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辛禾一直都知道魏明烬无耻,但她从没想过,魏明烬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见嘉和公主突然面色潮红,呼吸急促,隐隐有痫症发作的迹象时,流萤忙上前扶住嘉和公主,急声道:“公主,您别激动,你快坐下歇息歇息。”
辛禾见状,忙迅速将门窗打开的同时,冷冷对魏明烬道:“出去!”
“禾娘,我……”
魏明烬话还没说完,辛禾已猛地扭头,目光冰冷看着他,眼底还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魏明烬身子猛地一僵。
辛禾却不再理他,而是径自疾步走到嘉和公主面前,神色关切:“公主吃的药带了么?可要去请太医?”
“带了带了。”流萤忙从随身的小荷包里掏出一个冰裂瓷瓶,从里面倒了颗褐色的丸药,然后化水喂给嘉和公主喝下后,嘉和公主的神色才慢慢恢复过来。
辛禾还是有些不放心,她问:“公主,要不请个太医来瞧瞧?”
“不用!”嘉和公主有气无力摆摆手,倚在流萤身上缓了一会儿,又哆嗦道,“流萤,扶我起来,我要回宫去找父皇,让父皇治魏明烬个大不敬之罪。”
“公主……”流萤欲劝,辛禾却先她一步开口。
“公主何必为那种人生气呢!不值当的。”辛禾又倒了盏温水,递给嘉和公主的同时,温声道,“公主,我很感激您想成全我和白旭,但此事到此为止吧。”
“怎么能到此为止呢?”嘉和公主急急坐直身子,“难不成你就这样屈服啦?”
“公主,非我想屈服,而是陛下圣旨已下,这桩婚事已再无更改的可能。若再继续闹下去,不但改变不了什么,反倒还会连累您和白旭,不值当的。”
嘉和公主看见辛禾这副模样,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但却发不出声音。
先前她是一时气愤才失了理智,如今冷静下来之后,她也不得不承认辛禾说的没错。
若是从前,嘉和公主还笃定,只要她撒撒娇,她父皇就会改变圣意。
但经过先前她要招魏明烬为驸马一事后,嘉和公主便看清了她在她父皇心中的位置。
表面上她父皇对她疼爱至极,可这疼爱却是在不牵扯朝政的前提下。一旦牵扯进朝政里,那便是宠爱也没了,慈爱也没了。
若她当真带辛禾和白旭进宫面圣,若魏明烬在旁煽风点火几句,只怕她父皇非但不会赐婚,反倒有可能会直接处死白旭。
毕竟如今在她父皇心中,魏明烬这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比她这个女儿重要多了。但凡涉及到魏明烬,不管真相如何,她父皇都会觉得是她在无理取闹。
一贯骄傲的嘉和公主,此刻如被霜打过的春花一般,恹恹的道:“对不起,是我食言了。”
之前她明明答应过辛禾,要帮她逃脱魏明烬的魔爪的,但是她食言了。
“公主没有对不起我。”
即便身处困境,但辛禾的面上却没有半分颓废之色,她眼睛亮晶晶看着嘉和公主:“相反我还要多谢公主为我多番奔走,以及带来白旭的消息。”
“但我却没能帮得了你。”嘉和公主觉得愧疚。
辛禾这样好的一个人,却要嫁给魏明烬那个伪君子,她很是气愤不平。
辛禾却笑道:“公主既这么说,那眼下我正好有一事想寻公主帮忙,不知公主可愿……”
“愿意的愿意的。”嘉和公主乐意之至。
两刻钟之后,嘉和公主带着宫人离开了,辛禾将她送出府。
待嘉和公主走远后,辛禾转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魏明烬。
同在嘉和公主面前的笑意满满不同,在看见魏明烬那一瞬,辛禾的脸上便只剩下了冷意。
即便魏明烬站在她身后,她也如没看见一般,径自便要走人,却蓦的被魏明烬握住了手腕。
“禾娘。”魏明烬低低唤了她一声。
辛禾抬眸,冷冷看着她:“白旭来京城了。”
“所以你要为他离开我?”魏明烬周身顿时浮起戾气,他攥着辛禾腕骨的手也在顷刻间收紧,“禾娘,你别忘了,我们是陛下赐的婚……”
后面的话,魏明烬还没说完,已被辛禾打断。
“若他有任何闪失,我必亲手杀了你。”
说完,辛禾抽出手,一脸冷漠的转身离开。
魏明烬站在原地,只觉有一只大掌撅住了他的心脏,疼的他四肢百骸都微微发抖。
一日之内,辛禾为别人凶了他两回。
第一次,她让他滚。
第二次,她威胁他。若他敢动白旭,她要就杀了他。
浓浓的不甘和嫉妒顿时齐齐涌上心头,魏明烬蓦的在宽袖里握紧了拳头。
在她心中,白旭就那么重要吗?
