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正出神呢,儿童房里传来软糯糯的喊声。
“萍姨,我失眠啦!”
小孩子的失眠,能持续多久?
等萍姨忙完厨房的活,擦着赶过去时——
“来了来了!”
原来,少爷仔的失眠,只持续了十五分钟。
此时他早就抱着毛绒玩偶睡得香甜,还打起小呼噜。
萍姨帮他把被子盖好,手抚过孩子稚嫩的脸庞。
“好好睡吧,明天就能见到大小姐和晴晴了。”
……
放放小朋友睡得早,起来得更早。
他已经穿戴整齐,像只小陀螺一样在家里转来转去,催着萍姨快一些。
医疗专机很快就要降落了。
等一会儿,他和萍姨要出发去启德机场。
放放的小手,按着怦怦直跳的胸口。
好期待。
大姐会认识他吗?
他要好好自我介绍的!
还有——
自己的外甥女自己心疼,放放可想念晴仔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厨房里,萍姨还在做最后的准备。
灶台上的汤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她反复确认火候,生怕出一点差错。
趁着这个空挡,萍姨再检查一次,把每个房间都收拾得整整齐齐。
盛放小朋友这才发现,他们家只有三个房间,但是有四个人!
萍姨给自己暂住的房间换好了新的被单,再将沙发上少爷仔的玩具整理好。
理应是她先在客厅里将就,这是本分,也是规矩。至于之后,要等大小姐和晴晴的安排。
放放小朋友跑来跑去,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再出来时,他看见萍姨在沙发前整理,便歪着头思考。
“这个晴仔呀。”小长辈摇摇头数落着,“都不会打算。”
买房子的时候,晴仔总说小一点……这怎么住呢?
看来又要买、别、墅、了!
……
停机坪的风,吹乱放放的头发。
他踮着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的跑道。
盛放是和萍姨、罗院长一起去的启德机场,因医疗特殊情况,他被允许进入停机坪。
等了许久,医疗专机的舷梯缓缓放下。
舱门完全打开的瞬间,放放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晴仔!晴仔!”
祝晴听见盛放小朋友清脆的呼唤声。
在经历了漫长的分别后,她终于回家了。
而且,是带着妈妈一起回来。
祝晴推着轮椅走出舱门,细心地为母亲披好外套。
香江温暖的阳光洒在放放雀跃的小脸上,他的笑容早就已经绽放,毫不犹豫地冲了过来。
祝晴蹲下身,摊开双臂——
“咚!”
放放小朋友结结实实地撞进她怀里。
他依偎着外甥女,像个小可怜,还没有撒完娇,又忍不住好奇地看向轮椅上的身影。
另一边,萍姨颤抖着握住盛佩蓉的手,忽然哽咽。
盛佩蓉的眼眶也湿润:“萍姨……”
话音落下,她的目光落在盛放的身上,流露出一丝困惑。
祝晴轻轻把盛放转向母亲:“这是——”
“初次见面。”放放挺直小身板,伸出肉手手,“以后就是亲姐弟咯!”
第73章 怎么能不羡慕呢?
罗院长朝着盛佩蓉微微颔首,眼底带着欣慰。这个手术风险极高,即便是他也曾犹豫再三,但如今,它给这个破碎的家庭带来新的希望。
放放和大姐初次见面,嘴角挂着软软糯糯的笑容,这个小孩,最会卖乖。
“大姐,我早就到了。”
盛佩蓉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个弟弟。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是她弟弟……
她都还没有来不及问什么,小弟已经开始滔滔不绝地自我介绍。
他介绍了他的名字,大名盛放,可以叫他的小名,放放。他还介绍了自己的年纪和母校,即便可可提醒他,没毕业怎么能算母校——但这个小孩摆摆手,毫不在意她的纠正。
放放还提起他的“职业”,拍着小胸脯,只差亮出警员证。
这是放放小朋友第一次面对面和盛佩蓉交流。在他出生时,这位血脉相连的姐姐早已经沉入昏睡,对他的存在一无所知。然而此刻,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他们是亲姐弟,是与生俱来的羁绊。
是因为放放的话太多了吗?盛佩蓉才第一次与他见面,却像久别重逢。
“警察……”盛佩蓉从错愕中回过神,“你?”
