离开他的视线,他时时刻刻担心他的宝贝是否会情绪低落?是否会饿着、冻着?是否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哭泣?
单是这样想着,他便寝食难安,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将要倒流一般。
好在江让正在一日日的好起来。
他慢慢不再需要男人时时刻刻跟在身边哄着,他学会自己看书、自己用餐,像是一步步脱离掌控,变得独立的孩子。
那浅灰的、美丽的、倒映在宽大玻璃窗边的影子也逐渐有了从前温和、自在、理性的模样。
安全感得到满足的青年开始如雨后的小蜗牛一般,伸出柔弱的触角,慢慢接纳世界。
可他接纳得太多、太快了。
游戏、书籍、水缸中的游鱼、花园中的花束……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比男人更吸引他的目光。
陆响高兴于爱人的变化,但同时,他的心头隐约泛起一阵失落与叹息。
仿佛逐渐回归正常、变得愈发优秀的青年与自己之间被一条透明的鱼线死死勾扯缠住了,青年无知无觉地往远处的天光海岸走去,徒留他这座困在海岸线边的石雕被那线勒得愈发密不透风的痛。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他也知道他该为青年的向阳而生感到欣慰。
可卑劣的爱情始终令他惶惶难安。
男人不再满足于此刻的拥有,他的黑色血管跳动得仿若汩汩流动的泉水,他的骨骼在动荡的思绪中碎裂,他比青年更需要那本殷红的、象征着婚姻的本子。
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在美丽的白鸟尚未彻底清醒之际,将它永久地拥入笼中。
于是,陆响精心策划了一个隆重美好的求婚典礼。
男人提前一周带着青年出了国。
对于求婚的事宜,陆响并未告诉江让。他事事亲力亲为,每一个细节都要确定无误,甚至排练数遍,但纵然在这样高强度的事务侵扰之下,他依旧能抽出足够多的时间陪着青年喝下午茶、吃点心、休憩。
终于,在某日橙红的夕阳落下后,男人轻轻牵起爱人的手,他们难得搭乘了一辆普通到毫无特色的公交车,于摇摇晃晃的光线、晦暗隐没的高楼大厦、飞速流转的草木丛中出发。
r国靠近海岸,气温四季皆宜,陆响穿了一件灰色的立领卫衣,胸口摇晃的银链衬得他愈发蓬勃俊美,飞扬的桃花眼眸光流转间全然是温柔的爱意。
那样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不知从何时开始,竟也甘愿坐在普通的公交上,任由身侧困顿的爱人枕着肩膀,充当人肉靠枕。
一直到达目的地,陆响才低声哄着青年睁眼下车。
傍晚的天光并未全然消散,墨色与橙红纠缠,宛若火烧后的寂静,美丽而广阔。
天光一线之下,海岸线边隐隐堆积着如梦似幻的水晶原石,荧白的微生物随着潮汐起伏。
不远处,烈烈的篝火猝然燃起,篝火边驻扎着一个温馨清雅的小帐篷,而帐篷的周际,是无数的、热烈的玫瑰。
它们铺陈在海岸边,像是一颗颗连起来的、血红的心脏。
江让的表情是茫然的,青年一张脸睡得红扑扑的,让人想到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很可爱,单是看着便觉得甜丝丝的。
“阿响?”
青年的声线有些疑惑和迟疑,听在男人耳畔却像是洒在月光下柔柔的清酒,甜蜜而微醺。
陆响没有回答,他只是含着笑,锋锐冷戾的面容此时如同融化的蜜浆,他牵着爱人的手腕,十指相扣,带着对方一起走向那覆着玫瑰、蜜与奶的海滩。
半空中的月亮已经悄悄挂上夜幕了,银白的光辉如同盐粒般洒在玫瑰、篝火、海岸、潮汐之上。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披上了阿佛洛狄忒的纱裙,美得近乎梦幻。
温暖的海风吹过青年额前的碎发,像是情人温柔的掌心拂过的温度,只余下细微凌乱、柔美的殷殷爱意。
潮汐再次覆盖而来,它卷带着无数熠熠生辉的水晶石、莹白的微生物,以及拔根而起的玫瑰,簇拥在男人与青年之间。
无数的芬芳、瑰丽的宝石之间,男人喉头微涩,眼角的泪痣如同滴下的心头血,他半跪在松软潮湿的沙滩间,头颅微微抬起,带着无数紧张、忐忑、喜悦,带着他手心莹莹昂贵的宝石戒指轻声道:“江江,我爱你,我想请求你,成为我的妻子和丈夫。”
他多紧张啊,青涩的像个初次表白的少年人,甚至一开始都不敢直接将视线对准青年。
可他又是焦灼的,尤其是当他许久不曾听到青年的回应,心头更是慌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