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沃因希神情冷漠,扫了一眼吹笛人,眸光在他的吻痕处停留片刻,没有评价。亚瑟则皱起了眉,对吹笛人和以撒都心生不满。
  恶魔不应该在这种时刻公布自己和虞向导的关系,而以撒队长每次都反应过激。
  没有一个男人考虑到虞向导的心情,亚瑟颇觉不妥地想。
  诸泽定定看向虞鲤的侧颜,孽舌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蛇组格外安静,而空战组的枭双手交叉握着,淡淡地微笑。
  狼队既然没有发言,小鲤又明显对以撒心生愧疚,枭给自己的定位是锦上添花,而不是在这种一团乱麻的时刻惹小鲤心烦。
  海队克雷亚捞着想要冲上去把鱼宝和以撒分开的修伊,捂住虎鲸那张骂骂咧咧的嘴。
  吹笛人坐在床上,姿态矜冷,看着她和以撒的互动,绒绒的耳羽像是被淋湿般搭在肩上。
  虞鲤看出了吹笛人那丝低落,但她真的还不具备让所有男人都满意的海力,只能长舒出一口气。
  “其实……今天我就是想将自己标记的恶魔介绍给大家。”
  “呃,虽然出了点意外,但你们都互相认识了,”虞鲤尽量官方地说,“恶魔们之后会帮助我们和反叛军高层周旋,还是希望大家和平相处。”
  “我们作为下属,一切遵从您的意志。”
  蛇副斯莱瑟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严苛的语调降低了室内的温度,也稳住了某些人蠢蠢欲动的心思。
  斯莱瑟偶尔会有些口是心非,但在公务上,他从没出过错。
  至少决赛之前,阿尔法不能内讧。
  “嗯,你自己知道后果即可。”狼王蓝眸冰沉地压着她,道,“今天你还有什么安排?”
  如同暴风雪来临前,嗓音平静到异常。
  虞鲤抱着以撒,床上坐着吹笛人,莫名对狼夫心虚。
  狼队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他之前只会嘱咐自己去做想做的事,这次说的是后果……
  “没有了,现在解散吧。”她推推以撒,以撒闷闷地呻吟,胸肌主动撞进她的手心,弹性极佳。
  虞鲤耳垂充血,幸好以撒背对众人,虞鲤无视以撒的资本,强硬地将他推开。
  这场会面、亦或者说对峙,在暗潮涌动的氛围中草率落幕,虞鲤明白,恶魔们彻底曝光,以后这样的修罗场只多不少。
  她送哨兵们离开卧室,以撒是最后一个走的,他看到吹笛人离开她的卧室之后,才满意地搂了下小鱼的腰,挥手离开。
  “我会来查岗的,小鱼。”离开前,以撒道,“你可以玩那只乌鸦,但如果我找你时,发现你跟他亲近过,我会帮你洗干净。”
  以撒笑起来,握着她的手,指尖摩挲她的指侧,眼神溢出炙热粘稠的情欲,“从内而外,完完全全染上我的气味,让他再也不能炫耀得到了你的偏爱。”
  虞鲤睁圆眼睛。
  这个洗澡不是很正经吧,是用什么方式……或者什么液体洗啊!
  “你不是很喜欢吗,小鱼?”以撒撩起她的发丝,捏了捏她烫红的耳垂。
  “每天都要比赛呢,”虞鲤支吾半天,劝道,“保存精力比较好,以撒。”
  以撒恶魔瞳盛满她可爱的表情,随后愉悦地笑了起来,低下头,厚唇亲了亲她的指尖。
  虞鲤以为以撒只是开玩笑。
  没想到在今天这个休息日的夜晚,以撒真的给她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以撒这几天都是直接翻窗来找她,给她发来通讯,一定是发现了她不在宿舍。
  狼王的宿舍内,房门反锁,窗帘紧闭。
  虞鲤战栗地伸手,似乎想要拿起床头的光脑,也似是想要逃开这不断震动的窒闷空间。
  沃因希喘息着,冰蓝眸晦暗,大掌覆住她雪白小巧的手背。
  他温柔地抚摸着她微胀的小腹,虞鲤逐渐意识昏沉。
  结束后,她和狼王许久都没有分开。
  这顿夜宵虞鲤吃得汤汁四溅,也彻底明白,狼王说的后果是什么了。
  ……
  第二天,比赛日,虞鲤匆匆忙忙地赶到赛场,没见到自己的哨兵,先在通道处撞见了今天的对手。
  ——是中央白塔的另一个王牌[梦呓],精神体类似于神官的克拉肯。虞鲤看过她的比赛,至今为止,她只展现出精神体的一部分,下半身是多足蠕动的肉状物,伸出的每根触手都长着黄色的眼珠。
  以及,虞鲤看到梦呓身后跟着的一名熟人。
  是当初自愿被洗脑,回到中央塔向导群体里卧底的……小梢?
