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车上。”
  他扣住姜舟的腰不放手,半拉半抱地将他带离了原地,几乎到了陵园的门口。
  ——就是现在。
  姜舟估摸着差不多了,深吸一口气后抱住了男人的胳膊,抬头惊慌道:“我手机好像丢在那里了……找不到了呜呜……我想回去看看。”
  简帜言眉头跳动,淡淡道:“离开后我给你买个新的。”
  他不想让他去见那见鬼的沈清,哪怕只是块石碑也不行。
  姜舟站住不肯动,颇为固执,“我就要那一个,我用习惯了。”
  简帜言低头看他,他脸上的表情很平,只说:“舟舟,别让我生气。”
  “……好吧,我不去就是了。”
  姜舟看起来像是妥协了,他瘪着嘴巴,声音微弱,可怜巴巴地瞧着他:“那你帮我拿回来可以吗?我不去,我在这等你。”
  简帜言不语。
  姜舟接着道:“我手机里有很多我的照片……被人捡走,看到的话怪不好意思的。”
  简帜言:“……”
  他脸色变了:“我去找,舟舟要乖乖待在这里不要离开,等我回来。”
  这个时间,还下着雨,陵园除了看门的老大爷以外没有别人,简帜言勉强放心,他将伞送到他的手心,嘱咐姜舟要留在原地。
  姜舟连连点头。
  ……
  等系统提示简帜言的背影彻底消失,姜舟将还带着余温的伞侧放在了石砖上。他并没有听话,而是转头扎进了石碑密集的小路里。
  系统担忧道:【舟舟刚刚用灵位碰到了简帜言,但是灵位没有反应。】
  姜舟:“也就是说,沈清的意识并不在他的体内。”
  简帜言被排除了。
  “我将伞留给他,他回来如果找不到我,至少不会淋雨。”姜舟喃喃道。
  他要尽快去见剩下两个人。
  姜舟接着走了几步,忽然被一只手捂着嘴巴,揽住了整个身体。
  滚烫的身躯环抱着他,将他拢进了宽大的雨衣中,亲吻随后落下。
  “舟舟,亲爱的,我好想你。”
  “怎么淋雨了呢?湿漉漉的。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哪里都可以。”
  炙热的吻断断续续地落在脸颊、眉眼、唇齿上,姜舟侧头去躲,脸蛋好不容易避开了凑过来的头颅,没多久嘴巴又被逮着亲。
  “喘、要喘不过气了!”他艰难地说,两只细白的胳膊又推又拍。
  许少虞被他推着下巴,好久才松开,嗓音委屈:“我为了见舟舟,可是从精神病院里偷跑出来的呢,两层楼的高度跳下来,腿还是疼的。”
  精神病院?
  姜舟吃惊。
  许少虞嘻嘻笑着,狗狗一样把头埋在了他的颈窝:“他们以为我蓄意谋杀亲人,太过冷血,怀疑我脑子有问题,让我吃药让我治疗。”
  “可别人死掉怎么能是我的错呢?”
  “我简直太可怜了……不过没关系,只要能见到舟舟,就算从那种地方跳下来无数次,骨折了我也愿意。”
  姜舟脸色一点点白下来。
  不是因为许少虞的剖白,事实上他耳朵嗡嗡作响,反应不过来男人说了什么。
  让他动摇不止的,是他碰到了许少虞,挨的这样近,可灵位依然没有反应这件事。
  ——也不是他。
  ——沈清的意识,难道在仅剩的秦医生的身躯里吗?
  不容他细想,许少虞亲了亲他的唇角,抱起他就想离开。
  姜舟再次挣扎,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大到许少虞险些抱不住。
  男人面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亲爱的,你这是在拒绝我?”
  他语气危险,蓝眼睛含着雾霾。
  姜舟心脏阵阵跳动,却宛如供血不足,呼吸不过来似的,他费力地扯起一个虚弱的笑,“我只是想去卫生间。”
  “好哦。”
  许少虞用一种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刻在眼睛里的目光看了他几眼,这才重新笑了起来。
  姜舟缩在卫生间。
  许少虞守在外面,他进退两难。
  “022,我要坚持不住了……”沈清还没有找到,他就仿佛丢了半条命。
  姜舟双眼失神,躲在隔间里不敢出去。
  系统心疼,可系统爱莫能助。
  就在此时,隔间一侧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敲了敲,姜舟被声音吸引,迷茫地转头望去。
  “我可爱的舟舟看起来遇到了困难,需要我的帮助吗?”
