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该如何角色扮演[快穿] 第73节
他带着哭腔,抖着嗓音道:“我、我是江让,你别、别这样,我亲、我亲……”
青年说着,抖着唇、默默流着泪凑近那张病态的鬼面,惧怕地落下了一个轻吻。
周宜春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他像是陡然被安抚住的狂躁野兽,紧绷的脸部肌肉慢慢松弛下来,直勾勾的眼神也缓缓柔软了下来。
男人轻轻托住美丽青年的臀部,让对方更深刻地贴入自己的身体。
昏暗灯光与阴影的交叠下,某一瞬间,两人就宛如母体中便连在一起的连体婴,哥哥周宜春全心全意地抱着着弟弟,谁也不知道,他是爱着弟弟,还是要吞吃了弟弟——作为自己的养分。
周宜春又在轻声呢喃了。
他说的都是一些颠三倒四的日常生活。
他说:“江江,以后我们要去买一栋漂亮的别墅,你喜欢暖黄色,我们就都装修成那样,等结婚了就搬进去好不好?”
“江江,我想去看大海,这么多年了,我们从没有一起旅游过,你陪我一起吧?我一直都很想和喜欢的人一起去看海。你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站在松软的沙滩上,你累了,我就背着你回家。”
“你会喜欢小猫吗?以后我们领养一只小猫吧,就是那种软白的小猫,小小的一团,别人靠近它就会柔软地喵喵叫,很可爱。像你小时候一样可爱。”
男人絮絮叨叨的,每说完一句话后总要带着询问,江让怕得要死,根本不敢拒绝或装死,周宜春问完一句,他就应激性地应一声。
一直到最后一句,周宜春没再询问。
他像是孤注一掷的孤鸟,于迷乱的雾霾中,对着它心爱的伴侣起誓道:“江江,我爱你。”
即使你鞭打我、即使你恨我、厌憎我。
即使你不过是最俗气的贪慕虚荣、虚伪无情、两面三刀的人,我也依然爱你。
随着最后一句的落幕,男人终于闭上了眼睛。
他像是再度陷入一场迷蒙的海上航行,久久难醒。
而江让也终于挣脱开了那个冰冷刺骨的怀抱。
青年并未被男人的任何一句话打动,他只是连滚带爬地抓起落在地板上的手机,拨打了医院急救的电话号码。
很快,随着救护车的声音响起,周宜春被带去了医院。
江让没有一走了之,而是陪护在病房门外,医生告诉他,周宜春似乎患有一定程度的精神疾病,一直在吃药控制。
今天他发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了刺激后,注射了一只有着轻微剂量的神经性致幻剂。
江让的手腕依旧在神经质地抖动,他心中的恐惧并未全然散去。
他不断地想,不能拖下去了,他必须要摆脱那个疯子。
那可是精神病,万一有攻击倾向,指不定哪天就会趁着他睡着,一刀将他砍死。
可他又在想,周宜春怎么会得精神病呢?他从未和自己说话,平时的表现也一直很正常啊。
正想着,走廊传来动静。
是一对面目焦急的、上了年纪的夫妻。
是周宜春的父母。
江让的表情一瞬间就变了,他眼眶微红,看上去难过又焦虑。
“小江啊,宜春的情况怎么样了?怎么、怎么就进了医院?”周母急的直掉眼泪。
江让扣紧手心,面上依旧是一副柔软、难过的模样。
他说:“阿姨,很抱歉,一直有一件事没有和您坦白。”
“宜春之前和我表白过,可我、我只是把他当做哥哥来看的。我谈恋爱之后,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消息,竟然直接跑过来和我的男友缠打了起来。”
“阿姨、叔叔,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拦住他。但是,你们真的不能任由宜春再这样下去了,医生说他生了很严重的精神疾病,需要人力干涉。”
周父周母显然不清楚这些事,此番一听,立马就表示要将周宜春带走,不让他继续住在小区里了。
周父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江让的肩膀道:“小江啊,你是个好孩子,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江让眼眶微红,柔声道:“伯父,我没关系的,只要宜春和你们都好好的,我就满足了。”
周父摇摇头道:“我以后绝不会再让他来打扰你,小江,你以后也得好好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叔叔阿姨提。”
江让轻轻抽泣,低声道谢,周母也轻轻拍拍青年的背,柔声安抚。
江让在长辈面前向来会装,多年来竟毫无破绽,是所有人眼中的乖孩子。
没有人会将这些糟糕的事情往他身上想,也没有人会怀疑一个乖孩子说的话。
三人在手术室外等待许久,手术中指示牌的灯光熄下去之后,江父江母作为亲属,最先进去探望。
江让就靠在门外静静垂头、面无表情地听着。
病房内一开始还只是周母关切的询问声,在确定周宜春没什么大碍后,周父大约是提起了江让说的那件事。
争执声顿起。
江让听到里面的周父冷声道:“周宜春,我们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欺负人都欺负到小江的头上了,我告诉你,你给我好好治你的病,别想着再去骚扰人家了!”
