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林樾每每想起自己对易溯冷漠的时段都心如刀绞，纵使易溯从未怪罪过他，依旧同从前那般对待自己。可他却不敢再做出逾矩的动作，小心谨慎地不断去试探，在情难自禁时才忍不住用指尖划过易溯的唇角。
所有的动作林樾都会留意易溯的神情，若察觉出易溯有半点不情愿，他就会立刻退开。亲吻已经是他所奢望的最高境界，自己又哪来的胆子，妄图欺身而上，生出非分之想。
明明他一直知道，易溯抗拒过于亲近的肢体动作，自己还……
无尽的愧疚将林樾包裹，往日里因为一个牵手都能骄傲翘起尾巴的人，此刻像是被人浇了一桶冰水，连转身这个简单的动作都难如登天。
他害怕看到易溯脸上的失望，更害怕看到那双始终盛满温柔的眼睛对自己满是怒火。
盖住身体的衣服上还留有淡淡的松香，恍如初见。
易溯扯下黑色外衣，抬头望向面前的背影，记忆中张扬的少年郎肆无忌惮地占据自己的宠爱，甚至还会当着旁人的面理直气壮地吃醋。怎么现在明明寻回了过往记忆，记起了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反倒举手投足间更加拘谨，连同在感情上也变得莫名自卑。
他不由得想起那个荒唐的梦境。
梦中病态偏执的林樾也是小心地捧着名为爱的存在，卑微地低头乞求，生怕它从指缝中逃脱。外表的强大可怖在将心上人困在身下时尽数崩塌，只余下能够溺死人的温柔。
有些相似的心境令易溯心中一紧，难道那个梦是某种预言？冥冥中给他指出了方向？
那日在梦中未能说出的话语，这次他总要鼓起勇气主动捅破那层薄纸，补全林樾缺少的心安。
易溯消除衣衫上的血迹，不再掩饰，轻声道：“林樾，你转身。”
笔直的身影没有任何动静。
易溯继续唤道：“林樾，你回头看看我。”
林樾低垂的头颅微微抬起，依旧没有听从易溯的话，迈开脚步生硬地答道：“我去拿药。”
然而易溯的动作比他更快。
在林樾跨出第二步时，他径直掀开搭在腿上的衣物翻身而起，一把抓住林樾的肩膀，用力将他的身体掰过来，随后心底升起的怒火霎那间熄灭。
易溯正对上那双通红的眼睛。
不知从何时起，他就发觉林樾的眼泪格外多。
明明在外是个寡言少语，高冷不好惹的前辈形象，怎么在自己面前，一天能哭好几次？
“怎么又哭了？”易溯轻叹一声，张开双臂当着他的面转了一圈，证明自己身上并无伤痕，“我的伤口好了，我没生气，也没有讨厌你。”
林樾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小幅度点点头。
果然，压根没听进去。
易溯挑起眉双手托住林樾脸颊，四目相对。
“之前我就想同你说这些，接下来你认真听我说。”易溯顿了顿话音，深吸几口气将藏在心底许久的话说出，“你哪天若想寻我，回头便是。”
“我始终都会在你身边。你若遇到危险，我会护在你身前；我若陷入困境，也会在你身后稍作休息。”
“你不用拼尽全力，也不用提心吊胆观察我的一举一动。林樾，你在我身边是自由的。”
易溯额头与他相抵，声音真切地传入林樾耳中：“我纵容你的一切，只因我喜欢你。”
长久以来的小心翼翼，隐埋心底的痴心妄想，自以为然的单向爱恋，在这一刻彻底被击碎。
漆黑的眼眸中愧疚和迷茫逐渐被震惊填满，那句话如同离弦的箭正中林樾心口，明明是他最想听到的答案，可随之涌出的是眼角湿润。
他将这个巨大的惊喜捧在怀中，手足无措地立于原地，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但他下意识抬头，那双被泪光模糊了的眼睛，始终注视着面前人。
温和的笑容与记忆中重叠，在梦中幻想了无数次的景象此刻就在眼前。林樾手指颤抖，回握住易溯的双手，滚烫的温度盖住易溯有些泛凉的手背，就这样注视着彼此，谁都没有再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林樾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师——”
易溯闻言轻笑，止住林樾想要唤出口的称呼，后退半步顺势将对方推至床边，指尖顺着下颌线缓慢滑动：“唤我名字吧，就像从前那样。”
