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过着信息,扭伤的手腕突然冰了一下。
  她惊的立刻睁开眼睛缩回手,就看见章典一只手拿着一张冰贴在她手边。
  “抱歉,我只是想给你的手腕敷上冰贴。”章典抬了抬手递给她:“你是右手腕扭伤了吧?”
  沈初一看他一眼,才接过来将冰贴裹在了红肿的右手腕。
  “你该找医生看一下。”章典说。
  “我会找的。”她等案子结束就会去找医生,贴好冰贴她一抬头就对上了车镜里章典的眼睛,他又在盯着她。
  车子开的很稳,驶过山林。
  “你为什么总盯着我?”沈初一皱眉问他:“这样开车安全吗?”
  她不自觉的语气不好起来,因为她不喜欢被这样凝视,像是随时随地都被一张视线的网兜住一样。
  可章典却没有生气,依旧很温柔地说:“我只是想等沈探员不休息的时候问一下,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沈一?”
  沈初一想起来,她答应了拆除炸弹就让沈一去见他。
  “等案子结束。”沈初一回答他,又问:“你这么想见沈一吗?”
  她很好奇,他为什么想见沈一?
  “我以为你在对我提条件时就已经清楚,我很想见沈一。”章典依旧从车镜里看着她,像是在留意她的每个表情:“难道沈探员只是试一下,赌一把?”
  沈初一对上他车镜里的目光,意识到这是他的试探,自己似乎暴露太多,再一次引起他的怀疑了。
  她不回答他,转头直接看住他的侧脸问:“章教授这么想见沈一,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章典明显愣了一下。
  “不然你怎么会帮沈一侵入终端?”沈初一尽量在转移章典的注意力,让他多想情情爱爱,少往沈于蓝身上调查:“你喜欢沈一?”
  章典没有立刻回答,身体里的触手却叫起来——
  “搞什么嘛!你回答呀!”
  “说喜欢啊!”
  “这个时候嘴巴闭得那么紧干嘛呀!嘴巴是用来说话的!”
  “你喜欢得不得了!那天晚上你被一一包裹住就宕机了!你身体喜欢得要死呢!”
  “你大脑宕机当都侵入大楼所有的电器把电器烧坏了!”
  “说喜欢说喜欢说喜欢!快一点!”
  章典没有回答,而是问:“沈一认为我喜欢上她了吗?”
  沈初一简直想发笑,“我发现章教授这种习惯了分析别人的聪明人,每句话都在试探,永远在把问题抛回去。我问你喜不喜欢沈一,你试探我沈一和我透露过多少你们之间的事、沈一对你有没有意思。我真好奇,章教授是不是没有朋友啊?你这种性格能跟人正常沟通吗?”
  章典在车镜里看着她笑了,多么聪明,多么具有攻击力,和沈一一模一样。
  “我确实没有朋友。”章典依旧没有生气,挂着笑容说:“但我认为我和沈一会成为朋友。”
  沈初一顿了顿看他。
  他带着微笑很友好地在回答说:“没有回答你喜不喜欢沈一这个问题,是因为我认为喜欢不足以表达我对沈一的情感,与其说喜欢,不如说是同类。”他把收回去的眼睛又看回车镜里的她:“我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沈一能和我成为朋友,亦或是对手。”
  他的眼神真诚而平静,有那么几秒钟沈初一几乎要被触动了,朋友亦或是对手。
  在这个世界上她也没有过长久的朋友,她也孤独过、渴望过朋友,后来发现她根本不需要朋友,她只需要很多很多钱,找很多很多男人。
  “沈一未必这么想。”她对章典说:“我听沈一说她的朋友多得很,哪条道上的朋友都有。”
  她不想继续和章典聊天,侧过头准备继续闭目养神,就听见章典说:“包括她那位坏朋友吗?”
  什么坏朋友?坏朋友到底是指谁啊?
  沈初一不想理他,就当没听见。
  他停了一会儿,仿佛确认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又冷不丁换了个话题:“沈探员知道钟康明的出身吗?”
