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清晨的天气太冷, 衣衫不整的覃阮两条光着的大腿此时凉飕飕，幸亏这衬衫太大, 遮挡住了他的身体, 不然这场事故将会变得更加尴尬。
他再次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小心翼翼伸手去够换衣间的门把, 脸上的镇定即将破碎时，门外的顾砚庭后退一步，把门关上了。
周朝寂静得可怕，覃阮杵在换衣室里僵着不动, 还萦绕在身边的淡淡气息扯回他的神智, 他顿时明白过来, 这熟悉的香是衬衫上遗留的顾砚庭的气息。
衬衫是顾砚庭的……
覃阮穿也不是，不穿也不行，斟酌万分还是将衣服脱下来挂回墙上。没衣服穿的他咬咬牙, 铤而走险呼唤外面的alpha：“你还在吗？”
顾砚庭声音冷淡：“什么事？”
“能帮我拿套衣服吗？”覃阮请求, 又补充, “还有裤子，谢谢你。”
换衣间外一阵窸窣的动静, 覃阮听声辨别，判断顾砚庭走远了。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回眸看着挂钩上的衣服，抿直了唇。
原来顾砚庭离开车, 是来这里买衣服啊。
这个点很多商店都没开门，除了这个衣海洋，的确再没有其他去处。
早该想到的。
覃阮迷迷糊糊地上前一步，发怔地挨近那件衬衫，脸埋上去，又闻到那股淡淡的香。
是顾砚庭的信息素，很好闻的气息。
覃阮一定是魔怔了，或许是真的太喜欢顾砚庭的信息素，没忍住偷偷闻了闻。这种行为隐秘又奇怪，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做，可就是做了，而后又为自己的举动脸热，且他并不能解释这种脸热的缘由。
门外传来敲门声，覃阮倏然一惊，迷糊的神智归位，这才知道014一直在呼唤自己。他眼里透着些迷离，轻轻“唔”了声，转身开门，只露出条缝隙时，外面的人便将衣塞进来，然后门又被顾砚庭关上。
覃阮手忙脚乱抱住衣服，再次感谢：“谢谢你。”
没有回应，他不知道顾砚庭还在不在，安静快速地穿衣裳。
这是套搭好的套装，白体恤牛仔背带裤。
迅速套上后，难题又来了，他还光着脚。
覃阮低头左右环顾，发现换衣间里有收纳隔层，从中找到全新未拆封的一次性拖鞋，拿来拆开穿上，这才开门出去。
顾砚庭没走，倚站在外面低头看手机，听见动静后抬头，和穿上衣服蓬着头发的覃阮对上视线。
覃阮顷刻站定，被顾砚庭看得挺直腰板，又实在心虚，悄咪咪撇开眼：“你还在啊……”
顾砚庭缄默不言，按灭手机，进去换衣间将里面的衬衫和外套取下来搭在手臂上，走出来，垂眼看着覃阮盈满不安的眼睛，反问：“我的衣服在里面，为什么要走？”
覃阮张张嘴，心虚目移：“噢……”
话到此时，两人依旧站在原地。覃阮不动就算了，为什么拿到衣服的顾砚庭还不离开？而且还在看他？？
覃阮不看都能感受到顾砚庭的视线，他心里紧张，此时做什么小动作似乎都变得很刻意且无所遁形。
【你觉得，这个点出现在南城，不小心进了他的换衣间，然后又不小心穿了他的衣服，这事能算作巧合吗？】覃阮礼貌请教014。
014：【那这巧合真是太不小心了……】
覃阮喉咙紧得慌，偷瞄一眼顾砚庭，不慎对上视线后猛一激灵，脱口而出：“你听我狡辩。”
顾砚庭好整以暇看着他：“嗯，我听你狡辩。”
“……”
覃阮木了两秒，怔忪地眨动眼睛，秉承不是巧合也硬要说成巧合的荒诞信念，硬着头皮说：“我来这边旅行。”
顾砚庭：“然后？”
“然后钱包和手机不小心弄丢了，我没钱回去，就、就……”覃阮快编不下去。他根本不会撒谎，那双清澈的眼睛尤其藏不住事，在顾砚庭眼里哪哪都是破绽。
“遇到坏人？”顾砚庭反应平淡，帮他编起理由，“流落街头没法回酒店？恰巧来到这里？恰巧钻进我在使用的换衣间？又恰巧穿上我的衣服？”
覃阮：“……”
听听，他自己都没法相信。但实在无法，还是咬牙点头：“差不多……吧。”
顾砚庭拿出手机：“胁迫omega，你遇的坏人胆子也挺大，以为牢底坐不穿？衣服都敢给你扯走。”
拨号后没按下拨打键，抬眸将手机屏幕转向覃阮，脸上任然没有丝毫表情，“给你按好了，自己拨号。”
