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她选的那件婚纱再次穿在身上,比第一次更合身,与镜中的自己对望,却盏恍然快要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了。
  第一次领证,第一次穿上婚纱。
  放在过往的二十六年,结婚这件事,她从来没有选择过。
  两天后的婚礼,选定的地点是在谢家私人庄园,却盏不喜欢室内,要求户外开放,她喜欢什么设计,喜欢什么花,婚礼的一切要求都得让却家这位大小姐满意。
  对于这次婚礼,谢却两家非常重视,婚礼的一切置品皆为上乘,小到四位数一枝起步的精品山茱萸、各式各样的稀有玫瑰,大到整场婚礼策划,地点、餐品,以及请顶级研发团队独有设计可供白日观赏的昼日焰火。
  全都昭然一点——浪漫至上。
  婚礼的女主角,却盏,她身着自己选定的那件julia kontogruni浅v高腰线婚纱现身,只身走过万千花海拥簇的婚路,十米纯白裙摆拖尾旖旎绽放,衬其身姿愈发窈窕,骨形薄纤。
  一路走来,场内宾客的视线不光聚集在女主角的美貌,更引人的是,没在她发间的冰晶冠冕。
  王冠由百颗石砾钻石镶嵌构成,每颗钻石角度精确到毫米,且价值不菲,独一无二,底端围绕七十克拉红血钻及博茨瓦纳梨形主石悬托,浮华奢靡的绝室孤品,高达七亿美金。
  当之世纪婚礼。
  宾客席的众人瞠目于此叹为观止,忍不住小声交耳。
  “我的天呐,皇室的孤品王冠!这是把京城几十套房子戴在头上啊!”
  “新娘太漂亮太有气质了!两人真的好般配!!”
  “联姻阵仗这么大,不敢想以后谢家会把却家这位独女宠成什么样!”
  “这就是我梦想中的婚礼!随手一捡几十张红钞票就到手里了!”
  前方两位小花童小手提花篮撒下花瓣,为却盏铺路,行至谢弦深面前,她与眼前的男人对望着。
  那些婚礼必要进行的宣言、承诺、海誓山盟,对却盏而言全是无比冰冷的文字。
  “我愿意。”
  她不付情,不入真心,这三个字的语调毫无波澜起伏,机械,没有温度,仿佛只是为了完成某个任务必须经历的节点。
  “好,那么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却盏瞳眸轻动。
  眼前,谢弦深向她迈了一步,挺阔的深色西装于他之身更衬清绝,身形也周正。
  他的黑眸里有自己,两人之间的距离愈发拉近,脊背忽生一阵细小微感的酥麻,是他将手轻揽在她腰窝,一手覆在她后颈反方向带。
  她手持的玫瑰花束因他的力量感困在彼此身前,花瓣密度越来越严缝,合蕊,他身上的檀木气息无形中缚紧她。
  “闭眼。”
  男人与她仅差一厘之差时,鼻尖似有若无碰了下她的,她低睫,敛眸,下瞬间,一记薄吻点水般地贴在她唇上。
  耳边一刹闷鸣。
  却盏只听到台下宾客齐手鼓掌躁动的声音,有感慨,有喜泣,只可惜她看不到,全然能感受到的、让她脉搏节节跳乱是谢弦深在她唇上厮磨交吻的入侵。
  婚礼这样的场合,又在那么多人的视线下接吻,这有悖却盏的意识。
  “好了……”
  才吻两秒钟,她就想退身了,细语着嘤咛,单手抵在他肩膀欲想推开他。
  可他不允,手掌揽她后颈的力逐渐附重,指骨卡在那位置就像拎只不听话的小猫,迫使她仰颈的弧度更能迎合他。
  “别躲。”
  他还在吻,声音很低,带着浅浅的微喘。
  也威胁她,“你答应我的。”
  是她和他做的交易。
  他说,他可以教她练字,与之对应的条件便是婚礼上的这记吻。
  却盏突然有一瞬间后悔。
  他吻她吻得好重,太重了……
  第37章 nacht “他表白的是你,可我很不……
  他不给她反应回神的时间。
  吻到她唇的那瞬, 她的细声和退抗全部被那道吻悉数吞尽。
  场下的视线在看,却盏越想这个越觉得别扭,可偏偏婚礼上的吻是她怎么也跳不过的,他提出的交易贯彻到这方面, 演戏也不用这么尽职尽责吧……
  “……嗯。”
  她很轻地溢了声, 喉咙爬上密密麻麻的颤感。
  心智, 意识,这些好像都不在却盏的可控范围内了,她只能尽力维持自己保持清醒,唇边似是被他的齿磨了下,他本来就用力偏深, 现在更是没轻没重,刺得她泪腺涌酸滑下两滴泪。
