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话要说清楚。”
她生气的点不是他所认为的理由。
却盏嘲了一声:“你还装是吧。昨天酒吧的那场局,是谁在递给我的水里下药你不清楚吗,事都做了为什么不承认?”
他还是一副什么都伪装得彻底的样子,当旁观者,她看了就烦。
男人的表情在说证据二字,那她就拿出来证据给他看,“这是孟烨发给我的监控录像。画面中的红发男人就是下药的始作俑者,可是在他下药之前,他在你身边,全程也只有和你接触过,不是你指使的还是谁!”
在选婚戒的时候,天知道她有多么生气。
这一刻通通爆发。
情绪波动带引了腹痛,却盏明确感知到疼,碍于场面,她强撑着,双目溢出丝丝微红盯着他不移。
“就凭这个,你断定是我下的药?”
谢弦深笑了,神情轻蔑,“却盏,你脑子是不是被腹痛疼傻了?一段模棱两可的监控录像,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的一面之词,就这么容易获取你的信任是吗?”
“他说是我下的药你就相信了,你和他认识多长时间?”
一连几个问句,把却盏问得定在了原地,拿在手中的手机不动声色向下滑了一寸,平声反驳:“我和你认识的时间也不长。”
她只想知道真正对她下药的是谁,抓住人好好收拾一顿,但情绪上来了没控制住,忽视了根本不足充分的证据。
手机屏幕显示的两人对话,谢弦深冷眼冷脸,目光放低停在她发的一句——
【我现在就找他问清楚!】
多大的脾气。
“我帮了你,结果你反倒污蔑我是罪人。”
他们的距离相隔并不远,男人抬步靠近她,绕在周身凛然的压迫感也步步逼紧,“给人下药这事儿,卑鄙,也不光彩,我看得起?”
‘起’的字音落地,却盏后退的脚步堪堪停住,细跟磕到墙柱边缘擦出一声轻响,薄背也与冰冷壁面紧贴。
稍稍仰颈,他眼里的居高临下和淡漠,她读得透彻。
窝在心里的火气抚平了些,胸腔放缓,却盏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不是一丁半点。
就像那晚,她知道,她同意与否的意见,他问了她不止两次。
他给她的尊重,与下药这种卑劣龌龊的手段拧成悖论点。
这场争吵源头是她在下位,说不出驳辩的话也很正常。
却盏还是抬眸看着他,即使在下位也不轻易服输,她就是这样。
“以后,话到底该不该说,想明白。”
谢弦深转过身离开,走到停在斜对面的黑色宾利打开主驾车门,下一刻动作却停滞。
他的视线像是盯紧猎物似的牢牢锁住她,甚如冰寒的语气,却盏真真切切听到了:“上车。”
“……”
凶什么凶。
她自然是不情愿的,矜傲的态度挂在唇角上不提不低,吵一场架因为自己的疏忽哽住了话,这个气,她跟自己生得较真,对谢弦深,她也不想多说什么。
“干什么?”
“对、证。”
谢弦深一字一顿,两个字看着她的眼睛说,也看着她移着步子捡起了那个被扔在地上的黑色手提包,而后走向副驾驶车门打开坐了进去。
-
还是昨晚清霭的那场半开放贵宾区,陆砚行得知这事儿也来了现场。
“怎么了深,这么着急把我叫过来什么事儿。”
陆少爷到晚上一般都是美女坐拥入怀,好兄弟一个电话,他立马撂了场子直奔到这里,“你不是说不来这儿了吗,今天怎么又来赏脸了?口是心非嘛这不是。”
“昨晚那场子,大部分是你招来的人。”谢弦深把那个监控画面发给他,红发男人的影像截取放大了些,“这人是谁。”
这人……
盯着手机屏幕看了看,陆砚行话到嘴边呼之欲出,想了好一会儿才忆起来这人印象的深浅,“这不是、邹家那个二公子吗。寻盎前男友,邹齐他弟。”
却盏不明所以。
寻盎跟邹齐谈恋爱期间,她和她说过一些关于邹齐的事情,也没听说他有个弟弟。
“私生子,今年刚接回来,之前一直被家里软禁在英国。”陆砚行消息通,但场子上的人,该撇清关系还是得撇清关系,“先声明一点,他可不是我招来的啊。你找他……”
“让他滚过来。”
邹家那个所谓的二少爷私生子邹鹤,到底和邹齐是邹家的人,哥出轨,弟下药,这两兄弟全都扒了皮看不见骨头。
人踉踉跄跄被压着胳膊提到了现场,那头红发在场内有多么格格不入,他的地位亦如此。
熟悉的场景和人,邹鹤身子哆嗦打颤,俨然心知自己闯的祸纸包不住火,想装无辜求保小命:“几位爷,这……让我来这儿什么事啊?”
