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该如何角色扮演[快穿] 第77节

  当然,他会配合的。
  配合着让他们主动喝下掺了药的水,送他们去死。
  果然,等那些绑匪们嘲笑够了,他们索性自己倒了水去喝。
  很快,又或许只是过了片刻,陆陆续续的倒地声响起后,整个空旷陈旧的空间变得极其寂静。
  寂静得像是阴阴撒着黄色纸钱的坟场。
  窸窸窣窣的拖动绳索的音调之后,是满地捆绑的尸体。
  而唯一立着的男人像是一面僵直插入坟土的招魂幡,他的身体依旧止不住神经性的虚弱颤抖,可仔细看来,又或许并不能称之为颤抖。
  那更像是随着墓碑上吹过的冷风,脊骨间慢慢升腾起的盗尸的兴奋。
  陆响无声的裂开嘴唇,月光顺着窗户攀爬上他猩红的面颊。
  男人消瘦了许多,骨头撑着一张薄薄皮,苍白的月色中,仿佛轻轻一撕,便能彻底将那人皮撕裂开。
  他慢吞吞取过其中一个绑匪衣袖中的小刀,对着莹润饱满的月亮,慢慢推开刀刃。
  小刀其实并不锋利,甚至边缘有些微卷的钝,但足以支取内脏。
  这是陆响观察了许久盯上的刀子。
  他不需要锋利的刀。
  他也不需要果断。
  男人只想用那阴损的钝刀子,一刀一刀地用尽力气,为他们开膛破肚。
  地上的人影近乎扭曲成一团,匍匐的宛如待宰的野兽,而站立的人影成为了猎人。
  那黑浓的、立着的人影慢慢举高手中的钝刀,如同西方巫人祭祀的宰杀仪式一般,那柄刀刃被夸张得举至颅顶,随后猛地落下。
  混沌而沙哑的尖叫声有气无力地响起,像是濒临死亡的游蛇。
  陆响垂着眼,挨着男人的大腿,拔出了第一刀。
  细小蠕动的割裂声后,星点血液飞溅到他苍白的脸颊上,顺着脸中慢慢滑落。
  陆响黑发黑眸肆意张扬,宛如地狱的恶鬼,眼下的泪痣更是仿佛燃烧起了火红的烛光。
  他微微咧嘴笑了,尖锐的虎牙如同吸血鬼恐怖的獠牙。
  下一刀该落在哪里?
  陆响慢慢用指腹抹了抹血色的刀刃,反射的刀尖银光迎合着屋外的月光落在男人的半边脸上,一瞬间便足以令人联想到诡谲的雨夜杀人犯。
  潮湿、黏腻、血腥,阴阴诡笑。
  他甩了甩手,稳住因使力过度而爆发的颤意,额头的发丝齐齐堆在眼角,男人指节抚了抚手柄,眼见就要落下第二刀。
  铁锈门后陡然穿来一阵细细的哭声。
  那声线很柔软无助,如同被罩在玻璃罩中的小蝴蝶,扑腾着翅膀,闷闷地发出柔软的撞击声。
  陆响动作猛地一僵。
  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慌乱无措地将刀刃丢下,脚下的步伐急促而僵硬。
  男人的呼吸声宛如鼓风机一般剧烈翕动,他弓着腰身,浑身战栗不止,最后终于在领头人的身上找到了那把银色的钥匙。
  陆响的瞳孔在某一瞬间近乎缩成了一点,他急促地一手握着钥匙,一手胡乱地将面上的血痕擦拭干净。
  他努力想要将自己弄得干净整洁、衣冠楚楚,以一副正常的、好看的模样去见他那被锁在地下室中的爱人。
  显然,男人注定会失败。
  且不说衣物上惹眼的脏污,就说他面颊上被抹开的血液,红猩猩的一片,就这样占据他的大半张脸,简直比之鬼魂还惊悚。
  陆响抖着手去开锁,因为过分的紧张与混沌,他试了数次,方才将钥匙插入锁扣中,
  咔哒。
  随着一声开锁的声音响起,小小的铁锈门被打开了。
  这是陆响第一次看到地下室的模样。
  阴森、狭小,长长的楼梯直通下方那个棺材大小的密封地下室。
  而江让,他的爱人,正坐在楼梯口,看见光明的一瞬间,他瑟缩着身体,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白色的线衣早已灰暗不已。
  陆响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到一声接着一声,宛如猫儿叫的可怜音调。
  “阿响……阿响……”
  “救救我、无论是谁,求你带我走——”
  陆响呆滞地站在原地,恍惚间,他看见自己的灵魂似乎已经脱离了躯壳,他看着那具身体机械性地蹲下,慢慢如同扑散的蒲公英一般,张开风织就的怀抱,将青年紧紧揽入怀中。
  “我在这、我在这里。”
  陆响喉头近乎咳血,嗓音间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可他吐不出来。
  他早已抛却了一切肉体上、心灵上的感知,变成了一只只知道守着爱人的雄兽。
  隐隐绰绰的月光从工厂的天顶落下,它柔柔地散在这对可怜的有情人身边,像是正编织着一场迷幻的梦境。
  不远处,刺眼的灯光钻破旷野,警笛声大作。
  月光隐退,黎明就要来了。
  第70章 两面三刀凤凰男29
  江让醒来的时候,隐约听到了医生与男人交谈的声音。
  那声音闷闷的,如同被闷在塑料袋中的海水,被细针扎破后,透过隐约展开的木门缝,如触手般蔓延进苍白的病房。
  “陆先生,我们对病人进行的评估结果基本下来了。资料显示,病人受到过超负荷的精神恐吓,在此基础上,又被长期惩戒性地困在狭小黑暗的地下室,我们初步判定,病人极可能患上幽闭恐惧症。”
  “除此以外,我们发现病人现阶段对您的依赖情节近乎病态,但他似乎十分不安,认为您一定会离开他,甚至到了焦虑的地步。我们倾向于,绑匪或许是对他进行了……”
  医生说着,声响压下几分:“言语虐待。”
  空气静下来几秒,好半晌,像是平静的水面下泛起汹涌的波涛。
  男人的声音近乎沙哑:“什么意思?”