第66章 了断
魏明烬一身戾气去了外院书房。
甫一进书房,他便将奉墨叫来,冷声吩咐:“你去杀了白旭!”
“白旭是谁?”奉墨一脸茫然。
他知道辛禾上次出逃差点与人成婚一事,但他并不知道白旭就是辛禾要嫁的人。
对上奉墨清澈又愚蠢的眼神,魏明烬抬手就将一个砚台扔过去,怒骂道:“滚!让池砚进来。”
那砚台擦着奉墨的耳边撞到门上,又反弹到地上,差点砸到了奉墨的脚。
奉墨吓的哆嗦了一下,忙不迭出去找池砚。
池砚一听魏明烬要见他,当即便要去。奉墨好心提醒他:“公子今日心情不好,你小心些。”
池砚应下后,便去见魏明烬了。
“公子,您找我?”池砚行过礼,站在原地等魏明烬吩咐。
但坐在桌案后的魏明烬满身戾气,目光冰冷的盯着他:“废物,之前我明明让你杀了白旭的!”
池砚:“……”
这怎么突然就翻起旧账了呢?
之前白旭逃走一事,他不是同魏明烬禀报过了吗?当时魏明烬也没说什么的,怎么现在突然……
但主子的事,他自是不敢管。
池砚小心翼翼问:“那属下现在去杀了他?”
先前在辛禾威胁他,他若敢动白旭,她就杀了他时,嫉妒和不甘齐齐涌上心头,当时魏明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白旭!他要杀了白旭!
可在冷静过后,魏明烬便清楚的知道:白旭不能杀。甚至他还不能动白旭!
如今辛禾肯嫁给他,一半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约定,一半则是因为他们是陛下赐婚。
他了解辛禾,辛禾说到做到,若他杀了白旭,她当真会同他撕破脸的。
虽然魏明烬心里忿忿不平,但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不想再节外生枝。
魏明烬深吸一口气,将那些不甘和憋屈深深压了下去后,同池砚道:“暂时不用,让府上的人手脚都麻利些,该预备的都预备起来。”
“是。”池砚应了声,见魏明烬再无其他吩咐后,这才退了下去。
而辛禾回到房中后没一会儿,魏明烬又来了。
先前气的脸都扭曲了的人,此刻又披上了他那副温润含笑的人皮。辛禾却并未搭理他,只是低头自顾自翻着手上的书。
魏明烬在辛禾对面落座。他并未再提先前的事,而是神色愉悦同辛禾道:“禾娘,我们的婚期定下来了,在明年的春日。”
如今才九月,到明年春日最起码还得四个月。
“时间太长了,婚期改到年前。”辛禾道。这样成完婚她就可以离开京城与远游了。
魏明烬自然知道辛禾的想法,但他道:“年前时间太赶了,会来不及。”
“那就一切从简。”对她而言,这场婚事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没必要办的隆重盛大。
魏明烬却有说辞:“你我二人是陛下赐的婚,若办的太过简陋,那便是在藐视皇恩。”
“藐视皇恩?你藐视皇恩的事干的还少吗?”辛禾冷笑抬眸,毫不留情讽刺。
魏明烬却猛地倾身,一把捂住辛禾的嘴:“禾娘,这话可说不得,小心隔墙有耳。”
辛禾一巴掌将魏明烬的手拍开,径自拿着书进里间了。
魏明烬也不生气,而是在身后道:“明日我让他们将布料送来,你选嫁衣的料子。”
在清溪县,女子的嫁衣都是要自己绣的。但嫁给魏明烬,辛禾却没那个心思。
第二日绣坊的人将布料送来时,辛禾随意选了一个后,便先一步开口:“我不善绣工,嫁衣让绣娘做。”
送布料的女管事闻言一顿,面露为难之色。
辛禾不想为难她,便直接道:“你将我的话直接回给魏明烬便是。”
那女管事得了这话,便应了声是,带着布料去回魏明烬。
旁人不知,但魏明烬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辛禾绣活做的极好,之前他们尚在清源县时,辛禾曾替他做过香囊护膝,她的绣活比魏家针线上手艺最好的绣娘做的都好。
如今她不肯绣自己的嫁衣,无非是心中有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