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有我在你身边,为什么要学?”尾音一转,原有的怒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有些颤抖的恐慌,“是因为我当上门主了吗?师父……易溯,你不要我了吗?”
易溯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下巴被林樾强硬地抬起,迷茫地注视着他。
让一个半醉的人听一大串话,还要分析其中的情感,这简直是强人所难。
所幸,林樾也没给他思考的机会,低头吻上他觊觎许久的柔软,清冽的酒香萦绕齿间,醉意勾断脑海中的弦,将过往所有的情意全部包裹在这毫无章法的吻中。
想要加深这个吻,在听到对方细碎的声音又情不自禁放软了动作,克制着内心极度的渴望。
林樾睁开眼睛对上那双依旧迷蒙的双眼,终是狠下心再次咬上易溯的唇。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用指腹擦去被自己咬破的伤口,再次抱住易溯靠在他的肩边:“易溯,就算你不要我也迟了。”
“我以下犯上,罪该万死,所有罪罚我都认。哪怕是死,我也要待在你身边。”
酒劲上头本就眩晕的难受,嘴上还偏偏被人咬出伤口,简直疼上加疼。更何况自己耳边还一直有人叨叨咕咕说了一堆,易溯皱眉努力听进去大半,叹出一口气,抬手回绕林樾的脖颈,堵住他接下来的话……
*
“林樾?怎么不吃?发什么愣?”
林樾回过神下意识落在易溯嘴唇上,对方注意到这抹视线,赶忙拿起手帕擦拭,还不忘补上几句:“怎么了?嘴边有油吗?”
目光转向对面,依旧是熟悉的两个小辈,只是鸦青那目光过于狠厉,筷子攥在手中仿佛下一瞬就要掰断。
林樾心下不安,急于寻一个答案,截住易溯的手腕:“师父,我之前是不是……”
“嗯?咋了?”易溯停下手中动作疑惑看向对方,这吞吞吐吐的模样极为怪异,可被吊起的好奇心又不允许他就此作罢,安抚性地拍拍他手臂,“无事,放心说。”
林樾:“我之前是不是亲过你?”
第37章 前夜
“噗——”
“林樾!”
“咳咳……咳咳咳……”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慕容一口饭径直喷了出来,脸涨得通红还不忘拼命按住一旁脸色铁黑的鸦青,生怕他直接一拳冲向林樾。
这下鸦青连尊称都不带了, 单手拍桌怒瞪林樾, 直呼名讳。
最初鸦青注意到门主对林樾避之不及的态度还颇为欣喜, 至少门主不再因情爱整日忧虑。然而好景不长, 这才过去多久,这个不要脸的人怎么跟牛皮糖一样又粘过来了!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接下那个锦囊,就不该把这两个北峰的人放进来!!!
易溯不断拍打胸口,努力平复连续不断地咳嗽。他哪成想到林樾会问这句话, 他无比悔恨几秒前开口询问的自己。
现在知道答案后,好奇心是没了, 想死的欲望出现了。
如今不适合再让林樾待下去,他是真怕鸦青忍不住掀桌。他胡乱擦拭嘴角, 抓住林樾的手腕赶忙朝对面两人象征性笑了笑, 几个闪身便停在不远处的凉亭上。
夜风清凉, 树叶簌簌作响, 易溯意识到自己还攥着对方手腕, 立刻松开又轻咳几声, 刻意忽略林樾那双在月色下极为明亮的眼眸, 他静默片刻道:“下次这些问题私下问我。”
“所以……是真的。”话音难掩上扬的语调, 易溯不用看就能猜到林樾此刻的表情。
他侧头对望,一时间被那灼热的目光刺到, 又悠悠转回视线:“想起什么了?”
林樾视线没有半刻移动, 死死定在易溯身上,黑曜石般的瞳孔此时因内心的激动格外有神,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温声道:“从接下那朵兰花起,到那日的酒醉,都想起来了。”
易溯呼吸一滞,有些惊诧地追问一句:“没别的了?”
林樾:“……没了。”
哦,原来如此。
短短几句话下来,易溯摸清了慕容之前提起的林樾记忆出问题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了。
无非就是把关于自己的事情全忘了呗?上次慕容利用系统解锁了林樾脑海中的师徒记忆,现在依靠这顿饭想起推开爱情大门的记忆。
难怪当时穿过来时对自己这么凶。一个不在自己记忆里的陌生人,把他徒弟划伤,换做谁都会生气吧?
