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沈初一其实心里知道, 鲍姐这么提议是因为考虑到她独自一个人在a市,怕她过节的时候孤单难受。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 她能感觉到特罪署里每个人都很友善,像妹妹一样尽量地照顾她, 就连白世舟也没那么难相处。
  她很感激,难得大方承包了大家的温泉酒店住宿费,两天一夜的行程,花了快四万。
  没办法, 本来那家温泉酒店就贵,元旦更是涨价到离谱,好在酒店送了她免费的自助餐, 她们一行五个人总能吃回来。
  离元旦假期也只剩下两天了,特罪署上上下下都没什么心思上班, 只有沈初一照旧每晚留下来看卷宗看到十二点才离开, 忙的让大家不理解。
  鲍啸见了几次司康黑着脸下班谁也不理睬,偷偷问沈初一:“你是不是和司康闹不愉快了?所以不想回去?”
  沈初一从屏幕里抬起头否认说:“我们不是一直不对付吗?”
  她确实不是为了躲司康, 只是心里着急,从她接下秦部长那封匿名信到现在已经快半个月了, 她依然没有找到重启案子的新线索。
  虽然秦部长从来没有催促过她, 但她每一天都在催促自己, 她急于求成,急切的想要“表现”,就像小时候每次竞赛,她努力拿第一不是为了自己, 是为了老师的夸奖和看重,因为这会给她带来切实的利益。
  “总觉得你跟司康之间怪怪的。”鲍啸说不清哪里怪,低声说:“我前天下班时看见司康明明下班半个小时了还没走,他的车还停在停车场,他人也坐在车里,半个小时唉,他坐在车里那么久却不走,我想过去问他是不是有事,他看见我就马上开车走了,鬼鬼祟祟。”
  沈初一没说话,因为那是司康在等她,起先他会在停车场里等到她十二点,一起回去,后来……
  手环震了一下。
  是安嘉树发来的信息:【今晚下班我继续留下帮你整理档案库,差不多快好了。】
  后来,安嘉树主动留下来,说可以帮她把档案库里的案件类型全部分类,方便她更快速地查看同类案子。
  这确实是个更高效的主意,而安嘉树很擅长做这些,她就同意了。
  那天她给司康发信息,让他别等,她会和安嘉树一起打车下班。
  那之后司康就没有再等过她了,她觉得挺好的,她们最近太暧昧了。
  ※
  今天司康依旧是第一个下班。
  她请安嘉树吃了外卖,两个人就开始忙。
  安嘉树的专业度超出她想象,不到十点半安嘉树就将20年内的案子全部整理筛选完毕,从之前她筛选出的几百桩女性被害案里,又精确筛选出案件中有肢解、放血、缝合的案子。
  “总共有37桩,未告破的只有9桩。”安嘉树吐出一口气,给她看:“其中19桩是白署长和章教授加入特罪署后,重启告破的。”
  “真厉害。”沈初一靠过来翻阅着这些案子,居然筛选得只剩下9桩,她早该找安嘉树帮忙。
  “是啊,要不大家都说白署长整顿特罪署,章教授整顿连环杀手呢。”安嘉树加入特罪署晚一点,没有一起经历白署长和章教授双剑合璧的辉煌历史。
  “我是说你厉害。”沈初一纠正说:“才两天就帮我筛选了几百桩案子,厉害的安嘉树。”
  安嘉树一愣,忍不住脸红,抿嘴笑了笑说:“也没有很厉害,你和章教授才是真正厉害的天才。”
  但她已经投入在案子里,不回他了。
  安嘉树看她飞快的过着这九桩案子,筛选什么似得,只留下了三桩,这三桩是里面同时包含了肢解后缝合尸体的案子,其中就有最著名的“九尾狐惨案”。
  “你怎么对这类案子感兴趣了?”安嘉树不太明白,她似乎在筛选某一类的案子。
  她没回答,只是看着这三桩案子皱眉说:“是不是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安嘉树凑过去看。
  三桩案子时间跨度很大,最久远的那桩案子是18年前了,距离现在时间最近的就是“九尾狐惨案”。
  “你看这三个案子。”沈初一将三个案子的卷宗全部展开在屏幕里:“18年前案子的被害者是一名刚毕业的女大学生,被杀害后肢解、切除子宫、又缝合尸体,没有性·侵痕迹。”
  她又点第二个案子:“11年前的案子被害者是性·工作者,被性侵后杀害,肢解又缝合尸体。”
  最后一个案子是九尾狐惨案,她标红了尸检报告:“只有这个案子的尸检报告没有提到有没有遭受过性·侵。”
  安嘉树仔细看,果然是,九尾狐惨案的尸检报告只写了,杀害后尸体被肢解、放血后缝合,没有关于性·侵方面的检查。
  “就连18年前的尸检报告都会提及的重要尸检检查,九尾狐惨案却没有记录。”沈初一回忆秦荣给她那份完整的九尾狐惨案案件卷宗里,也没有提及是否有被性·侵。
  她那时以为是时间太久远,所以尸检有遗漏,但现在发现18年前的尸检报告都会提及这一项,十年前的案子怎么会遗漏这么重要的一项?
