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譬如青年始终不愿意搬入别墅,偏要蜗居在自己那小破屋子里,陆响说不动,竟也就作罢了。
短短的一个月,两人之间竟然一点矛盾都没有产生过。
陆响不是没问过青年原因,可江让当时告诉他的答案,却令他怔住许久。
身姿欣长的青年当时正埋头做着笔记,闻言,只是浅浅笑了笑。
他上课总是认真极了,从不水课,仿佛每一堂课、每一个知识点对于青年来说都是极为重要人生储备。
一直等到记好了一个大阶段的笔记,江让才微微侧眸,许是上课时间太久,又是连堂,青年腻白精致的眉眼间笼着一层薄纱般的疲惫。
他将笔头抵在自己白软的颊侧,无意识地戳出一个可爱的酒窝。
青年颤了颤眼,轻声道:“陆响,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没什么选择的权利。”
“但日子总要继续过下去,我不想和自己过不去。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也会有些担心遥远的未来,但是既然现在你是我的男友,我们是彼此的爱人,那我也会用心去经营我们的感情。”
江让说完,眼眶有些细微的红,乌眸中的水光近乎惹人心疼,但他还是佯装平常地笑笑,继续侧头记笔记。
陆响想过很多,他有着上层人士特有的天然敏锐的疑心,但当他真切听到了青年的剖白的那一瞬,情感上早已不知不觉地偏移向对方。
像是焦躁的泥土上陡然长出的嫩芽,男人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呵护它,才能让它茁壮的成长起来。
当天,陆响不声不响地给江让转了好大一笔钱。
青年自然还是不要,但男人却难得软下声音,那样高高在上、肆无忌惮的大少爷竟也会显出几分无措来。
他像是一只在爱人面前拔除了刺的刺猬。
陆响不自在地说:“江让,我给你了,你就收下。你是我的男友,花我的钱天经地义。”
江让许久没有回复他的话。
陆响觉得自己等了很久,但回神来看,也不过是五分钟。
青年回他的信息向来很快,简直像是抱着手机等着他一般。
很黏糊,也很可爱。
陆响有些恍然的想,什么时候,五分钟的分离,也会让他产生一种深入骨髓的不习惯?
又过了十分钟,手机上才开始显示“正在输入中”。
但好半晌,弹出的并不是信息,而是一个电话。
陆响抿着唇接通了。
那边的青年似乎在擦头发,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中显得温馨而日常。
“喂?”
很轻柔好听的声音,像是对着喜欢的人,不自觉就柔下来了。
陆响垂下乌浓的眼,他无法观察自己的表情,男人的面上与耳根上早已浮上一层浅淡的潮红,像是泼墨染就的画作。
陆大少放缓了音调,哑声道:“江江在做什么?”
对面的动作似乎顿了一下,随后才了然道:“刚刚洗完澡在穿衣服,没来得及回信息。”
青年的声音十分温缓,甚至带着几分细碎的笑意。
陆响忍不住动了动喉结,男人低垂着眼,卷而乌黑的发丝在额角边际投出几分好看的阴影弧度,微微拉长的桃花眼看着手腕上与青年同款的红绳,桃木的珠子上仿佛还隐约散着源自青年身上的甜香。
江让这句话令男人难以克制地想到了某些古怪而冒犯的画面。
男友话中的意思简直比之蜜糖还要令人心口鼓噪。
他是否洗漱的时候仍时刻分神盯着两人聊天的界面?
他是否会用那柔软纤长、沾着潮水的手指急迫地去打字回应他?当然,那潮水大约会让过程变得艰难起来。
所以他大概率会有些恼火,耐心地去擦拭水珠,再认真地回复他。
陆响试图驱逐脑海中那些奇异的画面,但糟糕的是,他越是想要转移注意,那古怪的幻想却像是与他作对一般,随之开始挪移到青年包裹在日常衣物下的白皙肌理上。
他掐过对方腰。
很细、很匀称。
再往下,就该是美丽玉白的长腿,以及……
耳畔细微的呼吸将他的思绪陡然唤了回来。
“陆响,我不能要这笔钱。”
青年有些轻哑的声音如此道:“我知道你是喜欢我才会这样,但是陆响,我不能要。我不想别人对我们的关系存疑,也不想让你误会,之前在赌场的那笔钱我也一直没动,我不想我们之间有任何的误会。”
“陆响,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恋爱关系是平等的、是让彼此感到舒服的,是能……能一直存续下去的。”
“或许,”青年人温温柔柔的声音在通话的细微电流间传出几分怦然心动:“从一开始,我就是喜欢你的吧。”
陆响手上微松,手机险些摔到地板上。
窗外的乌云被清冷的晚饭吹散,月华如水波一般倾泄着将他包裹在其中。
他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听到了来自深夜的月亮的心跳。
掺杂着晚风的呼吸,鼓噪地令人发愁。
也是在此时,男人才陡然发现,那似乎是自己的怦然心动。
他该如何拒绝蜜糖般爱情的降临?