“很难解释,以后慢慢说啦。”盛放奶声道,“大姐,我和晴仔等了你好久。”
“晴仔?”盛佩蓉轻声重复。
“就是可可。”盛放小朋友晃着脑袋,眸光亮晶晶的,“你不知道晴仔的大名吗?就是福利院院长给她——”
“唔……”放放的小嘴巴被祝晴一把捂住。
“你话这么多。”
盛佩蓉却拉过放放的小手,温声道:“再多说一点吧。”
那些从小长大的过往,在母亲真正苏醒后,祝晴并没有提。即便她问起,也是搪塞过去,原来当了孩子,真的会报喜不报忧。
而母亲,总是想知道的多一些、更多一些。
“你说……你是盛文昌的儿子?”盛佩蓉又轻声问。
“小儿子!”放放凑近,“爹地说,你经常和他吵架,是最忤逆的女儿。”
萍姨站在一旁,帮大小姐拉紧外套的领口,为她挡着风。
那些从前的记忆,被时间冲淡,应该模糊才对。但现在回想,脑海中大小姐和老爷在书房剑拔弩张的争吵场面,却仍旧历历在目。
每当争执过后,从不对任何人服软的盛文昌,总是会对这个女儿率先让步。盛佩蓉确实是盛家最叛逆的存在,她敢直视父亲的威严,反驳那些所谓不容置疑的家规。然而,也正是这个让他头疼的女儿,曾几何时,最让他引以为傲。
终于重逢的一家人,有说不完的话。
气氛温馨而热闹,仿佛盛佩蓉只是出了一趟远门,而现在终于归家。
放放小朋友也要帮忙推轮椅,小小一只凑了过来,被外甥女圈在怀里。他的小脑袋时不时往前,看一看大姐,又抬头看祝晴。
他有了大姐,晴仔也有了妈咪,他们舅甥俩都是最幸运的*小孩。
轮椅缓缓向外推去,救护车已在不远处等待。
盛放这才明白,他和萍姨都搞错了。就算盛佩蓉的手术非常成功,也不意味着能立刻回家。昏迷数年苏醒已经是奇迹,直接带着尚未完全康复的病人回家存在极大的风险。祝晴也争取过,但在这恢复的黄金期,非专业护理会导致肌肉萎缩加速、关节挛缩不可逆,每一个医学术语背后,都是不可挽回的后果。
因此,他们必须将盛佩蓉送往专业的康复机构。只有各项指标达标的那一天,这个家才能迎来真正的团圆。
萍姨拍了拍额头。
她煲了好几个小时的汤,是大小姐最喜欢的口味,本来想回去热热就能吃——
“难怪罗院长也在。”放放说。
祝晴刮了刮小不点的鼻子:“你以为呢?”
“他以为我来追讨医药费。”罗院长推了推眼镜。
当时,这位小少爷还摸了摸小口袋,抱歉地对他耸耸肩——
说着出门太着急,金卡和黑卡都忘记带啦。
……
嘉诺安疗养院掩盖在郁郁葱葱的林木间,空气清新宜人。
这座疗养院的环境,向来可以与半山别墅的后花园媲美。只不过之前来的时候他们总是怀着沉重的心事,即便感受着鸟语花香,也无心欣赏。
电梯平稳升至四楼,穿过洒满阳光的走廊,尽头是那间带有私人花园的套房。
也就是盛佩蓉一直以来住的病房。
对于她而言,这样熟悉的环境反而更令人安心。眨眼就是十年光阴,她竟然在这里度过了整整十个年头。最初几年,她常与丈夫并肩坐在私人花园的藤椅上,思念着他们的女儿。那时的她,总是会想起“死去”的可可。因为滚出浓烟的小鞋子和玉坠,在最开始,盛佩蓉以为可可早就已经不在人世。
恍惚间,盛佩蓉感到肩上一暖。
回过神时,发现自己不自觉握住了女儿搭在肩上的手。
“罗院长。”祝晴问道,“这次需要住多久?”
“长期昏迷患者苏醒后,常伴随自主神经功能紊乱以及隐性的癫痫发作风险。”罗院长推了推眼镜,翻开文件资料向盛女士以及家属解释,“现在是过渡阶段,进行康复功能训练,过渡计划至少两到三个月。如果一切指标能正常,才可以进入下一个居家康复的阶段。”
这间康复套房原本就设计得极为宽敞,除了必备的医疗区域,还配有会客厅、独立卫浴,甚至有个设施齐全的小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