  十秒过后, 他们终于分开, 但若即若离。
  看到她哭了, 谢弦深想起外婆说的,婚礼那天, 别让盏盏哭好吗。
  那滴顺眼尾坠落的泪, 他偏头吻净。
  却盏仍闭着眼, 到底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接吻,她没缓过神,顿了顿,耳边长掀的闷鸣感才渐渐消退无声,触觉和听觉慢慢回拢神经线,才得以从虚浮的海里抽身。
  因此,她也不知道谢弦深又吻了她一下,吻她的那滴泪。
  睁开眼睛, 眼前视野渐明。
  宾客席的场下,各路亲朋好友或开心,或祝福。
  但在满场沸嚣的悦语里,唯独孟撷沉着脸色。
  他受到邀请来参加暗恋对象的婚礼,自校园时期便对她小心翼翼地暗恋,他陪了她那么长时间,明明他才最有资格站在她身边,而不是眼睁睁看着她和别人接吻。
  起身,孟撷离开了现场。
  却盏没想到只是走个形式的婚礼现场,居然耗费那么长时间。
  从早上忙到晚上,饭都没吃多少。
  婚礼结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却盏身上的秀禾服还没换回,人就像小猫崽子似的跑到餐桌前,眼睛期待得亮晶晶。
  都是她喜欢吃的,谢弦深让负责餐品的经理做好送过来的。
  慢煎和牛,百合炒西芹,上汤时蔬,再配一瓶亨利四世的干邑白兰地。
  却盏坐下,手持刀叉正想切一下和牛,却发现秀禾服的袖子有些偏大,吃饭比较不方便。
  还没等她自己整理,身旁,谢弦深坐在她身边,两手挽住袖子叠了几道,帮她弄完之后,倒好酒,“吃吧。”
  抬头发现,谢听正往他们这边走,也落了座,说这么多好吃的,她也尝尝鲜。
  行,演戏,这天的戏没到杀青。
  谢听的性格比谢聆要好些,小姑娘看着明媚可爱的,聊天也上道。
  却盏一边吃饭,一边和小姑子聊天,饭吃到一半,她才慢了半拍发现瓷盘里多了自己不喜欢吃的茴香和香菜。
  “给我。”谢弦深示意。
  却盏眼下只有填饱肚子,什么也没想,把不喜欢吃的给了谢弦深。
  “这个吃得好腻。”
  “放这儿。”
  “这个有点太凉了,口味不对。”
  “也放这儿。”
  “我还想吃赛蟹葵。”
  “行,我让
  他们去做。”
  坐在对面的谢听心如骇浪,大嫂挑出来的、不喜欢吃的全都归给大哥,而且,大哥竟然没嫌弃?!
  上次家宴,她就眼看为实大哥被调.教到什么程度。
  大嫂动动腿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他,他什么也没说,大嫂要的水已经倒好了。
  她好奇,大嫂究竟给他哥灌了什么迷魂汤药,治得那么服帖。
  “大嫂。”谢听实在没忍住,“你有什么驯夫独门秘诀,我哥怎么这么听你的话呀!”
  “……咳咳。”
  却盏喝着的酒在喉咙里打了旋儿,酒液进退两难把她呛得不轻,连忙给自己抽了两张纸捂唇,脸和颈子都红了个遍。
  什嘛叫这么听她的话?
  因为吃饭太过沉浸,却盏完全没意识到谢听指的是什么,她只蹙眉表示疑惑。
  场内还有长辈停留,小姑子又在跟前,这才刚办完婚礼,万一他们双双都摆着个脸色谁也不理谁,活脱脱一个可以告状给长辈的小把柄。
  她看向谢弦深,他瓷盘里的餐品一大半都是她“不要”的,他面不改色地持着刀叉一块块切好。
  “听听,你哥……”
  却盏犹豫,这个话题怎么解释好像都怪怪的,措辞也卡。
  “哥,我真没想到你对嫂子这么好!”谢听虽然每天手上要忙一堆事,但也不妨她三天两头回家问妈妈大哥大嫂的感情八卦,“婚礼的置办,嫂子想要什么就安排什么,我问你要东西的时候你可不这样。”
  “……”
  这不是谢弦深应该做的吗。
  婚礼布置当然要得衬她心,衬不了,结婚日期拖到什么时候她就不确定了。
  有长辈叫走谢听,眼神示意要给新婚夫妻留点独立相处的空间。
  小姑娘离开了,餐桌这边只剩下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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