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姬竞择平稳地道:“中央军区的确有这样一名少女,她是你身份的原型,前几个月,她发觉爱人杳无音讯,主动恳求我手下军团长的帮助,我们已经将她保护起来。”
  “她生性喜静,有抑郁倾向,军区教堂的修女带着她长大,她没有和其他治疗向导从小生活在一起,你伪装面容之后,注意谨言慎行,不用担忧其他问题。”
  虞鲤“嗯”了一声,脑海里不间断地思考着,眉眼间显现出迷茫。
  姬竞择不动声色地望着她,像是深潭里蛰潜的蛟龙,眸子是几近黑沉的深蓝。
  他黑发蓝眸,穿着白底金边的军装,披风垂落他的右肩,遮挡不住男人宽阔挺拔的肩背,有种肃正严苛的气场。
  姬竞择意识到,商谈过正事,他应该对名义上的妹妹说些什么。
  鼓励,祝福,亦或者安慰,不掺杂任何的异性情感。
  姬竞择寻回的记忆里,在他的少年时期,时常翻墙去见阁楼上的小公主。姬竞择那时已经具有了性别意识,并不会留在妹妹的房间过夜,但虞鲤不懂,小女孩只知道哥哥离开之后,她又要一个人面对没有尽头的黑夜。
  像那时一样。
  安慰她不要害怕,不必忧虑,夜晚没有威胁她的怪物,他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然而话到唇边,姬竞择垂眸,修长的指节骤然收紧。
  模糊不清的回忆被她的另一面替代。
  妹妹变成了被他拥抱的女人,她脸颊微红,轻声催促他的吻该落在哪里,如何取悦她。她不该由哥哥触碰的每一处,都在姬竞择的回忆里清晰至极,以至于所有细节都纤毫毕现。
  虞鲤没注意到他的视线,站起身,指尖擦过他宽阔的手背,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两人同时僵硬。
  虞鲤别过脸,快速道:“我没注意,抱歉。”
  姬竞择低眸看着手背,指挥手套密不透风地覆盖男人的皮肤,藏起隐忍凸起的筋骨,像是横隔在他们之间,那层脆弱而坚韧的伦理。
  进退不得。
  不如和她是亲兄妹,姬竞择平静至极地想,这样至少和她拥有着不可替代的亲密关系,虞鲤到死身上都和他流着同样的血,哪怕恨之入骨也要喊他一声哥哥,谁也无法插足。
  “任务小心。”
  沉寂许久,姬竞择缓缓松开握紧的手掌,听见自己平静道。
  ……
  早晨七点半,飞艇出发,虞鲤目的明确地找到以撒。
  虞鲤一星期前让以撒好好反省,实际就是关他禁闭的意思,就是要放置和奖励结合着来,才会让这只欠调教的疯猫听话。
  虞鲤在单兵队休息室的门前停下脚步。
  以撒在这里等着她。
  红发青年黑色的眼白浮出血丝,太阳穴鼓出青筋,神情汗湿狼狈,竖瞳炽烈地显现野兽的狩猎意味。
  虞鲤闻到了他暴烈涌动的岩浆气息,空虚,渴求,情绪的最深层藏着微弱的恨意。
  这几天,以撒无数次想象再次见到小鱼的画面。
  她那般冷漠地对待他,他也要从虞鲤身上撕扯下一块肉,这样才能让虞鲤意识到,她手里牵着的并非驯服野兽的缰绳,他随时都能成为她的主人。
  虞鲤面无表情地招招手,像呼唤家犬般让他过来。
  以撒毫不犹豫地迈开步伐,双臂张开,沉重地拥抱向她,虞鲤撞进他宽阔傲人的胸怀,手心感受到他起伏粗重的呼吸。
  “好好反省了么?以撒。”
  虞鲤拨了下他拴在脖颈间的铃铛,安静问道。
  以撒喘息粗烈,他唇下露出锐利的犬牙,抵磨少女流动着血液的动脉,只要稍微用力,他就能让她得到惨烈的教训。
  以撒迟迟无法咬下。
  再次嗅闻到她身上的香气,以撒脑海里只剩下臣服的本能,男人强健的手臂箍紧她的腰,微厚的唇反复舔舐,亲吻,吮出一个个小巧的红色印记。
  虞鲤想要推开以撒,他更加用力将她带进怀中,额角的汗溅落在她的锁骨上,喉间发出破碎乞怜的呜咽。
  虞鲤扯着他的铃铛系带,命令道:“说话。”
  似是无法承受她再离开,以撒湿润微硬的发蹭着她的脸颊,气息滚烫,喉结不断滑动着,急切粗重地“汪”了一声。
  他单膝跪下,脸庞埋入她的小腹,虞鲤感觉得到他的五官轮廓,以撒以这种方式表达臣服。
  虞鲤手指扯着他的红发,默了默。
  ……猫咪狗叫,是不是单兵队的特色啊?
