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萨尔坎现在是她的小龙,虞鲤不担心训练迟到又被针对的问题,她诚恳地询问:“我身上的诅咒,是因为和恶魔走得太近染上的吗?”
  珀西银发垂落,鼻尖克制地轻嗅:“不……你身上的诅咒气味,和留在你体内的气息,并非出自同一头恶魔。”
  他温顺地俯首时,银发流散在背部,自带森林静谧的气质,像是只皮毛华贵的宠物。
  虞鲤:“有办法祛除吗?
  “当然……”他的吐息温热地喷洒在她的手腕上,嗓音轻缓,“只是,您需要神圣系的精神力,为您净化。”
  虞鲤蜷了下指尖,心里吐槽她几乎是这个时代净化量top的向导了,到头来还要向别人求医么!
  “您有结识的,神圣系的人选吗?”珀西抬眸看向她。
  谨慎起见,虞鲤摇了摇头。
  青年那双玫红的眼睛笼着清晨的雾气,看进虞鲤的眼底。虞鲤脊背微微紧绷。
  等等,虞鲤想起独角兽也属于神圣系。他们只是刚认识了十五分钟,总不至于献身吧!
  “若您实在苦恼的话……”他的声音很低,耳尖微粉。
  虞鲤倒吸一口凉气,对独角兽看到弱小的受难者,就舍身帮扶的本能感到震撼。
  放在现代,有一个叫“白骑士综合征”的心理疾病和他们的状态很像,指的是患有“白骑士”的人喜欢帮助他人走出低谷,获得心灵上的满足。[1]
  但独角兽对人类的奉献欲,似乎是不求回报的。幸好他们在中央白塔休养,几乎不踏足外界,否则真的很容易被拐骗啊。
  “感谢你的诊断,我想起我是同伴就是神圣系的,你不用为了我……这样。”
  “而且,我们才第一次见,我是感谢你的,但果然还是太难为情了!”
  虞鲤略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手缓缓从他的掌中抽出。
  珀西眼眸有些茫然,握住她的指尖,因为皮肤瓷白,眼角、颊边,浮现的红晕愈发明显。连眼睛也是红通通的,仿佛是那种一掐就能留下痕迹的体质,十分敏感。
  “神圣系的精神体十分少见,希望您意识到,健康才是最宝贵的事物。”
  他看了她一眼,垂眸,语速快了些:“您不用害羞。”
  青年纤秀的脖颈曲线几乎看不出喉结轮廓,轻声道:“这是医者的义务。”
  “我不会用恶魔那样的目光凝视您,您可以放心……对我敞露。”
  这性格真的好容易被欺负,不、她在想什么啊……!受到恶魔诅咒的缘故,虞鲤的思绪也开始跑火车,虞鲤剧烈地咳嗽起来。
  “谢谢,我还是先去问一下我那个同事吧,呃,其实我从亲近的人那里听过你的名字,你记得人鱼王涅瑞斯吗?”
  虞鲤的本意是打算分散珀西的注意力,把涅瑞斯搬出来,说明她和涅瑞斯之间的关系,拉远和独角兽的距离,让单纯到有些执拗的独角兽不必再纠结这个事。
  珀西疑惑顿了顿,似是回想了一番,温柔地“啊”了一声。
  “您是涅瑞斯的……”
  虞鲤犹疑:“他是我的哨兵,应该算是我半个契者?”
  珀西定定地看着虞鲤,随后笑了,感叹道:“原来您和我难得的友人还有这样一层缘分。”
  “涅瑞斯是占有欲很强的性格,怎么会放恋人来到中央塔,你们的关系……确定了吗?”
  虞鲤没品出来珀西的话意,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公务在身,要先拿到成绩,赚到钱,才能回去向他求婚。”
  珀西沉默片刻,随后伸出指尖,将她那一缕碎发挑起,细心别到她的耳后。
  一阵微凉的触感碰了下她的耳垂,很浅。
  “一个人来到中央塔,很不容易,我理解您的不安。”
  “请放心,”他温和地说,“我会代替友人,照顾好他的伴侣。”
  虞鲤:……
  怎么觉得这话有些奇怪?
  ……
  和珀西互留了联络方式,虞鲤翘了上午的训练,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假如从她来中央塔的第一天就中了恶魔的诅咒,谁会早早地盯着她,对她下手呢?
  小乌鸦不可能,萨尔坎、囚徒,都是近战类型的恶魔,对咒术一窍不通,三头犬刚被她救出来,能力也和下咒无关。
  剩下的只有两个可疑人选,黑山羊,以及女妖了……
  黑山羊目前应该还是灵体状态,好久没在梦里见过他了。而女妖曾经追杀过她,虞鲤更偏向女妖,但她的直觉又在隐隐警告她有不对劲的地方。
  头又晕了起来,虞鲤向后躺在床上,把自己摊开,又懒洋洋地翻了个面,试图用紫外线灭杀那些污秽的螨虫!