林樾任由对方手指挑起自己下巴，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易溯，扬起一抹笑容一字一顿：“好，阿溯。”
床纱翻飞彻底挡住两人的身形，只有一对形状相同的玉佩紧紧相依，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第47章 系统
北峰另一间房间内两道身影一站一坐, 无人言语，只有热茶飘出的缕缕白汽。
慕容双手环胸背靠门扉，面色不善地盯着端坐在面前悠闲喝茶的不速之客。
他也幻想过自己脑袋里喋喋不休的系统到底长什么样, 可面前这个温文尔雅的俊俏少年倒真是一点也不符合。
热气被人吹散, 滚烫的茶水入喉还是难以接受, 白琛悻悻地放下茶杯仰头与慕容对视, 最终败下阵来，摸着鼻尖错开目光。
“你是说，因为弃坑文生出的书灵改写了你的世界观，才出现这般混乱的局面？”慕容咬牙切齿, 一字一顿重复白琛想要表达的意思。
虽说他明白自己为了一时虚荣写出胡闹的剧情确实有错，但是这只死八哥怎么把自己摘得这么干净？所有错全推他身上？？
慕容冷着脸继续道：“是谁用数值威胁我更改剧情的？说好的救了秋岷珏就happy end呢？这是谁说的？”
白琛头越来越低, 他以系统的身份与慕容相处了这么久，成日里拌嘴早就形成了习惯, 就连现在也不服气地小声回道：“还不是你结局写的太惨了, 所以我就……我以为这世界的天道管不住我。”
这句话讲到点子上, 慕容原本还想张口斥责的话顿时收回。
他还记得在废稿里, 自己将每个人物剧情都完整塑造出来, 之后亲手将他们推向死亡的结局。一边心疼笔下角色, 一边毫不留情写出只剩下两个人的结局。
一个是堕魔偏执病态的林樾, 另一个便是修为被废沦为禁脔的易溯。
确实, 这结局惨得连路过的狗都要上来踹他一脚。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慕容不敢告诉易溯有关他的结局。
恐怕慕容刚说完，就能被绛生剑捅成筛子……
慕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说到底现在剧情变成这样, 他和两个黑白书灵谁也逃不了干系。陆千帆死于箭下，下一个是谁，又会有什么死因, 一切都是未知。
“起来。”充满怒意的声音被刻意压低无形中令人心颤，白琛弹射起身非常自觉地站起，将位置让出留给慕容。
于外人而言白琛正经冷淡心思缜密，但在慕容面前他懒得装，也懒得再动脑子，他只负责发布任务，剩下的全由慕容与主角他们处理。
这回他主动插手易溯与林樾的关系，随后用真身大大咧咧出现在慕容面前，径直霸占房间的主座，宛如降临的救世主说出现下情况。
本以为对方会一脸惊诧，接着惭愧无比询问自己该怎么做，结果这么一出自以为是的闹剧将他踹进了火坑。
“所以现在cp进度多少了？”慕容端起茶杯想要喝口水压下内心的烦躁，靠近嘴边才猛然想起这是白琛已经喝过的热茶，脸色阴沉地拿出新杯子重新倒满水。
白琛眨巴了一下眼睛，快速回答：“95。”
慕容：？
注意到慕容眼中迸发的怒意，白琛赶忙补充道：“但是林樾的爱意值100%了！有特殊掉落奖励！”
“什么奖励？”
白琛就等着这句话，当着慕容的面转了一个圈：“怎么样？这个奖励不错吧？能随时随地聊天还能……欸！！”
幻影剑出鞘直指白琛喉间，嘴边的话立刻拐个大弯，径直把他之后的计划全部抖出来：“易溯和林樾记忆依旧缺失，所以我要用真身来引他们到下一个副本！不用你出手，契合度直接变成100你难道不高兴吗？！”
慕容不为所动，他吹开杯中浮沫追问道：“满了之后呢？我能回现实世界了？”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慕容不耐烦地抬起眼皮，就瞧见白琛摆出最标准的笑容，身形站得笔直，机械地弯了弯腰：“不好意思亲，当前尚未开通这一服务模块，亲可以查询其他问题，退订请回复td。”
慕容：……
玉杯被他捏碎，茶水顺着指尖滴落在衣摆，幻影剑登时化出数道分身，再不留半分情面将白琛赶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