这下能说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眼下的情况令他不禁有些头疼。林樾好歹只记起他们之前亲吻过,但在易溯记忆里,那何止是亲了啊,xxoo啥的也都做了不知多少遍……
他都不敢想万一之后林樾想起同床过的事会是什么表情。恐怕能当即变成哑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不过易溯更想知道林樾到底为什么会丢失记忆,脖子上的伤痕又是出自谁手。真是该想的想不起来,不该想的全想起来了!
林樾低垂着头开口道:“此前对师父不敬,我自知。”
怎么又开始自知起来了?易溯眼皮一跳,似乎察觉到他接下来想说什么,他很想打断,可无奈没有机会。
“师父若是怨我恨我,我毫无怨言。”林樾顿了顿,手指微动,在即将触碰易溯掌心时又缩了回去,“我于师父向来不是师徒之情,若我再说一遍当时的话语,你会作何感想?”
眼睫轻颤,暗色下林樾掩盖眸中翻涌的情意,声音愈加变小。
往日立于众人之上不拘言笑威风凛凛的北峰门主,此刻像是个犯错的孩童,不敢再去看易溯:“会……再次讨厌我吗?”
到嘴边的拒绝终是消散在无声叹息中,易溯余光瞥见林樾背在身后的手,正悄悄勾上地面映出的影子。
两道相近的影子,像极了一对浓情蜜意的执手爱侣。
算了,孩子咋开心就咋来吧。
易溯没有拆穿看似极为幼稚的行为,脚步朝旁侧移动几分,待两人的影子彻底重叠,林樾有些冰凉的手掌被握住。
“我——"
刚说出一个字,从远处飞来的传讯符几乎是甩至两人面前。
周身裹着极强的灵力,刺眼亮光令两人闭了闭眼,除去光亮,它还掀起一阵狠厉的风硬是将他们隔开。
易溯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有脾气的传讯符,这种符篆一贯来无影去无踪,根本不会搞出这么大动静。
他本想将未能说完的话说出再去查看符篆内容,谁知这符纸仿佛发疯般,只要易溯不将注意力放在它身上,就要绕着易溯身边不停打转,扰得人心烦。
“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师父先拆开看看吧。”林樾声音又恢复平静,嘴角也是恰到好处的笑容,任谁看了不称赞一句不愧是林仙师,君子大度。
两指隔空画出术法,解开传讯符的禁制,易溯一眼就能认出这再熟悉不过的字迹——除了他那掌门师兄,谁还能写出来这么简短粗暴的信?
【山谷历练,明日会和。你,林樾带队。】
易溯眯了眯眼睛,好半天才分辨出那两个鬼画符是林樾的名字。他合掌将传讯符拢入手心,黯淡的符纸化作光点消散在风中。
易溯:“你是不是哪里得罪宗主师兄了?”
林樾未曾想到对方会这么问,难得停顿好一会,才说道:“未曾。”
一声轻笑不小心从齿间泄出,易溯抿了抿唇将余下的笑重新憋回去:“那他对你意见还挺大。”
烛玄从小到大写得一手好字,连老宗主都要赞叹一番。更何况那张纸上前两句字迹十分工整,偏偏到了林樾的名字便潦草得不成样子。
要说真没什么情况,易溯绝对不信。
林樾:“那师父你未说完的话是——”
什么二字尚未说出口便再次被打断,慕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撕心裂肺:“救命啊易溯你快回去!你家道童我要拉不住了!!!”
梅开二度。
林樾彻底不再开口,眉眼弯起,乖巧立在旁侧。可易溯清楚这些都是伪装罢了,那笑意压根未及眼尾,只不过盖住了心底的不满罢了。
林樾已然冷下来的话音在他耳边炸起:“倒还真是凑巧。”
前有道童,后有徒弟,简直是进退两难。这下易溯顾不得好好安抚林樾,只能草草隔空顺毛:“林樾,天色已晚,你先回去,明日我再同你说。”
话音刚落,林樾便在几步远的位置停下,静静注视着易溯离开的背影:“好。”
慕容赶到林樾身边站了好半天,他拢起衣袖望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地方,实在扛不住困意才善意提醒身边人:“师父,人早就走了。”
林樾收回目光,语气平平:“嗯,明日收拾行李,出门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