  医生约莫犹豫了几分钟,好半晌才道:“不停地否定他现有的认知,用有害话语或尖刻语调强行灌输您一定会抛弃他的理念。”
  “在那样孤独黑暗的环境中,这样的言语虐待无异于灵魂的谋杀。”
  又是一阵近乎窒息的沉默,那沉默挟裹着屋外的惨白灯光,宛如太平间内铺平于尸体上的白布。
  江让慢慢眯了眯眼睛,清醒的、满具野心的眼神黑压压的,衬着轻薄眼皮上弧度微弯的眉宇显得愈发算计深沉,哪里还有前几日面对陆响时的依赖无助。
  计划进行的异常顺利,这段共患难、痛苦与依恋并存的日子将会如毒针一般,死死扎入那尊贵的、从未有过挫折的大少爷的心口。
  那伤口会永久地发脓发臭、反反复复,而针柄便握在青年的手中,只要他想让他痛苦,陆响就该永远愧疚、永远无法获得解脱。
  对于这样的结果,江让无疑是满意的。
  但同时,青年心中又难免对纪明玉心生忌惮。
  陆家无疑是华京首屈一指的豪门,且不说产业如何,便是与上层政府的诸多合作也无处不表明着着陆家内部绝对涉政,地位显赫不同。
  这样的权势地位,宠爱的独子失踪,不仅没查到端倪,甚至还有能力安插医生骗过陆响,只能说明纪家恐怕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般简单。
  其实也不难理解,清贵艺术与权势金钱从来不冲突。
  江让眼眸低垂,在注意到门被推开的一瞬间,薄白的眼皮轻轻一扫地低垂下来,浓密的上下睫毛如被风吹动的扑朔花丛,扫动的阴影显出几分惹人怜爱的意味。
  但也正是那一瞬间扫过的眼神,令他注意到医生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下了然几分。
  铺垫的时间够长了,该进行下一步刺激了。
  从江让入院至今,他该装的可怜、柔弱、无助、应激都已经足够多了。
  青年眼睁睁地看着男人一日比一日的憔悴、看着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口都要来江让身边陪床、看着他痛苦压抑的轻叹……江让从未生出过一分愧疚,他有的只是目的达成的兴奋与愈发上瘾的演戏本能。
  青年甚至隐约迷恋上这种感觉——折断孤傲的大少爷的脊骨,看着他深陷泥潭、不得超生。
  所以,当男人踏入病房的一瞬间,江让的神情立刻就变了。
  微垂的苍白面颊上是毫无血色的皮肤肌理,青年淡色的嘴唇细细地抿着,黑郁郁的眼眸呆呆地看着半空,毫无神采。
  他是如此的病态而憔悴,令人凭空想到被磨成灰的白色水晶,忧郁、落寞、轻触即散。
  “江江,怎么醒了,不再睡一会儿吗?”
  陆响的声音柔缓的不像话,他轻快地说着,努力让自己在青年面前展现自然积极的一面。
  好像这样,就可以默契的让彼此忘却一切伤痛,回归从前。
  江让只是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但他哪怕是眨眼,都是小心翼翼的,青年像是一朵即将凋落的花苞,还未曾肆意绽开,便要零落在淤泥中。
  好半晌,江让才像是反应过来,他慢慢地动了动手指,做出一个习惯性的、想要亲密拥抱的时才会做的动作。
  指节下意识摩挲在一起,无数纠结的、惶恐的、渴望情绪都那绞缠的十指中。
  陆响动作一顿,漆黑的桃花眼中闪过几分凝结的压抑与痛苦。
  他几步走过去,不等青年反应,宽厚健美的怀抱便紧紧笼罩了上去,像是一池温水般温柔地裹住了被寒风冻得僵直的白鸟。
  陆响的脸半埋在青年的发间,鼻息间是青年身边涌动的甜蜜香气,因为太过香甜蛊惑,甚至令人生出几分发苦发涩的意味。
  往昔,这个时候的青年总会如同探出壳的小蜗牛,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他,他也不敢用力,手指甚至只是轻轻攀附着,像是生怕会惹了他不高兴。
  可今天没有。
  今天的江让呆滞的像是失去了灵魂的布偶娃娃,他什么都不懂,只会死板地眨眼睛。
  陆响心中隐约有几分不安,但依照青年的精神状态,他也不敢多问。
  男人只是笑着,如同往常一般的与爱人十指相扣。
  他坐在床榻边,口中絮叨地说一些轻松的话题,每说几句便要注意青年的神色,然后抛出问题,试图得到封闭青年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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