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他第一次弄脏了他的孩子。
  粗俗的、黏腻的、荒唐的,全部都被他连哄带骗、强制性地塞给了青年。
  谢灵奉只觉森白的心海间仿佛溢满了毒瘴与雾霭。
  他总是自诩仙音长辈,以一种教育、溺爱的姿态去教习孩子房中术。
  所以,他是不该有欲的,甚至连每一寸的眼神都不该出格。
  他的手、舌、乃至每一个器官,都是只是教导孩子的器具。
  器具,又怎能在孩子餍足的时候满足私欲呢?
  在江让的面前,谢灵奉总是霁月清风的,从不曾失态过。
  他像是完全抛却了人间欲望的仙人,面若观音、飘然若仙。
  可此时,谢灵奉包裹在肉体外的仙人皮慢慢碎裂开来了。
  而他的阿宝也很快就会知道,他眼中无所不能、清风明月的师尊,也不过是个被下等情欲操控的普通男子。
  谢灵奉几乎窒在青年水汽氤氲、逐渐清晰的眉目中。
  他忽地抖着手,将自己发尾的白色发带卷起,一寸寸覆上江让半睁迷蒙的黑眸。
  “师尊……我、睡着了?”
  青年的声音有些恍惚,发带下的睫轻轻扇动,像是一只自茧中挣扎的蝶。
  江让动了动,立刻察觉到身下不对的地方。
  他方才从噩梦中挣扎出来,此时心跳还快得不像话,此时黏腻、酸痛的触觉甚至叫他生出几分避开师尊的冲动。
  这次的梦实在太过逼真了。
  他梦见师尊撞见了他和罗洇春荒唐,向来如母亲般温柔的师尊竟像是变了一个模样似的,面色冷戾,说出的话也十分粗俗下流。
  仿佛江让不再是他如珠似宝疼爱的孩子,而是他出了轨的、该被惩罚的淫荡娘子。
  梦中的师尊用戒尺弄他、甚至掌掴他的臀部。
  谢灵奉一边逼着他念观若心经压制恶念与欲念,一边又不断牵起他无数的感官。
  冰火对撞,叫他时时惧怕沉沦,甚至忘却自己姓甚名谁、身前的男人又是谁。
  期间,青年羞耻的哭了,却毫无挣扎的余地。
  因为印象太深,以至于江让现下甚至恍然以为自己仍在梦中,浑身颤抖,泪点濡湿透白的发带,饱满得甚至要往下溢。
  “阿宝、阿宝,师尊在呢,不怕了。”
  有人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将他揽入怀中,温热赤裸的皮肤相贴,宛若孩子蜷缩在母体之中一般。
  江让一瞬被奇异地安抚了下来。
  谢灵奉轻轻垂头吻了吻孩子发顶可爱的发旋,馨香、温暖、完全染着他的气息。
  男人慢慢垂眼,温热的、带着些黏液的指节一寸寸拂过青年红彤彤的侧脸。
  他的半张菩萨面匿在阴影中,依旧温柔如水的声线潺潺响起。
  “……睡吧,好好休息,你只是太累了,乖孩子。”
  江让只觉得眼前的视线愈发昏暗,眼皮沉重的不可思议,他轻轻哼了一声,更深地钻入师尊的身体,终于脱力沉沉睡了过去。
  *
  一觉睡醒,江让只觉得整个人状态十分舒服。
  他懒洋洋地起身,师尊难得不在他身畔盯着责问,青年伸了个懒腰,按了按额头,总觉得自己像是忘了什么一般。
  昨日的噩梦早已淡若春水,江让只记得他似乎是梦见了师尊。
  那大约是个有些香艳的梦,不过青年也不甚在意,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年轻气盛,偶尔会梦到这些实属正常,师尊也这样安抚过他,所以江让坦然得近乎理所当然。
  青年起身穿好衣衫,打算去练剑台练剑。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日他总觉得周身轻盈舒畅,金丹大圆满的修为也在隐隐晃荡,似是将要突破。
  江让心下一喜,自从归来太初宗以后,青年心中多少也是有些焦虑的。
  他虽有天生剑骨,但到底比起别人落后了两年。
  修真界从不缺天纵奇才,两年时间,足够无数人连滚带爬站上他曾经的位置了。
  如今回宗不久便突破了修为,倒也算是喜事一桩。
  毕竟,金丹到元婴也并非易事,无数人穷极一生都无法突破化婴。
  江让被振奋鼓舞得不轻,他握紧手中的玄剑,当即便下了山。
  只是,还未等他抵达练剑台,便隐隐听到路途中丹峰师兄弟的闲聊。
  “……那罗师兄也不知怎的,前两天回来后便一直生了病,一直卧床不起。”
