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沃因希注视了她一段时间,随后并不介意地闭眸,将手揽在她的腰后,包容她做了一夜好梦。
  ……
  第二日,虞鲤既没有被狼王欺负也没有变成鱼饼,她头发凌乱地从沃因希被铺中钻出来时,对方已然不在帐篷。
  “早上好,虞向导。”
  虞鲤穿好衣服,走出帐篷,亚瑟站在门外等待她,金发青年对她微笑道:“因为昨日的一些状况,队长暂时离开营地,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吧。”
  白塔的战士们都亲身经历过战场,因此这次演练的节奏也比虞鲤要想象得紧迫激烈。
  她吃早饭时,便听亚瑟说昨日以撒的队伍与空战队起了数次冲突,以撒据点被损毁进度过半,也许今日空战队就能拿下两个据点。
  所以半小时前,狼王便带领半数成员前往战场附近察看状况,本应也带上虞鲤——只是目前演练场局势尚不明朗,加上据点防御墙也已经建好大半,安全起见,便将她和一半队员留在据点。
  “枭队长的实力这么强吗!比以撒队伍要厉害很多?”虞鲤好奇宝宝提问。
  亚瑟失笑,为她倒来一杯牛奶,解释:“作战单位不同,陆战部和空军组分场合各有优势和劣势,事实上,以撒队长带领的队伍,论起单兵综合素养是白塔第一。”
  虞鲤不解:“那他们据点怎么会没得这么快……?”
  “他们队员关系并不融洽,或许是队伍内部出现矛盾,也或许是某些成员畸变程度加深,影响了彼此间的协作。”
  亚瑟平静道,“这是常有的事,以撒的队伍成员时常单人攻略污染区,他们脑域内的污染也是白塔内最为严重的,有时候会出现种种精神上的问题。”
  “虞向导,如若可能,您平时还是与他们少接触为好。”他提醒。
  “当然!”虞鲤愤愤不平地表示赞同,她真的忍那个变态以撒很久了!
  吃完饭,虞鲤站起身,本想回到帐篷里学习,却突然听见防御墙外传来异样的动静。
  巨大的阴影威胁般逼近,笼罩向营地的战士们,猛兽的吼声犹如雷鸣。
  虞鲤睁大眼睛,心脏快速跳动,看清那些出现在高墙之上的,可怖猩红的巨兽脑袋。
  高约三米的剑齿虎,黑豹、非洲狮,还有那条疯狗的精神体——皮毛表面覆着苍白的外骨骼,体态畸形,眼神猩红的雪豹。
  巨型大猫们不是将头探进墙内,便是轻而易举地跳上高墙,甩着带斑点的粗绒尾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视线尤其深深凝望向她。
  亚瑟皱起眉,眼神冷冽清明,反应迅速地站起身,同一时刻,留在据点的队员们也快速集结,精神体们躬身压低前肢,发出威胁低沉的犬鸣,摆出备战姿态。
  “……我刚刚自以为是,对您解释错了,虞向导。”
  随着亚瑟话音落下,大型猫科猛兽的低吼声不断从四周传来,防御墙外似是已被包围。
  亚瑟抽出军刀,与诸泽将她护在身后,快速整理好现状,低声说明:“以撒的队伍也许并不是由于成员出现问题才落败,而是因为和枭队长达成了某种协议。
  他们装模作样打了一天,实际以撒自愿将据点送到枭的手中,以求和他们达成某种合作,我想,这恐怕都是为了你。”
  虞鲤心跳快得要跳出胸腔,极力稳住声线里的颤抖:“亚瑟副队,请问我能帮上你们什么吗?”
  亚瑟轻微摇了摇头:“队长不在,我们只有半数成员在此,无法做到完美的精神共鸣,难以和以撒全员到齐的战力抗衡。”
  “我们会尽力守住这道防线,如找到时机,您便和诸泽从后门撤退,全力赶往队长所在的东南方向,大致需要十五分钟的路程。”
  “虞向导,稍后我会去找您,请务必小心。”
  ……
  虞鲤从未有过这么快速度地奔跑,两侧景物飞快流逝,剧烈的风刮过湿漉漉的颊边,她听见自己心脏飞速跳动的声音。
  诸泽为了保护她从后门离开,替她拦下两名以撒的队员,于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去找沃因希。
  虽然知道有白塔的规定在,就算是那群疯狗哨兵抓到她,也不可能做那些血腥的,会伤害到她的举动……只是虞鲤还是本能地害怕他们其他恶劣的行径。
  对危险的预感尖利地在颅内拉高。
  一道巨兽的身影从后方扑来,虞鲤从喉间挤出一声惊叫,想要向旁边翻滚躲开,却被它的肉垫牢牢按倒在地。
  虞鲤痛得脸色苍白,连闷哼都没发出来,便被与野兽同时到达的白发男性从地上抱起,她被箍着双腕,后背抵着雪豹坚硬的异化骨骼,青年急促粗重的气息近在咫尺,他低下头,紧紧拥着她,粗糙的舌头从她的脸颊舔到脖颈。
  虞鲤摇着头,拼命推拒着阿斯蒙。
  “你这混蛋、滚开!”
