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当然能啦,为了公平起见,我就用你送我的球拍吧,你用我的装备。”
虽然祁峙送利思的球拍胶皮粘的一塌糊涂,用来打球和拿着一本硬壳杂志打球没区别。
利思生病后,徐敏澜在家里收拾出来了一间屋子,专门放了一张乒乓球桌,让利思偶尔可以来这里打打球,找找手感,心情能好一点。
利思和祁峙的比赛就选在了这里。
利思和祁峙的比赛,还请了林奶奶、徐敏澜和利万成当观众,林奶奶的怀里还抱着长大了一点的“车尔尼”。
利万成自告奋勇,兼职做起了解说:“接下来是我们的乒乓球选手利思和钢琴家祁峙的遭遇战,双方第一次交手,能为我们奉献出怎样的精彩比赛呢,让我们一起来欣赏!”
利思怕祁峙听不懂,小声解释,“‘遭遇战’就是两个选手首次交锋,不熟悉对方的打法特点。”
这时候祁峙笑着说,“我想你确实不熟悉我的打法。”
徐敏澜也笑着调和气氛:“老利,哎呀,咱们好好看他们打球,你就不要解说妨碍观看啦!”
利思笑着说:“妈妈,你就让爸爸来解说吧。”
这时候祁峙道:“我记得你说过,要亲自解说我们的比赛呢。”
利思也想起来了,这是在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原来一晃,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
利思回忆起过去,轻笑着说:“那我和爸爸一起解说。”
祁峙低声道:“身体要紧。”
利思安慰他:“你放心,我明白。”
利思清了清嗓子:“那比赛现在正式开始,可以看到,我们乐坛的天才发球技术不凡,在乒乓球领域也是未来可期啊。”
祁峙发了一个什么样技术不凡的球呢——
是一个没有过网的球。
徐敏澜、利万成,还有林奶奶都笑得不行,在一旁鼓掌,“我们思思解说的真好啊!”
祁峙也哭笑不得。
利思和祁峙的比赛不是以竞技为主,利思发的都是很简单的球,祁峙的耳朵很敏锐,两个人打的很简单,没有技术可言,却又做到了有来有回。
祁峙说过想和利思一起打球,但是阴差阳错,他们从来没有一起打过。
利思也说过想和祁峙四手联弹完成一首曲子,不久前她去艺术团找祁峙的时候,祁峙给她准备了一个惊喜——
他教会了利思一首简单的曲子。
复杂的部分由他来演奏,利思则只需要负责几个简单的旋律和弦,但这仍然是她和祁峙共同演奏的曲目。
在演奏时祁峙开了录像,利思想到之前祁峙曾经发给她的演奏录像,角度找的一塌糊涂,她主动找了找角度,直到角度完美,二人才开始演奏。
最后得到了一份他们宝贵的演奏录像。
比赛时林奶奶、徐敏澜、利万成都时不时幽默风趣的点评一下,利思听到后,还打着球呢都忍不住笑了:“林奶奶,哪有你这么说祁峙的啊。”
“就是啊,哪有恨不得两个手都去打乒乓球的人,这又不是他在弹钢琴。”
“哈哈哈哈……”
就连不明所以的“车尔尼”,见大家都在笑,其乐融融的氛围里,它也开的嗷呜嗷呜的叫了两声。
大人们热闹的rua了rua它的脑袋。
一言一语欢笑间,一拍一球挥动间,利思和祁峙的比赛结束了。
“人生愿望又完成一项。”利思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走到祁峙身边,“祁峙选手,现在来对你进行一些赛后采访。”
利思右手握拳,放在祁峙面前,“请问祁峙选手,打乒乓球的感觉怎么样?”