  “说起来,那日许多人说是看到江师兄同罗师兄一起出去了……”
  江让脑海中陡然似是闪过一道震天的电光,心脏鼓噪,一瞬间,那日的景像简直如一柄刀刃般劈开了眼前的一切雾障。
  是啊,他怎么能忘了?他、他那日醉酒失仪,将那娇气的罗小少爷给——
  江让这下是真有些慌了,他虽然平日里行事无状,但这般强夺了旁人身子,回首不闻不问,实非正道所为。
  青年心下不自在,忙慌之下,径直御剑赶去了丹峰。
  眼见青年背影刚消,那两个丹峰弟子互相对视了一眼,也匆匆离去,再没了闲聊的半分模样。
  江让站在眼前堪称珠光宝气、雕梁画栋的洞府前,好半晌犹豫着不敢进去。
  实在是怪不得他,罗洇春这洞府内外少说置了数十道高级阵法,他若是不知死活地往里闯,只怕没见到人就算了,自己先得丢了条命。
  江让这般想着,有些踌躇地打算先发一道传讯符给对方。
  当然,按照罗洇春的脾气,受了这般羞辱,只怕此时恨毒了他。
  江让也不知怎的,想到对方可能厌了自己,心中竟沉了几分,像是有些许伤神失落一般。
  正当青年想要转身离开,却忽见眼前洞府的浮雕玄木门忽地被一名杂役推开了。
  那杂役是罗洇春自罗家带来的,向来十分听从主子的命令。
  眼下见到江让,他眼中微亮,忙小跑几步至青年面前道:“江公子今日是来探望我家主子的吗?”
  江让还未曾回复,那杂役便苦着脸,不管不顾继续道:“江公子,您可算来了,我家主子他、他,诶——”
  眼见对方这般模样,青年赶忙急道:“罗洇春怎么了?”
  杂役摇摇头,看了眼青年,顿了顿道:“江公子还是先进来吧。”他说着,径直递给对方一道门符。
  江让赶紧接过,跟着杂役进了洞府。
  这一进去,江让就发现了,罗洇春的洞府与当年匆匆一面并没有多少区别。
  若硬是要说有什么不一般,便是这洞府似乎变得愈发穷尽奢华,甚至连地上都铺了一层软绵珍贵的兽皮。
  明珠鲛丝在这里也不过是被主人垫在脚下的小玩意儿。
  那杂役领着青年往廊下走,最终停在一间极大的主卧阁楼前。
  江让站在沉木门前,隐隐能听到里面极低的几道咳嗽的声音。
  杂役叹气道:“江公子有所不知,我家主子虽是炼丹师,生了病却十分讳疾忌医,吃药更是万万不能的。”
  江让忍不住蹙眉:“可有什么原因?”
  杂役沉默了一会儿,才迟疑开口道:“公子十分怕苦……”
  青年眉头微微松下几分,心中缓下至于,甚至隐隐有几分好笑。
  没想到罗洇春往常那般眼高于顶的大少爷竟也有怕的事情。
  那杂役继续道:“江公子,我家主子向来待您特殊,您若是劝,想必他一定会听的。”
  眼看着对方露出这般信任的态度,江让想了想,还是犹豫着应了下来。
  “吱呀。”
  一阵推门声响起后,江让闻到了一股极其浓烈的混杂着丽格海棠的药味。
  不算好闻,却叫人忍不住心软几分。
  低低的咳嗽声透过薄红纱帘间歇性地响起,青年沙哑的嗓音带着几分无力与厌烦,像是被纱网笼住、如何都挣扎不开的鲛人。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喝药,出去!”
  江让脚步微顿,行至塌边,他手中端着白玉药碗,一手分花拂柳般挑开纱帘。
  一张昳丽、艳若海棠的狐狸面便如此显露了出来。
  罗洇春一身浅月中衣,半靠在塌边,他脸颊苍白,乌发垂在肩头,只余下耳畔别着一对玛瑙的耳铛。
  相比起从前的艳丽张扬,今日的罗小少爷素静得堪比待字闺中的少年少女。只是那不耐烦躁的眉目依旧如往日一般显出几分倨傲来。
  他似是闻到了那令人心烦的药味,张唇便要骂。
  可当青年真切地抬眸看过来时,整个人却又怔在了原地,略显苍白的嘴唇微微张了张,似是想要说什么,又猛地扭头抿上了。
  一双漂亮狭长的眸子当即红了几分,眼睑下水红堆积,活像不当心从胭脂铺子上蹭到的一般。
  罗洇春咬唇,垂眸盯着细白交缠的指尖,险些忍不住细微的哭腔。
  罗小少爷哑声道:“你还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的吗?”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