第67章 两面三刀凤凰男26
江让自这天后再没见过周宜春。
那一晚恐怖的记忆,如同被掏干的熟蟹壳,猩色的躯壳在时间的风化下,逐渐变得灰败微末,最后随着潮汐飘荡入深海的边际。
江让刚开始总怕对方还会出现,他知道周宜春是离不开他的,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们两人的生命就像是被脐带死死捆在一起。
青年总觉得对方不会这样轻易地离开,男人可能依旧躲在某个角落,佝偻着身影,长长的刘海会垂至眼球,用那双诡谲的异瞳阴郁又垂涎地注视着他。
江让是怕的,却又不是全然的惧怕。
因为他始终清楚、甚至有恃无恐,无论他如何,周宜春始终都会发了疯似的喜欢他。
江让其实并不能理解这样的感情。
什么样的感情,会让人甘愿为了另外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将自己的主体意识弱化,成为所谓爱情的傀儡?
在青年看来,周宜春早已不算是一个完整的社会意义上的‘人’了。
男人将自己化作空空的、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空针管,他什么都不要,只乞求江让的爱化作致幻的、粘稠的药剂,将他狠狠填满。
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是可悲的。
当然,江让没有那个闲功夫去可怜他。
青年骨子里是个冷漠而自我,他始终在意的都是自己利益。
所以,为了试探和确定,江让偶尔会在遇到一些‘小麻烦’的时候不经意地喊出周宜春的名字。
男人始终都不曾出现过。
甚至,连曾经约好共度的新年夜,对方都没有任何一丝讯息。
家里依旧是凌乱的,门口没有礼物、手机中除却垃圾信息和几条鱼眼巴巴发来的问候,没有任何动静。
江让这才慢慢开始相信对方真的退出了自己的生活。
其实人骨子里都是贱的,周宜春曾经那样迷恋他,江让从不为所动。但当扎根在生命中多年的奴仆真的离开了,当他需要人伺候他、哄着他、任他发泄的时候,青年便又难免会想起对方。
毕竟,没有人比周宜春更懂得如何讨好他了。
当然,剥离一个人的方式也很简单。
江让也不是非他不可,家里的卫生可以找保姆来打扫,身体上有需求可以找纪明玉解决,习惯了这样的模式后,生活照旧走下去,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
新年之后,陆响那边似乎得空了,男人专门跑回s市几趟,礼物和金钱大把大把的送,之后更是在江让隐晦的暗示之下,给那个颇具规模的小研究室又投入了几笔数额不小的钱财。
对于这些既得利益,江让都是被动接受的,毕竟,这是大少爷为了他的‘爱情’主动投入的资金,青年始终都是被迫的、干净纯洁的‘受害者’。
当然,对于对方糖衣炮弹般的攻击,江让既然没有拒绝,就不会一直端着装模作样,毕竟,装得一时是情趣,若是姿态端久了,那就是自找没趣了。
青年将这其中一松一弛的缰绳抓得恰到好处,也吊得男人心甘情愿。
开学后,江让与男人的关系虽说没有恢复到从前那般恩爱,但也称得上和谐。
“江江,又要去画室了吗?”
陆响盯着手机上保存下来的青年的课程表,微微收敛的张扬眉目显出几分蠢蠢欲动的不满。
“你这个星期都去了快有三次了,纪明玉那边就这么忙吗,就着你一个模特折腾?”
陆响的面色实在算不上好看,斜飞的桃花眼隐约带出几分凉意,男人低声说着,语气甚至显出几分细微的控诉:“我们这个星期约会的次数甚至都不到三次。”
江让下意识笼了笼衣袖的边角,不着痕迹地将手肘内侧的深红痕迹用微薄的春衫掩盖住。
陆响根本不知道,眼前他那纯洁的爱人,一身薄薄的衣衫下的乳白身体上究竟有有多少肆虐的兽痕。
他也不会知道,在他面前表现得不通情欲的男友,每周在他好友的床上玩得多么忘情开放。
男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还沉溺在江让当初对他过分专制的控诉与诛心的分手言论中束手束脚,连想跟去画室看一看的要求都只能斟酌着隐晦提起。
江让也知道不能做的太过。
陆响到底是他的男友,避久了,只会让人心中起疑。
于是,青年收拾好物品,黑压压的眉轻轻抬起,浓密的睫毛微颤,漂亮的眼中倒映出大少爷俊美的面目,他笑笑说:“阿响,你如果愿意,今天就陪我一起去吧。”
陆响眼中微动,几乎没怎么犹豫地应下了。
两人一道来了艺术院。
期间陆响几次想要牵着青年的手,都被青年以在外人面前不好意思为借口拒绝了。
但奇怪的是,一进艺术院的楼道,江让就像是变得紧张了许多,他不仅会刻意地去牵男人的手掌,甚至还会主动将陆响介绍给那些路过打招呼的艺术院的学长学姐们。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响总觉得青年说话的语调有些紧张与急促。
就像是,一定要抢在那些欲言又止的学长学姐们说话之前先将介绍说完。
陆响并没有细想,事实上,江让能够主动介绍他,对于男人来说就已经算得上一件十分值得高兴的事情了,这无疑代表着青年态度的松软,也说明两人的关系尚且还有更近一步的余地。
“咚咚咚。”
敲门声后,砖红的画室门内隐约响起一阵细碎的声响,似乎是有人在收拾画笔,伴随着窸窣的声音,一道散漫的声线拉长音调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