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他想,还有一年高三要读,高三后还有大学。
  他没时间、也没兴趣去吃苦兼职,那眼前这条跪在他脚下的狗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青年很清楚,周宜春喜欢他。
  无论是看向他偶尔躲避的眼神、送给他的最新款游戏机、无数细心做好的笔记,或是粘稠的视线,无一不明示着周宜春喜欢他。
  哪有朋友能做到这个地步的?
  于是,青年忧郁的眉眼轻垂,两道弧度雅致的眉显出一种淡淡的无措与愁,他咬牙,捏紧膝盖处的衣褶,轻声道:“算了,周宜春,你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就算、就算忍不住,也得等我同意吧?”
  他说的暧昧朦胧,既没有同意两人的关系,也没有说明白变质的友谊,只是模模糊糊的暗示着。
  周宜春果然欣喜若狂,青年抬着头颅,异瞳中散发的毛骨悚然的视线自床下往上攀延,他努力地吞咽着口水,哑着嗓子道:“好、好,我都听江江的,江江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江让压抑着内心的不屑与嫌恶,面上装得温和,他甚至半伏身过去,伸过玉白修长的手腕,柔声道:“上来吧,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学呢。”
  周宜春鼓胀着喉头,面色涨得通红,握住了青年的手。
  那晚,青年主动地钻进了他的怀里。
  周宜春兴奋的整晚没睡着。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江让就若有所无地吊着青年了。
  他一开始只是隐晦地让对方给自己买一些衣衫、裤袜。
  或许是对方太过顺从他,甚至到了予给予求的地步,江让的野心与贪念也就越来越大了。
  他开始明示对方给自己买大牌的东西、昂贵的游戏机等等。
  但奇怪的是,周宜春始终不肯给他钱,无论江让如何软泡硬磨都不给,就算是给,也是百来块之内地给。
  为此江让气得不知道打骂过他多少次了。
  但青年每次都只是受着,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两人沉默地走出单元,刚到街边,江让扫了眼街头溢满人的小吃摊,漂亮狡黠的眼珠子转了转,对周宜春颐指气使道:“给我点钱,我要去买早点。”
  周宜春好脾气地低声道:“江江,我去买吧,那么多人,会挤到你的。”
  江让有些不耐烦,腻白的面颊阴沉下来,突然发作道:“周宜春,你有点钱就了不起了是不是?我今天就要自己买,就不想让你那双脏手碰到!”
  周宜春有些手忙脚乱的,显然没想到青年大清早心情就这样差,考虑到青年许是起床气发作,他黑灰的眸子慢慢舔舐似地扫过青年漂亮怒气的脸,紧张地吞咽口水后支支吾吾道:“好、都听江江的。”
  微微佝偻着腰身的青年垂头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皱皱巴巴的红色钞票,还未等他递过去,一双修长骨感的手腕便将其全部抢了过去。
  江让蹙着眉,烦躁道:“烦死了,磨磨蹭蹭干什么。”
  青年说着,栗色蓬松的发微微翘起几分弧度,下垂的眼微挑,显出几分矜贵的意味,他施舍似地对面前人道:“行了,你就在这等我,我去买,你不许走,不然我回来找不到你就死定了。”
  周宜春眼睛微亮,灰色的瞳孔在天边逐渐驱散的阴云下竟像是剔透的宝石般精美。
  他红着脸,微微咬唇,轻声道:“好,我会在这里等江江的。”
  作者有话说:
  小江不是才来这个世界的,过了好几年了嘿嘿嘿
  不自知的坏、仇富,很安心
  第43章 两面三刀凤凰男2
  江让混进了人群,几步便跨离了那隐隐针扎似的视线。
  青年勾唇回眸,纤细的手指夹着薄薄的钞票,对着再看不清的人影无声道:“拜拜咯。”
  他当然不可能回去找周宜春,今天是s大开学的第一天,他可不想再跟那个瞎子绑在一起。
  江让散漫地拍了拍白色t恤上不存在的灰尘,像是要将什么脏东西彻底拍下去才好。
  青年步伐轻快起来,他并未买早点,而是钻进旁边一家不起眼的便利店。
  微微曲起泛白的骨节扣在桌案上,粉色指尖下压着几张红色钞票,年轻人挑眉含笑道:“一包万宝路。”
  年轻的老板抬眸,见是青年,颇为熟练地取出一包扔过去,闲聊似道:“又有钱了?”