  她任由以撒抱了一会儿,拍拍他的肩,安慰找到主人之后,慢慢冷静下来的大猫。
  “要命令我做什么,小鱼。”
  以撒靠在她的身前,沙哑地说道。
  “带我去见赛共。”虞鲤说。
  标记赛共之后,虞鲤暂时还剩下最后一个名额。
  她本来打算的是再标记一只猫,但昨天和加百列在水晶球里见面后,她改变了主意。
  现在吹笛人和黑山羊有可能找到她,那最后一个名额,留着或许有用。
  以撒站起身,搂着小鱼,走进休息室。
  与上次不同,这次单兵队到齐了一半人。
  虞鲤迎着猫猫哨兵们,若有若无地瞄着她的目光,缩小的精神体趴在他们腿边,猎豹小声地喵喵叫,大脸兔狲将尾巴垫在爪垫下,踩奶般微微按压着,猞猁甩着短圆的尾巴,变圆的瞳孔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气氛火热了起来,虞鲤走向某道身影。
  赛共无精打采地坐在靠窗的位置,黑发凌散,唇角破损淤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怔愣,下一刻,黑豹哨兵瞳孔紧缩,抬头看她。
  虞鲤朝他伸出手。
  “不多废话,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四周投向赛共的眼神霎时危险锐利,以撒按着她肩膀的力道些许加重,他眯着眼眸,上下打量着自己的队员,不屑地嗤笑。
  虞鲤看见赛共白皙脸颊涌上血色,呼吸紧促,问:“要不要找个没人的地方?”
  “不要。”他唇角咧开,绿瞳闪烁着偏激兴奋的光,找回几分小疯子的肆意轻狂。
  “我喜欢让他们都看见。”赛共驯服地低头,一簇黑色的猫耳从乱发间毛茸茸地探出,灵敏竖起。
  “用粗暴的方式对我吧。”
  他的耳朵蹭了蹭她的手背,低声道。
  赛共是单兵队的主力一员,脑域污染值比以撒和阿斯蒙低,他能控制自己的畸变部位消失或者显现。
  虞鲤新奇地捏了捏,又弹了一下他毛蓬蓬的豹豹耳朵,赛共呼吸急促激动,双肩颤抖,轻轻吸着气。
  虞鲤伸手,将他的肩按到靠椅上,跨上他的腿面。
  赛共毫不反抗,眸光颤动,耳朵尖的绒毛炸开,像是翘首以盼的黑猫。
  她的指尖沿着青年高挺的鼻梁下落,戳了戳他的喉结,赛共享受地眯起眼睛,鼻息哼出细微的喘息。
  “想要什么?”虞鲤好笑地挠了挠他的下巴。
  大庭广众之下被同僚们灼灼注视着,掺杂着属于她的喜悦,窃喜,兴奋,情绪混沌交融,让赛共的某一处理智彻底塌陷。
  赛共抬起优美的下颌,挺起胸膛,耳朵贴着鬓发,变成飞机耳,眼角溢出满足的泪水。
  “……想要您的标记,主人。”他说。
  ……
  虞鲤手下显现出一条生动的游鱼,给喘着气的小烧猫烙上印记。
  队员们看向赛共的眼神越发凶恶不善,有几名队员的精神体躬着脊背,肉垫亮出锋利的指刀,喉咙里发出示威的咕噜声。
  虞鲤摸摸鼻子,看了一眼虚脱倒在椅子上的赛共,不掺和到哨兵的争斗里,快速离开了。
  三天后,上午六点,飞艇还有一小时到达中央军区。
  虞鲤坐在更衣间里,化妆师按照姬竞择提供的照片,为虞鲤佩戴制作好的冰丝面具,又为她戴上蓝色的假发,镜子里的少女顿时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虞鲤和水芙眉眼有几分相似,这么一伪装,虞鲤看上去更成熟了,带有几分忧郁端庄的气质。
  按照“水芙”的经历,她换上一件修女制式,长及脚踝的连衣裙,佩戴黑色的蕾丝手套,拢着一条丝绸披肩。
  “您还需要佩戴戒指,虞小姐。”
  虞鲤站起身,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装束,化妆师从丝绒盒中取出一枚结婚戒指,握着她的手,轻柔推到她纤细的无名指。
  虞鲤差点忘了。
  ——“水芙”已经结婚了,她要牢记人设。
  做好所有准备,虞鲤和几名化妆师走出更衣室,她脚步一顿,看见门外姬竞择的身影。
  “我送你进入中央军区。”
  姬竞择颔首,对她伸出手掌,宛如可靠沉稳的长兄。
  化妆师悄悄对他们投来好奇的视线,虞鲤看不出异样地从他身边经过,没有理会。
  下飞艇时,虞鲤的长裙不方便行动,差点摔下舷梯,姬竞择揽住她的肩,有力扶她站稳。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