覃阮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看见了报警号。
他瞬间唇线绷直。
很明显，顾砚庭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
【怎么办？】覃阮问014。
014无法：【这题无解。】
这一主一统慌到一定境界后，竟然还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令覃阮惊讶的是，在他长久望着顾砚庭不说话后，倒是顾砚庭先一步有动作，将面对覃阮的手机收回按灭，也没再问什么，带着手臂上的衣服绕开他径直朝结账的地方走。
覃阮茫然，转身小跑追上去，也不走近，跟在一步远的后面小碎步紧跟。抵达结账处时，才一鼓作气伸手扯了扯顾砚庭的衣摆。
将衣服交给收银员后，顾砚庭回头看他。
“你能帮我结下账吗？我回去把钱转给你。”覃阮望着顾砚庭。
顾砚庭不语，视线落下，看着覃阮还穿一次性拖鞋的脚，收回目光：“去拿双鞋穿上。”
覃阮也低头看自己的脚，“哦”了声，转身噔噔噔跑去鞋柜专区，不过片刻又噔噔噔跑回来，脚上穿着双白色运动鞋，过来站在顾砚庭后面：“我好了。”
收银小姐姐笑盈盈地看着覃阮，招呼他过来解身上的警报扣。
覃阮乖乖站过去，展开双臂。
小姐姐偷瞄一眼站得稍远点的alpha，压低声音问覃阮：“和你的先生吵架了？”
覃阮一怔，摇头：“没，我们不是。”
“哎呀，这个时候你撒撒娇就好啦，alpha很好哄的。”小姐姐给他摘掉衣服上的卡扣，弯起眼眸，神秘兮兮地说，“我教你个方法，用你的信息素哄他，绝对立马见效。”
覃阮欲言又止，还要解释，小姐姐却撤远了，对那边的顾砚庭说：“先生一共是五千二百九十，请问现金还是线上支付？”
顾砚庭把手机递过去，后面覃阮震惊至极。
这么贵？
结完账，他又看见那小姐姐回头冲他一笑：“看吧，你先生很爱你，这里头你的鞋子限量款最贵，他结账眼睛都不眨一下！”
覃阮：“……”
他有点肉疼，耷拉着眼睛应了声。
刚才为以防顾砚庭人走没法找人帮忙结账，他随便穿了双鞋子就飞奔回来，以至于价格都没瞄上一眼……
从商城出来，覃阮小尾巴似得，心情低落也认认真真跟在顾砚庭身后，见对方往车的方向走，他又犹豫着停在原地。
覃阮没理由再上对方的车。
他在原地杵着，走前面的alpha回头看他一眼：“你在踩蚂蚁？”
覃阮抬头：“什么？”
怎么突然扯上蚂蚁了？
【他嫌弃你走得慢。】014不委婉提醒。
覃阮反应几秒，走上前站在顾砚庭旁边：“我没踩。”
顾砚庭不接茬，继续往前上车。
“……”覃阮站在车外，眼巴巴看着对方。顾砚庭不说话，却也没开车，很明显在等他自己开口。
“我能搭你的车吗？”覃阮说着一停，又补充，“路上的花费我会给你。”
顾砚庭这才说话：“我不回城中心。”
“我可以等你。”覃阮害怕这次机会没了，忙说，“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你。”
顾砚庭：“上车。”
覃阮下意识要去拉后座的车门，想起之前和顾砚庭的对话，转而去了副驾驶。
上车系好安全带，坚定目视前方。
几经车程抵达南城体育中心，窗外移动的建筑渐次静止。车在体育城外露天停车场停稳，顾砚庭熄火后下车，将车钥匙抛给覃阮后转身离开。
覃阮独自坐在副驾驶发怔，看看手里挂着小熊猫玩偶的车钥匙：“这是……”
他捏一下玩偶的爪，脑海里的014骤然惊叫：【宿主！这是核心！】
覃阮愣住，他再捏一下玩偶的爪垫，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手心有轻微按压感。
这是核心无疑了。
惊喜来得有点意外，覃阮仔细观察这枚玩偶，疑惑：“这不就是之前我还给他那只？”
怪了，怎么又是这枚玩偶了？
即将完成业绩的014哪里还顾得上是哪只？是核心就对了！他兴奋地在脑意识里奔走，立即向主脑发送即将结束任务的申请：【现在就等主脑申请通过，然后宿主就可以返回你自己的世界了！】
覃阮低头看着手里的小熊猫，边捏边问：“那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