  江让淡淡嗯了一声,细白指节夹过破旧收银台边的打火机,取出一根含在微厚的唇齿间,青年唇边隐着细微的水光,纤细的烟头在其间摇摇欲坠。
  火光闪烁半晌,随后腾升的清冷烟雾慢慢隐没青年削瘦优越的脸庞。
  分明是一副好学生的温和模样,抽烟的动作却比谁都熟练。
  好半晌,江让垂眼丢了烟头,挥了挥烟雾,含了一颗草莓味的糖果,鼓囊含糊道:“行了,马上上课,剩下的放你这,先撤了。”
  老板笑骂:“你小子,天天抽点烟跟做贼似的。”
  江让耸耸肩,指节绷紧:“没办法,就指望着那家伙给钱,上次被逮着了一个月都没给钱。”
  老板嗤笑:“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他老婆呢,管这么严?”
  江让脸色一瞬间阴下来,不知道想到什么,烦得扣了扣衣角:“恶心玩意儿,早晚甩了他。”
  不、不是早晚,是马上。
  青年恨不得立刻将那个他视如烂泥的家伙彻底甩回地里,最好再踩上几脚。
  老板挑眉道:“不是,人家供你吃穿呢,就这么烦?”
  江让嗤了一声,微挑的眉眼显出几分刻薄:“那又怎么样?我逼他了吗?他自己心甘情愿的,跟个舔狗似的,撵都撵不走。”
  “你是不知道,我每次看到他那副样子都恶心的不行,他要不是有钱,贴近我一分都想吐。”
  江让满口满眼的不在乎,实则眉眼间显出了几分难掩的嫉恨。
  他不喜欢周宜春有个最重要的原因。
  对方分明是个残疾的烂货,分明一开始跟他一样住在这样狭窄可怜的小屋子里,明明起点都是一样的,凭什么他家就能发财?凭什么他就能靠着那点钱训他,连他抽烟都要管着?
  江让指节捏得近乎发白,恨得不行。
  “嗡嗡。”
  手机震动了一下,青年蹙着眉点开手机。
  是一个校园网内推送的帖子。
  标题是几个极其吸引人的大字。
  #华京陆家那位继承人是今年s大金融学院新生!!#
  江让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金融类书籍,心中微动,按进了帖子。
  入目是一张拍摄角度十分刁钻的照片。
  可即便角度光线不够优越,照片中的青年依旧能够牢牢吸引住旁人的目光。
  肆意的黑发黑眸,微卷的发飘忽地搭在眉尾,斜飞的桃花眼下点着一点深黑的泪痣,优越的骨相令他连烦躁蹙着的眉眼都显得极其不羁。
  江让并没有看太久,仅仅是扫了一眼,便迅速往下翻找。
  最后,青年的视线久久停驻在一行匿名发言上。
  “这位可是华京天明集团陆家唯一的儿子,货真价实的太子爷!也不知道怎么留在国内还来了s市。不过跟咱们这些普通人也没啥关系就是了,毕竟太子爷的脾气也不是谁都能受得住的,人家有自己的圈子,跟咱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资产?问资产就狭隘了,人家都算得上财阀了,有权有势……”
  江让手指微微攥紧,下意识舔了舔唇,眼睛都有些发红了。
  他越是看便越是心痒、越是心潮澎湃。
  如果、如果——
  其实青年在新生报道那天便已经凭着一副温和虚伪的面具接触过不少班级里的人了,其中不乏有钱人,但他们、不,是所有人都不如这位陆家继承人,陆响。
  手机上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来自周宜春的消息更是从零星变得密集。
  江让却直接关闭了手机,匆忙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学校。
  今天那位大少爷似乎会来学校。
  江让是在铃声打响的下一刻进的教室。
  装修颇有学术风的教室早已安静下来,台上头发花白的教授看上去十分和颜悦色,似乎方才正说着什么,见到站在门口微微扶着膝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青年,顿时笑道:“那就这位迟到一分钟的同学先来做自我介绍吧。”
  感受到不少台下各异视线的青年努力缓了口气,装模作样起来,他分明有些不甚自在,却扯出一抹温和、暖意融融的笑意,看上去一副从容不迫的好好学生模样。
  “大家好,我是今年金融系的新生,我叫江让,江海的江,谦让的让。”
  青年唇边含着浅淡的笑意,乌黑下垂的眸下因为急促赶路而泛起细细浅浅的粉,一张面皮白生生的、轮廓十分好看,又因为头发过分浓密而显得脸颊愈发小。
  他长得并非那种惊人的貌美,而是一种令人难以挪开眼的舒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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