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埃德尔闻言，皱了皱眉头，他问：“你是说之前抓到你正在进行非人道实验的事情？”
“嗯……”
“我不信他们说的，我要你亲口说。”
洛克夫抬头，在埃德尔考究的目光下打破他最后的一丝幻想：“是，我确实是这么做了。”
“你！”埃德尔气急败坏，他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又突然发现场合不对，他压低声音训斥道：“你糊涂啊！你为什么要干这种事？费启夏是个疯子，他疯就疯了，你呢？你也跟他一起疯吗？”
洛克夫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声音轻得能被风吹散：“是吧，可能我也疯了……从霸道离开的那一天起，我已经疯了。”
埃德尔嘴巴微张，他忽地败下阵来，缓缓靠在椅背上一声不吭。
只要说起霸道，他就没有办法指责洛克夫。
霸道是洛克夫的心结，也是埃德尔的心结。
他每次都在想，如果当时自己强硬一点，不让霸道超负荷工作，是不是就能救下霸道的性命？
即使不知道答案是不是和自己所想的那般，但埃德尔确实没有面对洛克夫的勇气。
换做是闪电、白雪和明月，无论是哪一只战兽在自己身前陨落，他说不好也会疯掉。
见埃德尔突然安静下来，洛克夫主动开口道：“老师，我现在不是想责怪你，当时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且老师你已经帮了我足够多，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你也不要总是用这件事情来惩罚自己。”
埃德尔闻言有些惊讶，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洛克夫如此坦然的面对霸道的死亡。
难道……时间真的能抚平一切？
“你……这次突然找我，不是只想和我叙旧吧？还有，你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
从进来开始，埃德尔已经发现了，洛克夫的身体差到不像一个正常的人类，他苍白的脸色如同冰棺里的死尸，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无比恐怖。
他完完全全是皮包骨的状态，就连手指都能看出明显的骨骼形状。
他太瘦了，瘦得不像样。
洛克夫放下手里的杯子，他呼出一口浊气，将自己得了罕见病之后接受了异形兽基因改造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埃德尔。
埃德尔的表情随着他的话而几番变换，最终只能化为震惊。
他没想到自己的学生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如此之多的困难和问题，每每听到惊险处，他都忍不住跟着一起揪心。
洛克夫并没有说出关于霸道和eve的事情，或许在他的角度看来，不让任何人知道秦九的身份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洛克夫将自己的糟心事说完，他突然对着埃德尔说：“老师，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个请求想你帮帮我……”
埃德尔此时还在巨大的震撼中，他闻言，如梦游般抬头看向洛克夫，他问：“什么事，你说。”
洛克夫全身上下，最正常的地方是眼睛，他一双透亮的眸子里投来了希冀的目光。
“我想……在星皇留下点东西……”
“什么？”埃德尔明显没想到他的目的居然是这个，他问：“你想留什么？留给谁？”
洛克夫突然陷入沉默，他不肯说出答案，只是再次问——
“可以吗？”
第466章 感谢你的愧疚让我趁虚而入
埃德尔见他不肯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他也不敢贸然答应。他沉声问：“你到底在隐瞒些什么？”
“老师，你就让我留下点秘密吧……”洛克夫又将话题扯回刚刚的问题上，“老师，请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洛克夫……你想留下的东西是不是和白虎组织有关？”
“是，也不是……”洛克夫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我想留下的东西和霸道有关，我想留下霸道曾经活在世上的痕迹，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有那么一只超级战兽叫霸道。”
埃德尔为之动容，他脸上露出了挣扎的神色，明显内心已经有所动摇，不像一开始的坚定。
“老师，看在霸道的份上，能不能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洛克夫苦苦哀求，埃德尔在他的哀求下，终究还是心软了。
他叹了口气问：“说吧，你想留什么东西？如果是危险的东西，我……”