“和你打球很好,打乒乓球很不好。”
祁峙哭笑不得,他好像确实没什么运动天赋。
曾经眼睛看得见的时候没有天赋,现在更没有了。
几个人一起在利思家里吃了顿火锅,冬天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全身上下都热乎乎的。
他们举着果汁碰杯大笑,他们谈天谈地,忘记生病的事,忘记一切不开心,只记得当下。
或许是今天过的太快乐,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晚饭后,利思毫无预兆的晕倒了。
医生下了诊断书,利思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需要马上住院。
病魔来势汹汹,利思更憔悴了,常年运动出汗让她的肌肤很白皙,生病后她的皮肤更白了,只不过是一种脆弱的、几近透明的不健康的白色。
利思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过去,祁峙来看她的时候,利思靠在病床上,轻轻咳了一下,“最近读到一首诗,唐朝元希声创作的,其中一句是这样说的‘利器长材,温仪峻峙’,你不觉得这句话特别神奇吗,我们的名字都在这句话里耶!恰好还是首位,有始有终。”
“猗嗟众珍,以况君子。公侯之胄,必复其始。利器长材,温仪峻峙。显此元明,于斯备矣。”祁峙听到利思的话后,十分熟稔的背诵出了这首古诗的全篇。
利思眼眸弯弯:“原来你也知道!很神奇对不对!”
祁峙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以你之姓氏,终我之余生。”
利思闭着眼睛,掌心在祁峙的手中微颤,他们没有经历惊天动地轰轰烈烈可以载入史册的大事,可共同经历的每一秒又是那么刻骨铭心。
“祁峙,我不知道我的身体状况究竟会怎样,可能熬过来了,可能熬不过来,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头发特别难看,都快掉光了。”利思换了一个姿势,坐在病床上,脑袋靠在祁峙的肩膀上,“凡泥肉身不过一具躯壳,即使腐灭消失,但灵魂永存,这个世界上有爸爸妈妈,有你,你们会记得我来过。”
祁峙搂着利思的肩膀,越来越用力:“谁也不会忘记你,利思,来的时候我问过医生了,下个月会到一批药,据说有奇效,下个月试一试好吗?”
“祁峙,你知道的,我不怕你忘记我。”利思笑了笑,“因为我永远记得你。”
利思并没有主动的提下个月吃药的事,她继续说:“死亡并不可怕,不是忘记,不是分离,只是在生命的列车上,我先抵达了下一个站点。”
“我坐的快速列车,你们坐的慢速列车,我早到站去探探路,这样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祁峙握住利思的手,声音比利思还要哽咽:“不要这样,还没有到这一步,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都会好起来的,医生都说了,你会好起来的。”
祁峙的声音有些语无伦次,在绝望的病症面前,说再多的话仿佛都无济于事。
利思捏了捏祁峙的脸颊,反而来安慰他:“哎呀,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祁峙不知怎的变出来一个毛绒玩偶,他放到了利思掌心,“已经消过毒了,可以放在病房里,我明后天有演出,就让它陪你。”
利思捏了捏玩偶的脑袋,可可爱爱的,手感软软的,紧接着她又摸了摸祁峙的发丝,“试过了,虽然你和它的手感不一样,不过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勉强让它留在病房里吧!演出要加油哦。”
病房的采光特别好,阳光透过窗户钻进室内,病房内的角角落落全都沐浴的到,利思有时候甚至要微微眯起眼睛来应对十足的光线,这样好的天气,这样好的时光,她摸了摸祁峙留下的小玩偶,玩偶的触感令人上瘾,她无声的笑了,时光大好,她应该珍惜每一秒。
第21章 因为你来过,这里春水生波。
祁峙尽量抽出大把时间往医院跑, 很快到了祁峙口中的“下个月”,祁峙说过,“下个月”会有一种新的药, 利思一直在等,她觉得会是某种新型靶向药。
到了这天,医生给她用的药还是和平时一样, 其实生病这段时间, 利思心里隐约有了一种感受——
没有变化也是好变化。
和往常用一样的药, 就代表她的病情没有恶化, 她的身体状态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祁峙到医院后,利思跟他说:“今天医生没有给我用新的药。”
“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新型药现在在省里, 再过半个月左右就可以到咱们医院了。”祁峙声音淡淡的, 回答自然流畅,听不出来他在撒谎。
“不过还有一种新型药,在这里。”
祁峙伸开手掌,手心里面有一串手工编织的手链。
祁峙把手链放到利思手里, 继续说:“你戴大小应该合适。”
烟城的春夏交接之时温度里带着湿气,利思将祁峙给她的手链戴在手腕上比了比, 大小刚合适。
利思声音有点上扬的语调, “你帮我带上。”
“我?”祁峙笑了, 现在利思越来越喜欢让他做一些麻烦的小事, 不过他甘之如饴。
就譬如利思喜欢让祁峙给她削苹果, 还告诉他苹果皮越长越好。
祁峙笑着问她:“为什么?”
“苹果皮不断, 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