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第146章
  短暂的沉默里,荀妙菱敛目,未曾言语。
  簇幽微微挑眉:“怎么?荀妙菱,事到如今,你还在迟疑什么?”
  “我在迟疑,这一切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荀妙菱道,“没人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或者说,你有没有在之前的叙述里添油加醋过什么。”
  她道:“此番我们进溯光城冒险,要是按照你说的,直接上去和溯光城的人打的两败俱伤……可你不过是一介分身,你的真身可还在魔域呢,又死不了。再说,刚才是你亲口承认,你为开启溯光城准备的‘钥匙’有两份——阿姣是其一,程姝是其二。眼下程姝还在外面活得好好的,若是你再去给她换个什么灵脉,不就成你的备用筹码了?”
  钟姣如梦初醒:“对哦!”
  说着,她看向簇幽的眼神又添了几分忌惮。
  还好师姐思虑周全,否则差点又掉进这个魔君的坑里了。
  簇幽:“对个屁!”
  她愤恨地咬牙,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刚才那一番追忆,和自揭疮疤也没什么区别。结果荀妙菱居然怀疑她!
  “姓荀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阴险吗?”
  荀妙菱指了指自己:“你?一个魔君,骂我阴险?”
  簇幽:“……”的确是在荀妙菱手里吃了太多亏,导致现在她都有些心理阴影了。
  但这又不是她的错?换了兆慶来不也是一样!
  簇幽强迫自己压下所有的怒气:“若你还有疑虑,等进了溯光城,揪出钟平之,杀了他,翻看他的魂魄,自然就能验证我所言非虚。”
  满嘴的打打杀杀。
  随着簇幽的讲述,钟姣脑海中那些曾经的梦境渐渐苏醒。
  提到“钟平之”这个时,一张总是带着苦笑的模糊面容,也随之浮现。
  她对这个人并无恶感。相反,心底还生出几分亲切,以及一丝莫名的悲哀。
  钟姣忍不住开口,是因为好奇:“你和那钟平之,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因为溯光城的大祭司逼死钟饮真的时候,他袖手旁观了吗?”
  簇幽眼神中闪烁一丝阴戾,冷漠地撇过脸。
  “他做的当然不止这些。”
  “溯光城的大祭司,就是被他给招来的。”
  说着,她闭上了眼,脸上却露出明显的厌恶。
  “那家伙成天觉得生无可恋,又不敢真死。仙族上门找茬的时候,他反倒来劲了,打着求援旗号往溯光城传信。谁能想到,那大祭司赶来之后,就干了一件事——拿地宫里面的传送阵,来威胁钟饮真。”
  “那传送阵也是出自溯光城的秘法。再加上钟平之那个叛徒领路,溯光城的大祭司想打断它,实在是太简单。可那时候,满城的人,都在指望着那个传送阵活命。”
  “怎么可能有这么巧?那大祭司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无忧集遭难的时候出现了。分明是钟平之早就跟溯光城联系上了——他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等着紧要关头来插无忧集一刀!”
  荀妙菱明白了。
  看来那大祭司是器重钟饮真的,一开始,就是想带她回去。
  所以,才刻意找了个关键的时刻,提出钟饮真难以拒绝的交易:回乡,或是赴死。
  这样的交易,说是趁火打劫也不为过。
  因为,钟饮真付出自由或是性命的代价,也只够让大祭司保持中立。他当然不可能出手救无忧集的人。那些人不值得他在仙族面前暴露自己。相反,如果钟饮真逃跑,他也不介意让满城的人都葬身于此。
  可惜,那个劳什子的大祭司,还有钟平之,都低估了钟饮真的决心。
  她宁愿死,也不要抛弃自己已经得到的自由。
  荀妙菱忽然道:“最开始那幅把我们传送到无忧集的画像,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簇幽讥笑一声:“那就是钟平之的。从前,他就靠那画上的术法,在无忧集内来去自如。后来,他临走前,钟饮真把这幅画要了回来,让他以后都不要踏足无忧集,这画才阴差阳错落到了我的手上。”
  “那无忧集外的大阵……?”
  “钟饮真在最后关头设下了那个结界。自此,无忧集就成了封闭之地。即使是一座空城,她也想护住自己多年的心血。”簇幽冷冷地道,“可笑。明明有余力设下如此结界,最后却连反抗都没有就死了……”
  谢酌深深叹息:“这些细节,你一开始为何隐瞒?”
