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闻褚在一片吞云吐雾中反应过来这位京爷的洁癖,忙把左边的姑娘一搡,“来来来,小水,你去那边坐,给我这兄弟让个地儿。”
“讨厌,人家叫阿绿啦。”
“好好好,仙女儿,随便你叫什么,先让个地儿。”
周禀山冷眼甩过去,也没坐他旁边,抽了个椅子自己单坐。
闻褚做的医疗用品公司最近在搞智能肩颈按摩仪,周禀山学的就是这方面,时不时当个免费顾问给点意见,因而闻褚公司的几个高管和亲近的合作商也都见过。
酒水重新上了一波,周禀山也不和这些人侃大山,自己拎了瓶啤酒喝着。
闻褚嫌他一来就冷场,哄着身边几个姑娘讲点有意思的。
“哎呦,我们能知道什么呀,不就是上上网嗑嗑明星cp那点事儿,不入这位老板的眼啦。”
“害,聊天么,哪有什么入眼不入眼的。”闻诸旁边某个高管大手一挥,“小水,你随便讲一个。”
“都说了我叫阿绿啦!”
“好好好,阿绿你讲。”
这位叫阿绿的姑娘也是一混模特圈的,随口就讲来一个。
“最近也没什么明星八卦。哦,对了,今天还真有一个官宣恋情上热搜的。”
“来,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啦。”阿绿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玩着,语气轻佻,“就年初签了我们经纪公司一话剧演员,转行来拍电影,今年官宣了。要说看点嘛,无非就是他前女友,那小姐是咱西城前首富林介平老爷子的孙女,只不过这哥骨头硬,不愿意当上门赘婿,谈了八年硬是分了!”
听见“林”字儿,闻褚眉心微动,人忽然坐起来,猛的看向旁边。
“老周...”
周禀山抬了下手,眼底一片静,示意那阿绿:“继续说。”
阿绿姑娘没想到这老板好这口,人也殷勤的凑近了些:
“然后嘛,听我几个小姐妹说,这人分了没几个月就又和沪市陈家一珠宝大亨的千金好上了,今天低调官宣了。所以说啊,哪有什么不想当赘婿的,分明是这男人变心了,八年谈腻了,想换个人了。”
“嚯!这小子有点本事啊,谈完西城首富的孙女,又勾搭上沪市千金了?”另一个高管乍舌,“有点姿色?”
阿绿点开自己手机,随便搜一张照片:“喏,就他喽,但要说模样嘛......”
阿绿在周禀山身上打转一圈,忽然暧昧微笑,“我不喜欢这种野的,禁欲的高岭之花明明更勾人啊。”
周禀山两耳不闻,注意力全在那张照片上,确实,和他记忆中的脸差不多,这些年陆续看过他们几场表演,也是一个证明。
从他上扬的眉峰就能看出这人的桀骜不驯来。
闻褚看不下去,伸手把阿绿往后拦了拦:“哎哎哎,好好说话,別靠那么近。阿绿,你这瓜保真吗?”
“当然啦,一个经纪公司的呢,我们群里今天都传疯了,姐妹们一水儿的心疼那位林小姐,听说他俩高中就在一起了,这可是人家女孩子八年青春啊。”
“害,这有什么好心疼的,说明那林小姐没本事呗,八年都留不住一个男人。不是性格有问题,就是......”
那人还没说完,只听“哐当”一声,一个啤酒瓶重重磕在桌面上。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男人眉目冷森的看过来,那眼里寒的像淬了冰。
试图调笑林小姐两句的高管立刻闭嘴,惊愕的看向闻褚:“周医生这是......”
闻褚眼观鼻鼻观心,呵呵冷笑两声:“不会说话就把嘴捐了,要么明儿卷铺盖走人。你懂个屁,就敢在这里对人家评头论足。”
这场子里就没有不知道闻褚和周禀山关系的。
早些年还以为是这俩是霸总和他的医生朋友配置,但接触多了,反而觉得周禀山身上有股贵而难言的公子哥气质。
再一打听,嘿,人家是籍贯西城的京爷,祖上红顶儒商,外祖家肩上扛军衔。
难怪闻褚巴结。
“冒犯了冒犯了,不晓得周医生不爱听这些,不说了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
那高管吓得连忙摆手。
周禀山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拎着外套出门。
“哎,去哪儿啊,你喝酒了!”闻褚着着急忙慌追出来。
“重开一间睡觉。”
从包厢里出来,会馆连廊的穿堂风将他吹了透心凉。
周禀山握着外套苦涩的笑一声,困扰了他一晚上的谜团,就像九连环一样,瞬间全都解开了,也说通了。
她迟迟忘不了的爱人,早已忘了她去爱别人。
被抛下的人当然会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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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幼辛一醒来就收到了四面八方的“关心”和“问候”。
静潼首当其冲:[老娘我真想剁了他!!!]