  窗户打开,秦医生的声音传来,带着难以察觉的从容笑意。
  第19章
  男人穿着一身精心裁剪的灰色西装,线条流畅笔直,姿态优雅地站在雨幕中,每一个细节都展现着身为上位者的风度。
  上挑的凤眼侧目望来时,慵懒而淡漠,就像冬日里的冷冽的阳光,看似温暖,实际如沼泽般暗含旋涡。
  秦诵不知何时来到了陵园,在姜舟最想见到他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
  他注视着姜舟,唇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对姜舟的处境表示单纯的怜悯。
  “我来接你了,舟舟。”
  他微笑着说:“走到窗边来,我会保护你。你再也不会被那些你不喜欢的人欺负了。”
  声线越凉,低语轻笑时便越令人心动,仿佛在尾音里藏了甜腻的钩子,铺张着黏连了过来。
  天空雾蒙蒙的一片,几朵灰云飘在空中,落下淅沥沥的雨水。
  姜舟早被打湿了,这会儿浑身沾了水,正从发梢和毛衣的尾端一滴滴往下掉着,砸在脚边,开出濡湿的水花。
  衣服因为吸了水而紧紧贴着身体,不再暖和,穿起来很不舒服……可姜舟已经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事了,他只觉得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越发沉重,脑海内思绪万千。
  ——秦医生会是沈清吗?
  姜舟之前接连触碰了简帜言和许少虞,灵位都没有反应,那么按照排除法来看,就只剩下了秦诵一个人。
  既然这样……顺势跟秦医生离开,再想办法从他身上拿到开启领域的钥匙,好像是最好的选择。
  姜舟不再迟疑,他小心地迈着步子走了过去,扒住窗户的边缘,对窗外的男人伸出了双手,主动寻求着拥抱:“——我跟你走。”
  秦诵低头,看到他被雨水泡皱的指尖,漂亮的小男生衣着凌乱,黑发如丝,下垂的大眼睛望过来时,落水雏鸟一样惹人怜爱。
  眼盲的美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勾人。
  眼睫抬起,秦诵漆黑如夜的眸子里雾气翻滚,他再也维持不住表面上的疏离,近乎在姜舟说话的同时就向前一探,环住他的腋下,将人从窗子里抱了出来。
  “身体好冰,”
  秦诵手指摩挲着姜舟的脸颊,为他抹去冰冷的雨滴,“都湿透了,舟舟不珍惜自己可不行。”
  和高大的男人相比,姜舟太小太软,不管是抬头仰起的脖颈,还是舒展开来的四肢,都展现着轻易就能枯萎掉的柔弱感。
  姜舟感觉到有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后背,一点点抚摸着他的脊骨,动作缱绻,如蛇类缠绕住了猎物,缓慢收缩勒紧。
  尽量忽视掉被人掌控的不适,姜舟闷声说:“医生也没有撑伞。”
  言外之意:他也不珍惜自己。
  秦诵笑了笑,没有回答,只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了姜舟身上:“我们这就走——”
  “你要带他去哪儿?”
  身后陡然出现一道裹挟着怒气的声音,如锐利的刀子般不加掩饰地穿刺而来。
  字里行间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怒火,像是被他们之间的温馨气笑了一样,咬字很重。
  姜舟睁大眼睛,向后看去。
  只见出现在建筑斜后方的,是本应守在卫生间门口,却绕了个圈子从正门来到这里的许少虞。
  “——我再问一遍,你要将我老婆带到哪儿去?”
  混血的男人咬肌微微鼓动,下颌绷成一条直线。他身量很高,五官轮廓深刻清俊,宛如中世纪色彩浓墨的油画,笑起来时有种水波潋滟的阳光感。
  可此刻他却青筋狰狞,侧颈凸显出一个可怕的轮廓,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几分钟前,久等他不出来、本就忍耐力很差的许少虞彻底失去了耐心,尽管姜舟再三强调不让他跟来,但在好不容易能与爱人在一起的许少虞眼里,见不到他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可他并没有在里面找到姜舟。
  许少虞面无表情地去推隔间的门,每推开一扇,脸色就更差一分。
  老婆逃掉了。
  用蹩脚的理由,对他用之即弃。
  躁郁的情绪在胸腔里积压,终于在望向窗户的方向,看到姜舟与别的男人抱在一起的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失而复得的宝物被小三们接二连三的染指,许少虞前所未有的愤怒了。
  “舟舟,亲爱的——”
  极度气极下,许少虞的嗓音竟温和了起来,压抑着看向自己的爱人:“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在选择了我之后……还会任由小三碰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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