  “我记得当时九尾狐惨案被害者的尸体被福尔马林清洗浸泡过,可能无法检查出有没有被性侵过。”安嘉树猜测说。
  那至少应该写明【无法确认是否遭受性侵】吧?可尸检报告里完全没有提及这项检查。
  沈初一试图调取九尾狐惨案尸检时的录像,法医尸检时要求全程录像,以保证尸检的透明度和公正性。
  可却发现,十年前很多的尸检录像丢失了,其中就包括九尾狐惨案的录像。
  是巧合吗?尸检报告出现这么多“遗漏”,尸检录像又丢失了。
  沈初一很难不怀疑是有人暗箱操作,是当时的a市市长钟康明吗?
  她谢过安嘉树,替他打了车送他回家,她却没有回去,而是在特罪署给秦荣打了电话,问她关于尸检报告忽然录像的事。
  秦荣有些意外,因为她这份尸检报告是直接从当时负责尸检的法医那里获得的,不应该有遗漏。
  她也不知道尸检录像丢失这件事。
  “当时负责这个案子尸检的法医是谁?”沈初一直接问。
  秦荣告诉了她一个名字,又说:“只是她在6年前就退休了。”
  “您有她的联系方式和住址吗?”沈初一又问。
  秦荣没有在电话里回答她,而是问:“你现在还没下班?刚好,十五分钟后我路过特罪署,顺路送你回去吧。”
  沈初一明白她的谨慎,应了好之后,穿上外套,又拎了一个袋子下楼去等她。
  ※
  不到十五分钟,秦荣的车子就开了过来,王可笑着下车来接她。
  车厢里暖气很足,她带着一身冷气上车,把手里的袋子递给秦荣说:“您之前借给我的披肩,我干洗好了。”
  秦荣笑着没有接:“跟我客气什么?”她递了一张名片大小的卡片过来:“那位法医的通讯号和住址。”
  沈初一接过来,扫了一眼,发现这位法医目前的住址居然就在她们定的温泉酒店附近。
  “她退休后就搬到了汤山别墅疗养。”秦荣说:“目前只有女儿陪在她身边。”
  “您和她关系好吗?”沈初一问。
  秦荣笑了说:“她是个聪明圆滑的人,和内阁百分之九十的大臣关系都很好,包括钟康明。”
  沈初一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位法医很可能为了不得罪秦荣,也不得罪钟康明,给了秦荣一份表面看不出问题的尸检报告。
  如果真是这样,尸检报告上缺失的一定是重要线索。
  “你打算怎么做?”秦荣问她:“需要我再去拜访一下她吗?虽然大概率什么也问不出来。”
  “不,不需要。”沈初一抬头对她笑笑说:“您突然去拜访她,说不定会打草惊蛇,您要相信我。”
  “当然。”秦荣很温和地笑着望她:“小听最近很积极的在配合术前准备,他很少这么听话,是因为最近你每天午休都去陪他吧?”
  沈初一迎上她的目光,她在笑也在叹气又说:“我很少见他这么开心过,辛苦你了。”
  “没什么辛苦的,我最近很闲。”沈初一坦诚的说:“他其实很讨人喜欢。”至少很会迎合她,讨她的喜欢。
  她能天天去看秦听也不完全是为了秦荣,如果秦听是个脑满肠肥的丑人,她一定不会去,她宁愿多帮秦荣对付几个政敌。
  秦荣无奈的笑了,讨人喜欢在她这里可不是一个褒义词,至少她不希望出现在自己儿子身上。
  可她又无法不承认,她的儿子是在努力讨好沈探员。
  “把我放在路口就行。”沈初一看了看车窗外说:“离我住的小区没两步路。”
  王可应了一声。
  秦荣在她下车之前递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给她:“快元旦了,不知道送你什么好,就挑了个小礼物。”
  沈初一惊讶的接在手里,不好意思起来:“那我是不是该给您回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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