  第262章
  “你在看什么?”
  身穿白色西装的少女停下脚步,望向身旁出神的小梢。
  [梦呓]拥有着一头如丝绸般黑亮的长发,刘海修剪到眉毛上方,杏眼如两汪晕开的水墨,深不见底,透不进一丝光亮。
  如同日式古典人形,一举一动如标尺量出来的秀致端方。
  平稳轻细的少女音调,抑扬顿挫恰到好处。叶小梢循声望去,对上两颗近在咫尺的、黑黢黢的眼球——她吓得后退一步,就像是恐怖游戏里被鬼怪突脸那样,十足的警惕防备。
  “不允许,”梦呓歪着头说,“不要过多关注敌人,小梢。”
  “不要忘记你那些同伴死去时的面貌,如果不想重复经历,你能依靠的人只有我。”
  “嗯……我就是有些好奇。”小梢别开眼,压下心中的惊惧,尾音略有颤抖。
  每次和梦呓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对视时,都有种看进深渊的错觉,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视线,种在了她的脑域深处,精神一点点被污染腐化。
  小梢最近总有异样的疲惫感,可每当意识昏昏沉沉,总有另一股精神力驱散她的痛苦,抚慰她的脑部。
  前段时间,小梢独自一人回到了中央塔,她将海岛和阿尔法白塔时的经历忘得一干二净。
  她回到中央白塔并不顺利,治疗系向导们因为珍贵和稀有,是在中心区域划出一片地带,由生活老师们集中管理的,个人没有中央塔进出的权限。
  小梢最开始被守卫当成了间谍,关在了牢狱里三天,
  好不容易再次见到老师,小梢差点哭出来,可她发现,老师却没有想象中的欣慰,俯视着她,眼珠沉到接近下眼皮的位置,嘴角抽搐着。
  背光的面容显得不似平常和蔼,小梢甚至从中看出深入骨髓的恨意。
  教养她礼仪的鹿老师带她回到白塔,一路都死死扣着她的小臂,小梢觉得疼痛难忍,挣脱了她的手,鹿老师突然精神崩溃,指着她破口大骂。
  后来,小梢从另一名老师那里知道,当初生活老师的女儿,也被选中乘上飞艇,前往海岛。
  活着回来的却只有她一个。
  小梢头很疼,想不起来一切相关的信息,她本能觉得不对,下意识地低声念着,“为什么……只有我活着回来了?”
  话一出口,像是纠缠成一团的死结,找到了轻轻一扯便能解开的线头。
  另一名老师没有听清,柔和问:“什么?”
  小梢抬起头:“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老师你认定大家一定都死去了?而不是都像我一样活着,只是被困在某处?”
  老师慈祥的笑脸僵住了。
  小梢疲乏虚弱,但她明明看到了老师脸上闪过的慌乱和心虚,跟她当初送小梢一行人走上飞艇时的骄傲,形成了割裂的对比。
  “那是因为,你们的飞艇从高空坠毁到了海面,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女人恢复镇定,温言安抚道。
  “你能活下来,本就是个奇迹啊,小梢。”
  她叹着气,满脸怜惜地说道,“鹿老师的女儿因事故死去,这不是你的错,但你要对那些逝去的同伴,心怀歉意和怜悯才对。”
  “休息会儿吧,下午老师带你去向鹿老师道歉。”
  ……为什么?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也不是她害得同伴去死。
  是你们没有教过她们任何自保的技能。就算飞艇没有坠毁,他们同样有可能在海岛前线遭到伤害。
  为什么将女儿送上飞艇前,鹿老师没有一丝愧疚?
  真正需要道歉的,到底是谁?
  小梢的记忆变得很混乱,她仅记得,自己见到鹿老师后,因为提出质疑,两人又爆发一次激烈的冲突。
  换成以前,这是小梢想都不敢想的事。
  向导们要温顺、训从,她们优越的生活都是老师向高层争取而来的,其他四塔的治愈型向导还要用劳动证明自己的价值,他们却已经能在花园里悠闲地度过下午茶时光。
  她怎么能不尊敬重要性堪比父母的生活老师?
  “你……白眼狼,废物!”
  鹿老师被她的同事拦着,头发散乱,声嘶力竭:“我优秀的女儿死得没有一点价值,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小梢僵硬地站在原地,世界在她眼中褪色成灰白,她看着曾经鼓励自己不要自卑的师长,像是看着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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