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迎春不敢赌,不过她还是按耐住性子躲着,想先见见袁富贵再说。
  珍珍到了老国公的院子,院子里到处都是人,还没进屋就听见吴氏的哭声。
  似乎哭得很压抑,也很伤心。
  进去一瞧,好家伙,吴氏的眼睛都哭肿了。
  她抓着老成国公的手,眼泪不要钱似地哗哗往下流淌。
  屋里除了她,还有几个陈家的族老。
  袁富贵是跟陈家宗族闹翻的人,一个个地看袁富贵不顺眼极了!
  但是不顺眼也得给袁富贵和珍珍行礼,实在是袁富贵在祠堂外头闹的那一出太让人印象深刻。
  这帮老骨头可不敢让他抓着把柄折腾。
  不过行完礼之后,一名族老就发难了,张口就指着袁富贵道:“你不是陈家子,来作甚?”
  袁富贵笑眯眯地冲着皇宫的方向拱拱手:“不好意思,本官是奉圣旨替皇帝陛下来的!”
  “哎呀,这个屋里的人怎么这么多啊,病人需要清静么?还是你们嫌弃病人死得不够快啊?”
  袁富贵夸张地道,一屋子的老头子气得脸红筋涨。
  偏袁富贵还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直接严肃着一张脸问同样守在屋里的太医:“杨太医,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您没跟他们说么?”
  “您这样我可要跟陛下告小状的啊!”江院正和另外几个太医跟着皇帝,杨太医在京城留守。
  杨太医冤啊,他苦着脸向袁富贵鞠躬:“回袁大人的话,下官多次提醒老国公夫人以及诸位老爷子,说病人需要安静,屋里人不可多,不然空气不流通对病人不好……然而下官人微言轻,没人听啊!”
  袁富贵怒道:“好啊你们,太医都说得这般清楚了,尔等竟然置若罔闻,果然是有心催老国公走得早些!
  你们等着,陛下已经在回宫的路上,等陛下一到京城,本官一定如实向陛下禀报尔等的阴险毒辣行径!”
  卧槽!
  卧槽!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袁富贵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屋里所有人的脑子里立刻被‘卧槽’霸屏。
  一个个的心里有再大的火气也只能憋着,鱼贯从屋里出去,老头子们一走,屋里的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然而还有很多伺候的人没动,都看着吴氏。
  袁富贵冷嗤一声儿,陈安阳忙命这些下人退下去,只留一个在屋里听吩咐。
  珍珍上前去给陈良才把脉,吴氏这才松开陈良才的手站了起来。
  “老夫人,还请您让一让,您挡着亮了!”珍珍提醒杵在身边不走的吴氏。
  吴氏:……
  被珍珍一噎眼泪都不知道该咋流了呢!
  老夫人!
  竟然喊她老夫人!
  她有这么老么!
  吴氏俨然忘了,她现在是货真价实的老夫人,毕竟儿子的媳妇早就荣升国公夫人了。
  主要下人们喊她老夫人那个‘老’字咬字很轻。
  然而珍珍的咬字很重。
  重到她以为自己老到了行将就木的地步。
  袁富贵在一边儿讥讽:“看不出来啊,老……老夫人对老国公爷这般深情!”
  吴氏心恨这父女两个,但面儿上还是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深情样子:“国公爷对我很好,见他遭这般罪,我恨不能替了他!”
  “国公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呀……”
  说完就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袁富贵道:“好说好说,陛下回京之后我一定把夫人的深情禀报给陛下,届时陛下虽不能下旨让夫人给老国公陪葬,但是下令修一座庵堂,然您余生在庵堂中为老公国祈福倒是很有可能的。”
  祈个屁的福!
  吴氏恨不能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她为啥要在袁富贵这个臭不要脸的二流子面前演?
  “还请袁大人慎言!我父亲还没死呢!”陈安阳也气得不行,厉声止住了袁富贵的话头。
  却没发成国公的眼睛睁开了,浑浊的眼睛在看到袁富贵跟珍珍之后就迸发出了一抹光亮来。
  袁富贵也没发现,他继续嘴贱:“哟哟,原来深情是演出来的啊,老夫人并不想为老国公祈福啊!
  哎哟喂,我误会了,等陛下回来我就跟陛下说老夫人不乐意就行了,还望国公爷莫要着急,着急上火的容易中风。
  你瞅瞅你大哥是这样,你爹也是这样,这玩意儿遗传,你搞不好气狠了也会这样……”
  陈安阳:……
  他到底为啥要多这句嘴?