走到这一步,主导权根本早已不在他的手中。
青年真真假假的甜言蜜语早已令他一叶障目、深陷其中。
再理智、聪明的人也会有昏了头的时候。
江让这天晚上没能成功拒绝男人的转账,甚至,陆响还给他多转了一笔金额数目更大的。
在黑暗中近乎刺眼的数字令青年忍不住勾唇短促地笑了一声。
江让随意关上手机,将其丢在床边,像是随手丢掉了一颗血淋淋的真心。
第51章 两面三刀凤凰男10
仔细说来,江让的恋爱经验不少,但都算不上多么正经。
青年早熟的很,少年时期便有一副温美秀丽的好姿态,眉眼优越,气质如涓涓溪流。
再加上他惯会装模作样,即便家境贫穷、没什么衣饰装点,但从中学开始,追求者也是只多不少。
江让从来不是个多么规规矩矩的乖孩子,甚至私下里抽烟喝酒样样精通。
当然,恋爱也一样。
区别于那些混日子的小混混,青年懂得适时地克制。
或许是受到人设的影响,江让身上隐性的掌控欲十分强烈。
他允许自己疯玩、尝试一切新事物,但他要的是自己能随意掌控那些玩物,在青年心中,它们不过是自己无聊时的陪衬,他绝不允许自己沉沦其中,玩物丧志。
尤其是所谓的爱情,青年从这个世界的父母身上了解到的只有互相的怨恨。
他们曾经因为爱情而排除万难,最后却又蜗居在贫困潦倒的小屋里用最恶毒的语言去攻击对方的曾经的优点、如今的缺点。
江让听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娶|嫁了她|他,过上好日子了。”
然后,就是砸得惊天动地的锅碗瓢盆。
旁观的、面无表情的少年当时总在想,原来金钱和爱情婚姻是划等号的。
甚至,金钱凌驾于它们之上,并能将所谓的感情踩入泥泞之中。
江让见过不少身边的‘混混’谈恋爱,也学到了不少。
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少年会专注学习、又或许会与美丽的校花校草谈感情,他反倒大跌眼镜地看上了一位普通到近乎没有任何记忆点的男生。
江让主动追求的初恋是同班级的一位时常垂头敛眉的腼腆男生。
对方的长相丝毫算不上出众,唯有一双波光粼粼的蓝色眼眸勉强算得上漂亮,而他最大的优点是有钱、非常有钱。
据说那男生家里父母长期不着家,缺乏关爱,性格敏感。
江让当时为了追求对方算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同性恋,也并不是谁都会喜欢他的那副皮囊。
少年是个懂得投资的人。
他并不因为过分贫穷的家境而生出应激性的抠门习惯,当然,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当时周宜春的零花钱都供给了他。
当时的少年江让拿着那笔不算多的钱,又是买花、又是买零食,打听到对方似乎喜欢绘画,还特意买了些算得上好货的画具画笔送给对方。
少年人的感情总是朦胧却炽烈的,而江让又表现得又太过天真烂漫、纯粹真挚。
他几乎一日不落地接送对方回家、每日临别前会磕绊羞涩地表白,两人感情的真正萌芽或许是在某日的午后,不注意碰上的草莓泡泡糖味的嘴唇。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一位为自己深陷爱情蜜罐的唇红齿白的少年。
至此,江让算是连哄带骗将对方骗到手了。
少年江让远远没有如今的沉稳心机,当时的他太着急了,还没恋爱几天,就开始拐着弯找人要钱了。
好在那男生似乎当真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对方本身就是个腼腆缺爱的人,自然是江让说要什么,他就给什么,乖顺听话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