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不用对不起，我并不觉得有什么。”费启夏耸了耸肩，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他将话题终止，指着自己的实验室，眼睛亮亮的，问：“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
洛克夫哑然，他明明应该为自己的身世而感到悲伤，但他却丝毫不把它放在心上。没想到他最后关心的也只有自己的实验室。
是个怪人。
洛克夫忽地轻笑一声，道：“嗯，是挺好的。”
“是吧！我就知道你会懂我！”费启夏拉过来一张明显用钉子重新固定过许多次的二手椅子递给洛克夫，自己则是随便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板，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打开终端，将页面放到最大，上面有很多洛克夫看不懂的公式。费启夏只有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工作时才会表现出热情和主动。
他指着屏幕，给洛克夫解释道：“你看看我的计划，就是这个。等霸道离开后，我需要你将它的躯体运到这里来。然后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实验室里突然出现了重物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旋即似有管道在地上滚动。
“什么东西？！”洛克夫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他像是有些心虚，立刻抬头四处张望。
“哦，别担心。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是我的战兽。”费启夏似乎对此已经很有经验，他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道：“暗影，过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管道滚动的声音越来越近，洛克夫也终于见到了那根自己动起来的管子。
管子是透明的，足有大腿粗。此时管子里有一团长条的黑色物什填满其中，属于它的外壳在光线的照射下，反射出五颜六色的暗芒，怪诞又美丽。
原来这就是五彩斑斓的黑，洛克夫想。
等管子滚到费启夏的身边，费启夏伸手拦住它继续前进。
管子里那团黑漆漆的东西开始往其中一端蠕动，洛克夫看了半天，也终于认出了那团东西的真面貌。
它是一条黑色的蟒蛇，只是现在看上去还没成年，体型还没到完全体的状态。
费启夏等蟒蛇的脑袋放在自己手掌上时，他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蟒蛇的头顶，他用宠溺的声音取笑道：“你怎么还是这么喜欢钻管子？你上辈子是管道维修工人吗？”
听到费启夏给自己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黑蟒有些不满，“嘶嘶”的发出两声抗议，牙齿差点落在费启夏的手指上。
费启夏手速极快地将手抽回，躲过了蟒蛇的攻击，他把管子抛远了些，说：“行吧，我不阻止你玩了，去吧。”
他话音落下，蟒蛇就蠕动着身躯，继续找它那根透明管子玩。
洛克夫目睹一人一蛇之间的互动，他轻笑道：“看来你也挺宠你家战兽啊？”
“哪个御兽军不爱自己的战兽？”费启夏抬眸，目光似要洞穿洛克夫一般，“我们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站在这里了吗？”
“你说的对。”洛克夫已经不再纠结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了，他见到费启夏和暗影的互动，更坚定了自己想要救活霸道的心。
他昂了昂头，看向悬浮在半空的透明投影，他说：“继续说说？”
“好。”
秦九站在洛克夫的身旁，与他一起听着费启夏的大计。不得不说，费启夏确实胆子很大，他做出的猜想让秦九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费启夏是打算用霸道的基因和人类的基因结合，制造出全新的优化的人类。这样的人类既能拥有战兽的一些能力，也能和人类一样，可以互相沟通，会思考会建造……。
很疯狂，很危险，但却很诱人的计划。
秦九转头看向洛克夫，果不其然，洛克夫的眼睛里已经透露出浓厚的兴趣。
费启夏更是在此时乘胜追击道：“你就没想过，霸道会成为你的孩子，你从婴儿时期从新开始陪伴它成长吗？”
第444章 它睡着了
美好的画面已经在他脑海里自动播放，想象中小孩那张漂亮可爱的脸蛋似乎在对他笑，他抱住和霸道拥有相同眸色的小孩在玩耍……
多么温馨而又让人感到愉快的画面。
他中蛊了。