连大姑林意真都发来消息:[幼辛,我有几个朋友做传媒,封杀一个人不成问题,你有需要就给大姑回信。咱们林家的脸面,容不得他来打。]
林介平:[吃饭了吗圆圆,天塌下来先把饭吃了啊!]
林幼辛看着这些消息一脸懵,他们好像忘了自己昨天刚领证,该关心的难道不是她和周禀山吗?
这么想来,她觉得周禀山有点惨了。
莫名其妙被抢了风头。
她挨个回信。
给静潼:[杀-人犯法,想想豆苗。]
给大姑:[大姑,我不需要,谢谢您。他走到今天不容易,没有得不到就毁掉的道理。]
给爷爷:[吃啦!周大哥做的,喷香!]
在一众消息里,她往下滑,没被置顶的周禀山,消息沉在最下面。
z:[起床了吗?早餐放在桌子上,起来记得吃。]
他回来过?
林幼辛意外,忙掀了被子跑出卧室,发现桌上确实有早餐,但他人已经走了。
有心:[你专门回来了一趟?]
z:[回来拿资料。顺路买了水煎包,看你上次爱吃。]
她确实喜欢吃那家,但是会不会太远,他昨晚在哪睡的?又是什么时候排队的?
一肚子问题,在她脑子里打架,最终凝练成一句:[你今晚回来吗?]
她坐在椅子上等,隔了五分钟——
z:[不了,这一周都需要加班。]
一周?
林幼辛第一反应是,一周足够她调整心态,紧接着便是疑惑。
医院有那么忙?这样不会把人熬坏吗?
她问周禀山:[医院有住的地方?]
z:[有。]
z:[不过我早上会回去换洗,顺便给你带早餐。]
过了两分钟——
z:[我用外面的客用浴室,你安心睡。]
林幼辛脸红一瞬,他还记得自己有起床气啊。
她回复:[谢谢。]
z:[不客气。]
z:[桌子上有糖,不开心的时候吃一颗。]
最后这条消息林幼辛当时没收到,她吃过早饭重新打开手机才看到。
她将那句“不开心的时候吃一颗”反复看了几遍,五味杂陈的关了手机。
所以他还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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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正如周禀山所说,他只在早上回来换洗,顺便给她带一份早餐。
有时候是水煎包,有时候是锅盔,有时候是三明治。他还会从她吃的多少决定下一次早餐的类型。
譬如某天的三明治她只吃了两口,之后饭桌上就没再出现过西式早餐。
林幼辛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而就在周禀山加班结束那天,她接到了一通电话。
前几个数字是“00853”。
她迟疑两秒后,接起来。
黎青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圆圆,妈妈看到你发来的结婚证照片了,恭喜。”
黎青电话打来的时候,林幼辛正窝在影音室看电影,唯一的光源就是投影幕布,她在一片昏暗中按了暂停,有点好笑:
“一周前的照片了,您网真好。”
黎青愧疚:“不好意思圆圆,你妹妹前几天病了,我一直在照顾她。”
“那你接着照顾呗,给我打点话干嘛。”
林幼辛心里忽然郁气,连带着梁霄树的事也在心里卷土重来。
“圆圆,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和妈妈说话,难道你还在怪我吗?”黎青声音痛苦,她一向拿这个大女儿没辙。
“这样,你生气的话,妈妈明天飞回去看你好不好,正好也见见你先生,帮你把把关。”
黎青是温柔小意类型的女人,她害怕冲突也害怕不安定,每次林幼辛生气,她第一反应就是息事宁人,但说话却相当敷衍,敷衍到漏洞百出。
林幼辛笑:“把关?婚都结了,现在把关是不是有点晚。”
“那,那你的事你爷爷从不让我参与,我又能怎么样呢?圆圆,我也没办法,你爸爸走了,难道我也要跟着他走吗?你希望我这辈子无依无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