“什么事儿?”陆砚行一开始也不知道什么事儿,现在知道了,“你他妈装什么呢。”
“谁给你的胆子在我的场惹事儿?”
邹鹤依然装傻说不知道,环视周遭一圈,在座的无一不是豪门圈中的上层人物,其中,在他两点钟方向、单座沙发中坐着的女人,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垃圾。
“是我的错,我的错……”
再装傻的路行不通,生怕牵扯到家中利益,邹鹤认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也是我……给这位小姐下的药……但我刚来京城、不、不知道自己惹错了人,还请各位……放过我。”
自己不知道惹错了人,好在老天给他提了个醒,那晚说要在酒吧门口捡人,没过多久便看到追他债的主,这才落荒而逃。
真要按照计划执行了,一条命哪够邹鹤死的。
主位的座,谢弦深昨天和今天都没动。
指间燃着的细烟烧到一半,他忽然没了兴致,烟捻灭在膝前几寸的玻璃面,“告诉她,下药的事,我有没有指使你。”
“没有没有!”邹鹤下意识摆手,双腿一弯在却盏面前跪了下来,“是、是我自己的想法,和这位先生没有任何关系,我
保证,我也发誓!”
“扑通”一声砸在地上的那一跪,听着声音是挺重。
但还不足以让却盏解气。
他质问她的证据不充分,那他给的理由就能让人信服了?
笑话。
这时,孟烨刚好从专业技术部赶到现场,踏入里场的一刻,他听到却盏对谢弦深说:“谢先生,一个混蛋的说辞没什么说服力,我要直接证据。”
有直接证据证明下药的人不是你,拿出来,让我信了,这件事才算完。
她还是不信他。
“行,直接证据是吧。”
谢弦深起身,贵宾区角落里安置的监控设备,他进了场已经注意到,等人来,反杀的招才漂亮,“那就要问孟先生了。”
“这台监控设备的品牌,vérité,是国外顶尖科技公司fait今年一月初推行的高科技监控设备。”
vérité与其他普通监控设备存在特殊性的点在于,vérité在制造材料根源植入了一款fait旗下实验基地新研发的纳米扬声器,安装这项功能主要用于接收赫兹更小、更低的次声波。
正如品牌所指含义,vérité——真相。
却盏不完全相信谢弦深的理由,也就是监控画面中,在下药之前,邹鹤到谢弦深身边低身说了什么、还是听到对方说了什么而附和。
真正调取那段监控对话才得知,邹鹤只是刚知道谢弦深的身份有意谄媚,十几秒的接近攀附,只介绍说自己是谁、家中背景,对此,谢弦深连理都没理。
谢家和邹家的地位天壤相隔,别说邹家想攀谢家的势,就算祖辈出临也未必能和谢家之间筑一根搭关系的梁。
这次酒吧的局能和谢家人见一面,是邹鹤花了八百年运气换来的。
却盏终于承认是自己太冲动。
仅听一面之词判断是非也不是她的作风,她到底是怎么了……
“却小姐,还有疑问吗?”
从她身边经过,谢弦深故意停顿一分,这句反问在明确告诉她,你错了。
是她误会他了。
却盏眼睫低了低,眸底情绪半遮半掩。
只是还没说什么,绕在身边那道清冽的檀木气息愈发浅薄。
“那就要问孟先生了。”
却盏回想了一遍谢弦深说的话,清霭是他的酒吧,装什么监控他最清楚不过,既然清楚,为什么发给她的监控视频没有声音。
他诬陷他是吗?
可,孟烨为什么要这样做。
“盏盏姐。”监控的事,孟烨可以解释,“监控品牌的事我不知情,清霭是我跟合伙人一起创办经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