他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下费启夏这个无稽的想法。
接下来的日子里，霸道的状态毫无疑问在每日下降。但不同的是，洛克夫没有像一开始的痛苦和绝望，他非常珍惜和霸道剩下可以相处的日子，人也变得积极向上了不少，就连埃德尔也对洛克夫有了如此大的转变而感到欣慰。
霸道对洛克夫来说意味着什么，没人比埃德尔更清楚。
洛克夫是真真切切将霸道当做自己的孩子，从小看着霸道长大，他更乐意自己比霸道早离开，也不希望看见霸道离世的一天。
或许现在的洛克夫已经接受了霸道的结局，已经从不久前那种痛苦挣扎的状态中抽离开，打算陪霸道过完最后的一段日子。
他不知道的是，洛克夫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计划，另一个将霸道长留于世间的计划……
即使它只不过是一个还没有任何前人经验的计划……
秦九隔着一层摸不着的屏障，在虚空中抚摸着霸道的脑袋。就连她也看出来，霸道已经快不行了。
趴在病床上的霸道眸子浑浊不堪，它隔着一层灰蒙蒙的滤镜看着面前正给它细心修理指甲的洛克夫。
霸道的指甲长得很长，并且由于太长时间没有下床而导致它的指尖很尖锐。洛克夫担心它在疼痛时下意识的抓伤自己，所以每次见到它指甲长度过长时都会拿来工具给它修理。
“嗷……”霸道发出一声虚弱的吼叫，洛克夫停下手里的动作，轻轻揉了揉它的脸颊。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轻缓温柔，似乎害怕惊扰了霸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霸道努力摇了摇脑袋，紧紧贴在了洛克夫的手掌上。它也在感受着从洛克夫手上传来的温度。
洛克夫是读懂它心中所想，眼眶红了红，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发酸的气息。
洛克夫上前环抱住霸道的脖子，轻声在它耳边低语：“你也舍不得了我是不是？但如果你太累了，太难受了，那……”
他眼眶里充盈的泪水缓缓滑落，滚烫的泪珠滑入霸道已经有些稀缺的毛发上。
“那就睡吧，我们会再见的……”他声音沙哑，呢喃声也有些变调。秦九知道他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他不希望让霸道担心。
霸道蹭了蹭他的脸颊，足有半个拳头大小的泪水也从它的眼眶旁滑落。
秦九心里像是被针扎一般刺痛，酸胀的感觉充盈她的心脏，那里就像缺失了一块，让她疼痛不已。
她一摸脸颊，发现自己的脸颊也已经被泪水打湿。
一人一兽在无人的夜晚彼此陪伴，彼此流露出不舍和喜爱。
霸道走了。
那一天晚上，它在洛克夫的怀里睡得很安详。
它没有在痛苦中丑陋的死去，留给了洛克夫最完美的睡颜。
早上等医生来交班时发现霸道不见了，他问了一旁的小护士，护士只是叹了口气对他摇摇头。
这个结果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内，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有人不为这样一只高阶战兽的陨落而感到唏嘘。
洛克夫当晚就请人把霸道带走。
原本高级战兽在死后可以葬在中天星联邦军陵墓内，那里是只有为星际做出过巨大贡献的人或战兽才能下葬的地方。
但很早以前，洛克夫已经申请了要带走霸道，他说要把霸道葬在他们相遇的地方，那里有世界上最美的景色。
——一如他们的初见。
在埃德尔的帮助下，他的申请最终被审核通过，他拥有一切通行证书，一路畅通地来到了费启夏的实验室里。
费启夏的实验室已经不是上次那个小小的房间，洛克夫也不知道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费启夏做了什么，他似乎得到了一笔巨额经费，重新租下了一整栋废弃实验楼再将它改造成适合的样貌。
虽然洛克夫也给他提供了大笔资金，但远远不够他建成这么大的实验室。洛克夫心中隐隐有猜想，或许他和家族里的人做了什么交易，让他一个私生子得到了部分利益。
费启夏见洛克夫神色灰败，他破天荒地上前拍了拍洛克夫的肩膀，安慰道：“节哀。”
洛克夫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微笑，他问：“这是趁虚而入的客气，还是你的安慰？”
费启夏搂住洛克夫的肩膀，也不像一开始遇见时的欠揍，他说：“这是作为兄弟的安慰。”
洛克夫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此时费启夏的实验室里已经有了很多实验员，他们见到费启夏纷纷停下给他问好。
费启夏向众人介绍洛克夫，并叮嘱他们，以后见到洛克夫就和见到自己一样。
实验室早就已经做好了接收霸道的准备，实际上只要霸道送过来，根本不需要费启夏去安排后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