  休息了一段时间,虞鲤从床底下拖出自己的行李,拿出联络加百列的水晶球。
  确认是不是黑山羊很简单。
  就像当初他在加百列面前,用触手绑缚着他的圣女,一点点令她堕落那样——
  到了晚上,虞鲤会和加百列在水晶球里见面,并请求他帮忙净化体内恶魔的诅咒。
  假如魅魔一直注视着她,虞鲤大概已经有思路,怎么引他现身了。
  第240章
  加百列所赠予的水晶球,原理大概是通过模仿空间系和幻境系的觉醒者能力,使两人的思维,在一个特殊的空间进行远程对话。
  黑山羊能影响他人的思维,侵入梦境领域。也就是说,他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在虞鲤的脑域里,窥见她和加百列的交流。
  加百列清冷肃正,常年禁欲修行,是黑山羊最厌恶的那种人格——无论实力是否达到了的“神”的层次,他们俱为肉身,如何不能受到欲望的影响?
  黑山羊在北地对加百列的迫害,有身为政敌的立场因素,最主要还是因为他想要击碎圣人的面具,看清冷的高岭之花堕进泥淖。
  因为看见了预言中的场景,黑山羊察觉到虞鲤是加百列的突破口,而在追寻圣女的过程中,他对虞鲤产生了一丝趣味。
  黑山羊对北地政权的兴趣本就不大,追求刹那而永恒快感的魅魔盯上了更有趣的目标,漫不经心地脱身。
  而黑山羊假死之后,加百列虽然没有过问,但从他给了虞鲤水晶球的举动,以及后续的叮嘱来看,加百列始终防备着她被恶魔侵扰。
  黑白教皇是彼此的头号雷点。
  如果她跟吹笛人和萨尔坎接触,黑山羊觉得毫无威胁,并不现身,那么,当她拥抱加百列呢?
  北地和中央塔有着时差,虞鲤等到晚上,那边应该是政事告一段落的午休。她将手覆上水晶球表面,注入精神力,发出见面的请求。
  几秒之后,加百列回应了她。
  眼前的景象解构重组,幽微的光线穿过教堂繁复的穹顶,在地面收成一束,虞鲤看见神像下方伫立的十字架,溅着新鲜的血迹。
  加百列被重重的锁链禁锢在十字架上,微卷的金长发被血粘成一绺一绺,低垂的纤长睫毛滴落血珠,面庞挺括俊气。
  明明是忏悔者的沉静姿态,却带上些禁忌的情色意味。
  这还是虞鲤第一次在清醒时见到加百列受刑,呼吸不由得急促了些。虞鲤缓慢地吞咽,像是怕惊扰神明,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他。
  ……在虞鲤看来,加百列已经是完美的存在了,哪怕人们不再信仰他,他从无怨愤,而是恪守职责。成为北地掌权者的如今,天使长更是不卑不亢,忠贞守节。
  他没有犯下过错,又想要忏悔什么?
  鬼使神差地,虞鲤在他身前停下。
  加百列似是听到了脚步声,眼睫颤动,一线暗沉的金芒凝着她的脸,像是太阳的暗面。
  锁链纹丝不动,他近乎虔诚地受刑,只低哑道:“……圣女。”
  因为虚弱,他的尾音变成了一声压抑的低喘。
  不知道为什么,这沙哑的呻叹让虞鲤深深吸气,压抑着跳得激烈的小心脏。
  “……你这是。”
  虞鲤张了下嘴,看着他犹如雕像般庄重的脸庞,直觉泛起一抹异样,话音在舌尖转了个圈,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他们只是关系普通的契约者,不明不白地追问,或许会触犯他的隐私。
  她上前两步,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我想让你帮个忙,引出黑山羊。如果你不方便,那就好好休息,我去找别人。”
  加百列微微抬眸,看着她,眼角沾着深红的痕迹,宛如粘稠的血泪。
  他平静回答:“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圣女。”
  虞鲤咬了下唇,瞥了眼他破碎的衣袍,犹犹豫豫地告诉他,“这可能会冒犯到你……你介意吗?”
  “你永远不会对我造成困扰,”加百列告知道,“我的荣光和名誉皆属于你。”
  虞鲤安心地舒出口气。
  “我中了恶魔的诅咒,精力一点点被他蚕食,”虞鲤下定决心,“我……需要和您肌肤相贴,是要紧紧拥抱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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