“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洛克夫立刻打断了埃德尔的担心，他说：“只是一些文件，我只想将它们好好保存。”
“你要把它们留给谁？”
“时机到了，能取出它的人就会出现了吧？其实……我也说不上来，或许也有可能那个人永远不会出现……”洛克夫摇了摇头，将杂乱的思绪抛开，继续道：“我会好好保护着它们不被其他人看到。”
埃德尔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对于霸道的愧疚感占了上风，他同意了洛克夫的要求，带他回到了星皇。
星皇的保安正好奇埃德尔带回来了一个陌生人，他本想阻拦，但埃德尔却很坦然地带着洛克夫去做登记信息，并说这人以前也是星皇的学生，现在只是回来看看他。
面前的男人裹成一团，只露出了两只眼睛。本来是很可疑的画面，但在天气的衬托下，他裹得严严实实倒也不显得那么奇怪了，更不要说还有埃德尔给他做担保。
保安戒心放下一大半，只是走了个流程，让他签下自己的名字，就把他放了进去。
“你想去哪？”埃德尔回头问了一句，旋即又忽地自嘲一笑道：“我问这个干嘛呢？你想去哪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洛克夫并没有说话，因为此时在他口里还含着一口鲜血。他不敢在保安面前暴露自己，所以一直隐忍着。
直到离开了保安能看见的范围，他才靠近花丛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埃德尔脸色一变，赶紧上前搀扶着洛克夫。
“你的身体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埃德尔眉头紧锁，语气里是深深的担忧。
洛克夫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说“很久之前就这样了，不用担心，暂时死不了。”他顿了顿，又自嘲道：“不过也快了。”
“洛克夫！”埃德尔不想听他说晦气话，立刻打断了他对自己的诅咒。埃德尔一边扶着洛克夫前行，一边问：“你去看过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
“不用看，我这是绝症，救不了。本来我应该已经死在了好几年前，偷来的这几年算是上天对我的垂怜。我已经满足了，我不敢再奢求这么多。”
在这短短的几年时间里，他最终还是成功将eve孵化了，他已经完成了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死而无憾了。
他说完，埃德尔一路沉默了许久。终于，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他一直想说但却没有说出口的那三个字——
“对不起。”
原本还在缓慢向前的洛克夫忽然停住脚步，侧头望向他的老师。
埃德尔的五官还是以前的模样，只是他的鬓角已经出现了花白的颜色，他眸子的颜色也在岁月的雕磨下有所褪色。
原来他的老师也在时间的长河里偷偷老去，几年时间没见，洛克夫还是现在才有心思好好打量他的容颜。
他即使原本对埃德尔还有怨气，现在也被冬日的寒风吹散。
洛克夫摇了摇头：“老师，我真的不怪你。我的命数是如此，我就得接受。人类还是太脆弱了，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人类这种对比起战兽和异形兽来说都如此羸弱的生物居然还能成为这个星际的主人？偶尔我想不通，但现在我又想明白了。”
洛克夫拍了拍埃德尔的后背，道：“因为人类有智慧，有感情，还有理智。你的内心在煎熬，但你知道你和我终究是敌人，我或许会扰乱整个星际的正常发展，你为了其他人类的未来，你会选择放弃我。但对于你个人来说，你又觉得我是你的学生，你得保护我，你没有做到，所以你会愧疚，你会心软地放我进来……”
他顿了顿，忽地一笑：“也感谢你的愧疚，才让我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
“洛克夫，你别说了……”埃德尔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直击埃德尔的心窝。
他是懦弱的，也是无力的。
“好，我不说了。”二人无言地走到兽皇楼，此时在兽皇楼的门口还站着闪电和白雪两只战兽。
闪电不是小猫咪的大小，而是正常的模样，它和白雪正一左一右守在门口，朝着洛克夫的方向抽了抽鼻子，似乎在寻找什么奇怪的气息。
“嗨，好久不见，你们还好吗？”洛克夫完全不担心自己现在或许在两只战兽看来是一只危险的异形兽，他甚至还主动上前两步靠近了闪电和白雪。
闪电后撤一步，旋即又露出了狐疑的目光围着洛克夫转了一圈。
“不认得我了？也是，我现在……”洛克夫忽地止住声音，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闪电，白雪，走开。”埃德尔担心它们会攻击洛克夫，主动上前一步拦在洛克夫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