  第404章 乱拳打死老师傅
  吴氏跟陈安阳闭嘴了。
  也不敢再装模作样了。
  生怕袁富贵这个臭不要脸的再给他们扣帽子。
  珍珍总算是耳根清净了。
  杨太医站到了吴氏原先的位置,跟珍珍探讨老成国公的脉象。
  得出一个结论,回天乏术。
  老国公的眼角流下两行泪,瞅着也挺可怜的,可天下可怜的人太多了,就是把她的血都放干了也救不了几个啊。
  所以,珍珍选择无视老成国公的可怜,听爹爹的话,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病人。
  陈良才也知道自己肯定活不成了,可他不甘心啊,不甘心让毒妇逍遥法外,害怕毒妇将来去害 珍珍和富贵。
  他现在后悔极了,若早知今日,当初他就该直接为袁富贵请封,至于富贵愿不愿意认祖归宗都听他的,他愿意进族谱就进,不愿意进族谱就不进。
  毕竟国公这个爵位是他自己拼命得来的,不是祖上传下来的,也不是宗族出力气给他争取来的。
  这一次中风瘫痪,让他尝遍了人情冷暖。
  宗族只在乎宗族和各家的利益,根本就没有人真正关心他!
  陈安阳就是个不孝子,不管如何,他也是他的亲爹,可是自从他病了之后,陈安阳只跟着太医一起来看过他几次,旁的时间根本就不会出现。
  至于说为啥会跟着太医来,不过是为了在太医面前演一演孝子。
  他的庶子庶女若是心中有他,哪怕是吴氏这个毒妇不许他们来看他,他们难道就不能想法子么?
  吴氏这个毒妇又不是随时都守在这里!
  到头来,只有富贵儿这个他对不住的儿子,肯为了他跟吴氏杠上,一点儿脸面都不留。
  (袁富贵:您老想多了!)
  陈良才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惜这个世界并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这个局面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当初识人不明,纵容了吴氏在国公府上窜下跳,极尽挑拨之能事。
  是他定力不够,上了吴氏的当,信了她的鬼话,娶她当续弦。
  是他在假儿子欺负真儿子的时候选择视而不见,并且还帮假儿子扫尾,若是他当初选择的不是扫尾而是好好查一查这件事,就能早些知道真相,认回富贵,也不会让富贵寒了心。
  也是他在宗族和富贵之间选择了宗族,放弃了富贵。
  明明富贵是他这辈子最为亏欠的孩子,他不想着弥补,还一次次地伤他,把他推走。
  陈良才觉得自己落到如今这般地步其实挺活该的。
  只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能不能甘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珍珍见他期期艾艾地盯着自己,仿佛有话要说,于是便跟杨太医商量说:“杨太医,不如我们去探讨探讨针法,看能不能找出一个法子让老国公能有个厉害的回光返照。
  让他能给家人留几句遗言。”
  “不可!”吴氏惊呼出声,怎么能让这老头子有机会说话呢?
  绝对不行!
  她的反应太过于激动,所有人都盯向她。
  吴氏连忙遮掩道:“我听闻这种法子十分伤身,也十分凶险。”
  “夫君他,他再禁不住折腾了!”
  “我们只想他安安稳稳的,不想他再遭受折磨!”
  “夫君,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我知道你害怕,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给你用虎狼之药,也不会让他们给你扎催命针。”
  “我一定让你体体面面的。”
  “我们夫妻几十年,你心里想的,你想说的我都知道。”
  “无非是想国公府能好好的,陈氏宗族可以发扬光大,安阳他们兄弟姊妹们能齐心,安阳能抚照兄弟姊妹们。”
  “国公爷放心,有我在,一定会随时督促安阳照着您的意思做。”
  “我知道,您最大的心愿其实不是这些,而是富贵!”
  “富贵是您心中的痛,您觉得愧对富贵,也觉得对不起富贵,希望富贵能原谅你,也希望富贵能原谅国公府,跟国公府守望相助,共同进步。
  毕竟他也是安阳的兄长啊……”
  “呜呜呜……”成国公急得脸都红了。
  他盯着珍珍,盯着袁富贵,想跟他们说不是这样的。
  他想说让珍珍给他用猛药,让珍珍给他扎狠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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