  如果,溯光城的大祭司是这样的行事作风,那他们和溯光城能达成和谈的可能性,确实已经低到可以忽略不计了。他们下起手来,也能少些顾忌。
  簇幽不回答他。
  荀妙菱却心里大致有数了。
  因为,这些信息才是簇幽一直想要逃避的部分。
  被她视作半个家人的,钟平之的背叛。
  以及,钟饮真为保护无忧集的人,是多么的不顾惜自身。而在簇幽眼中,这也是钟饮真不顾惜她的表现。
  钟饮真为救那些人,抛弃了她——可谓是“舍小家,为大家”。
  想法偏激的簇幽觉得,这恰恰说明自己在钟饮真心里无足轻重。不然,对方怎么会毫不犹豫就做了抉择?
  簇幽忽地扯出一抹自嘲的笑,目光直直落在钟姣身上。她未发一言,钟姣却读懂了那眼神里的无声话语。簇幽在说:
  你真该谢谢我。
  谢我从一开始就点醒你,贪婪和凉薄是人性常态,血脉至亲亦不能免。这样,你便不会再心慈手软,也不会傻傻地总想着为他人牺牲一切。
  你和钟饮真并不像。
  这是我为你做的,唯一一点好事。
  钟姣:“……”
  她终于忍不住抽了口气,然后扯住荀妙菱的衣角。
  “师姐,若你迟迟下不了决心,是担心我在溯光城丢了性命,大可不必继续犹豫了。”
  钟姣其实很清楚。荀妙菱会问的这么刨根问底,一是因为魔族狡诈,二是因为溯光城对她太过危险,而她自身的修为又不高,这一趟最容易死的人就是她。
  但她不害怕。
  “师姐,已经是时候了。”钟姣的声音微微绷紧,听起来却清冷而镇定,“你很想要那个混天转息轮,对吗?那它就该是你的东西。至于溯光城的人会怎么想,我根本不在乎——我只相信你。我也信任你能保护好我。”
  霎时,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她反手扣住荀妙菱的指尖,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去取神器吧。这一仗,既是为你我、为我们归藏宗,亦是为人间。”
  “一直被愚弄的人族,也该掌握一点主动权了。”
  一旁的簇幽:“…………”
  簇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脸色麻木地移开视线。
  忌恨。
  她好忌恨。
  凭什么荀妙菱就能得到钟姣无条件的支持和偏爱?
  要说钟饮真的转世,与原来的她不相似,那是假的。
  她们其实一样有大智大勇,一样有济怀苍生的心愿。
  或许,最大的区别是,当初,钟饮真只能一个人孤军作战。
  而钟姣身边有许多可以信任的伙伴。
  簇幽不由想到:若是她当初有荀妙菱这样强的实力。不,哪怕只有她的一半,钟饮真当初也不会直接抛弃她,肯定会依靠她的吧?
  好狠,好恨……
  越想越痛苦。越想越烦躁。
  她愤恨地睁开眼,身上魔气翻涌。
  等她入了城,第一件事就是把钟平之那个家伙给撕碎!还有那什么狗屁大祭司,都得死——
  就在这时,她的后背被剑柄拍了拍。
  荀妙菱:“喂,你能不能收收心啊。这么重的杀气。你生怕溯光城的人发现不了咱们吗?”
  被打断的簇幽:“……”
  算了。忍字头上一把刀,她认。
  几人盘点好随身的物资,开始准备入城。
  期间,簇幽指尖灵光飞转,大发神通,对着傀儡阿丑一通改造。不消片刻,原本古怪的傀儡竟变得与常人无异了。
  换了新皮肤的阿丑,是个容貌朴实又俊俏的少年郎。
  阿丑有些惊喜,又有些迷茫,伸手不断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有些招式防得住人,却防不住傀儡。关键时刻,它可以为我们所用。”簇幽对它的反应视若无睹,只道,“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
  “往那边走。”钟姣轻声道,抬手指了个方向。
  在其他人眼里,这时空的缝隙之处是一片混沌与黑暗。
  但在她的视线中,却一直有一道散发着金色光芒的丝线,在牵引着她,朝着未知的方向而去。
  在钟姣的带领下,几人刚走出了一段距离,便感觉到周身的空间不断变动了几次。
  忽然,他们眼前也出现了一片璀璨的金芒。
  一棵通体鎏金的巨树巍峨而立,枝桠舒展,如天神展翼,树冠顶端托着太阳的虚影。黄金般的流光倾泻而下,在空中渐变为袅袅金雾,化作磅礴的瀑布,垂落四野。在金光笼罩的范围之下,是一片不大不小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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