  想起那天深度净化的时候,他突然发狂,她也是这么激烈地又踢又打想要挣扎,那次陆吾不过两分钟便赶到了,这次又谁会来救她啊?!
  “呜哇,他又发疯了啊,队长。”
  一道笑嘻嘻的青年嗓音从疯子背后响起,他黑发绿眸,面容张扬俊朗,手掌用力抓起白发男性的头发,腕侧粗暴到浮现出青筋,军靴毫不留情地压在队友肩膀上,让他像条狂犬似的喘着粗气跪在原地。
  “所以我才恶心他们这些野狗。”
  以撒嗤笑一声,走过来,伸臂将无力软在地上的小鱼抱到怀里,低头用微厚的嘴唇轻轻啄吻她的颈侧,湿热的触感拂过,替她清理干净那里黏连的泪水与汗液。
  虞鲤细细颤抖一下,却并非是疼痛意味上的。
  “舔就舔了,连舔爽她都做不到。”他哑声道。
  第12章
  虞鲤记得和那条疯狗——阿斯蒙,最开始的相处。
  那时他很正常,甚至说得上是有礼俊秀,青年白发红眸,肤色苍白,整个人显得高大清瘦,衬衫衣角总是掖得乱七八糟,领口松垮得露出锁骨,说话习惯使用敬语。
  每次被她做了半吊子的疏导也不生气,甚至不像尤修亚那样渴求更多,只是握着虞鲤的手,低声请求她抱一抱他,当得到她的同意之后,青年像没有安全感那样半跪在她面前,双手环抱住她的腰。
  他低低呼吸着,将头依恋地埋在她的气息之中,滴落的液体浸湿虞鲤的衣裙,不知道是他的汗水还是眼泪。
  常年出入污染区的哨兵们脑域极易出现问题,导致他们精神脆弱,如果在他们大脑里的污染得不到及时净化,那恐怕离狂化或畸变也不远了。
  虞鲤很同情这位总是抱着她流泪的哨兵先生,只是她自知能力有限,就算榨干她也帮不上他的忙啊?
  虞鲤最多能做的,就是揉揉他的头,再温柔地低头回抱向他,轻声安慰他:“不用怕,没关系……”
  像安慰自己的好大儿一样。
  每当这时,阿斯蒙就会颤抖得更加厉害,像是身体与四肢都过了电流,有力宽大的指骨用力紧着她的腰,像是欲求,混杂恋慕,渴望将自己融入她的骨血。
  虞鲤在静音室上班第一个月,见他次数最多,因此也被他始终脆弱可怜的表现蒙蔽了理智——答应给他做深度净化,绝对是虞鲤最后悔的一件事!
  深度净化是哨向间较为亲密的一种行为,就如同虞鲤本月对尤修亚进行的那次治疗一样,他们不仅要进行精神链接,还要拥抱对方,以求最佳的抚慰效果。
  白塔治愈型向导稀少,仅有的几个治愈型都是a级以上,他们不必触碰哨兵,仅与哨兵的精神体互动便能完成对他们的治疗。
  而攻击型向导与治愈型向导的净化方式不同,他们只需站在哨兵面前,放出精神力震碎对方脑域里的污染——这种净化方式要比治愈型残暴得多,效果并不出众,同时也会对哨兵造成极大的精神创伤。
  即便这样,将哨兵小队视作耗材的总指挥官们也很少为士兵们疏导,大多是任其自生自灭。
  现在不比几百年前,自从攻击型向导出现,向导的地位便提高至远在哨兵之上,白塔如今的生态很复杂,哨兵渴求与向导的接触,向导却普遍对哨兵怀有歧视,如今白塔没有向导会给哨兵做深度净化。
  虞鲤是因为精神力低,仅是普通的安抚已经对阿斯蒙不起作用,加上他又跪在自己面前祈求——
  在给他做净化前,虞鲤其实也很犹豫……阿斯蒙那时还没有显露出疯狗的本质,一丝隐晦的直觉提醒她,这人和尤修亚是不同的。
  虽然看上去无害、守礼,有种脆弱的神经质;但虞鲤与他在静音室相处时,发觉他那双红瞳总是安静地凝望向自己,无论她在休息、工作,还是笑着与别人说话,身后的视线始终存在,他似乎不以为这是窥视。
  那时虞鲤认为这没什么,阿斯蒙有些抑郁倾向,喜欢看着别人发呆很正常!
  现在想来,虞鲤觉得自己还是对哨兵怀有的警惕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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