  沈初一闭着眼“嗯?”了一声。
  “钟康明的母亲在他十一岁的时候死在家中,死因是小产后抑郁症自杀。”章典说。
  沈初一睁开了眼,等着他继续说。
  “根据法医的尸检和死亡证明来看,钟康明的母亲是跳楼自杀,在她小产后的第六天。”章典静静地说:“家中有护工和保姆作证,也有十一岁的钟康明提供的证词,说母亲在自杀前就不正常地大哭和说要自杀,警方最后也断定非他杀。”
  “但我了解到她在自杀前一天预约了周五的美容和美甲上·门·服务。”章典说:“她还订好了一个月后的盆骨恢复训练。”
  他又说:“她在小产当天账户里收到了钟康明父亲的大额转账,据说她小产是因为自己不小心摔下了楼梯。是不是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沈初一扭过头看他,是,通常喊着要自杀的人不会真的自杀,更像是在用自杀威胁什么。
  而不小心摔下楼小产听不起来不奇怪,可结合着小产后就收到她丈夫大额的转账就有点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章典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又干嘛告诉她?
  “我母亲是钟康明父亲的朋友。”章典说:“所以对钟家的事了解一些。”
  是啊,钟家从钟康明爷爷辈起就是内阁大臣,一直和旧皇室交好。
  沈初一想了想问:“钟康明的父亲家暴吗?”
  章典看向她,露出了很欣慰的表情,点点头说:“是,钟康明的父亲曾经“不小心”家暴过他母亲几次,只不过她没有闹大,很快就原谅了。”
  “钟康明的母亲出身不太好吗?”沈初一又问。
  “是,她家乡是偏僻的小县城,她是空姐。”章典再次肯定。
  沈初一忽然就明白了,家暴和杀人犯的基因是会“遗传”的,生物上、心理上、家庭环境之下,钟康明会成为一个更恶劣、更完善的杀人犯。
  ※
  特罪署的门被推开。
  沈初一快步走进来,没有废话,直接问:“林夕木还在审讯室里?”
  司康立刻站起来迎上去,还没说话就看见她身后的章典,章教授最近好像很频繁的出现在她身边?
  “跟我进去。”沈初一这次特意叫上了司康,避免违规审讯,不能作为证据。
  她推门进入审讯室内,看见了静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林夕木。
  林夕木像受惊一般抬起头,看见沈初一吃惊到了极点:“沈探员……你、你还好吗?”
  她看起来疲惫又苍白,手腕上还贴着冰贴,但一双眼亮得惊人。
  监控镜头亮着正常的光。
  沈初一把口袋里装在特殊密封袋里的指甲放在了林夕木的面前:“第三名受害者是谁?除了李娟丽、白雪芙还有谁死在钟康明手下,尸体被喂给了山林猪?”
  林夕木盯着那枚指甲,整个人惊惧得像是丢了魂儿一般,她没想到沈探员真的能活着回来,真的能查到了……
  “林夕木,你不觉得你和钟康明的母亲很像吗?”沈初一盯着林夕木问:“那么多的女孩儿在你眼前被害被肢解,你不害怕吗?你不害怕你的儿子也成为下一个钟康明吗?”
  林夕木浑身颤抖着抬起头,眼泪无知觉的从眼眶里流下去,她崩溃一般说:“我当然害怕,我没有一天不害怕!所以我才寄出了那封匿名信,可是我没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说出真相……”
  为什么没有办法?
  沈初一再次想起那封匿名信里的被害者毛发,林夕木说她是在地漏里发现的,可她进过地下房间的浴室,没有触发任何被害者闪回画面。
  也就是说白雪芙并没有进过那间浴室,那么林夕木在哪里得到了毛发?
  沈初一盯着林夕木,回忆起林夕木在地下房间里被打的画面,她被钟康明拖到了手术床旁边,也就是她是被允许进入地下房间的,她害怕那张手术床,因为她很清楚躺上去的女孩都是被怎么解剖的……
  林夕木爱撒谎、出身不高、被林明君夫妇收养后,读了医学。
  沈初一忽然手指冰冷,看着林夕木问:“林夕木,你也参与了解剖白雪芙吗?”
  林夕木骤然抬起头盯住她,突然停止了哭泣,只有泪水在往下流,一秒又一秒,像是过了很久才低低、无力的说:“我是被逼的……被钟康明逼迫的……”
  站在沈初一身后的司康,听见身侧的章教授轻轻深呼吸了一下,他下意识朝章教授看过去,发现章教授目光牢牢的盯着沈于蓝,眼睛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热烈”,仿佛热烈到需要深呼吸来平稳情绪。
  为什么?这也太奇怪了……
  第59章
  匿名信里白雪芙的毛发根本不是在地漏里捡到的, 而是林夕木在被逼迫着参与解剖白雪芙的时候偷偷保留下来的。
  林夕木之所以没有办法揭发钟康明、屡次动摇揭发钟康明,不是因为孩子、畏惧,而是因为她已经被钟康明变成了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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