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菓咬着牙,掐着他脖颈,整个人用全部力气压在他身上,死死瞪着韩竞东:“要是我不小心让你奶奶知道了,可怎么办呢?”
韩竞东听不到他讲话,但看到他发红的嘴唇后细又红的舌头弹了两下——
奶奶。
看着动作变小,不再反抗的韩竞东,白菓冷冷一哼,得意地仰起眉,抹走嘴角淌的血,把韩竞东压在身下。
白菓裙摆不长,与韩竞东互殴时已经撕破了道口子,现下大扯上去,丝绸的线还勾着,藕断丝连。
他垂下眼,盯着韩竞东,又看着镜头,瞳仁发黑,浓密睫毛簌簌颤动,像囚住许多只蝴蝶。
不合时宜。
韩竞东想到了过去两周在校园里流传着的、关于白菓转学前殴打同学真的的某个未经落实的传闻。
白菓是个同性恋。
他勾引自己的老师。
想着,耳朵就一凉。
助听器贴上来,韩竞东一皱眉,没躲开他的手。
白菓坐在他身上,唇角还有血丝,晃在发白的脸上,勾起了,狡黠地笑了:“聋子问你件事儿呗,你坐这儿能看到鑫鑫画室吧,刘国宏还提过你,你认识他吗,鑫鑫的老师。”
韩竞东抿紧唇,不讲话。
他一歪脸,垂下脸来悬在韩竞东脸上,压低了声音,语气暧昧:“晚上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韩竞东盯着他,没有反应。
“咔!”
导演拍了板,没先点评两人的演技,粗声叫了一旁的助理:“快点!凝血酶拿去!”
片场一下慌乱了。
周止下意识抬头,年锦爻已经从他身上晃悠一下站起身,他反应没有很大,朝前垂着脸,鼻腔涌出鲜红的血,一股股地往下流,像是怎么都止不住。
第15章
年锦爻瞬间就被所有人围起来了。
周止还躺在地上未能完全出戏,他喘着气,胸膛在凹陷起伏中连成绵延的线。
周止仰着头,从人群间的缝隙中看到年锦爻皮肤上被擦散的血迹,抹到他皮肤上,透着淡淡的红。
年锦爻正面色冷淡地任由工作人员给他处理又扎针,或许是察觉到周止的目光,他垂下沉色的眼睛,与周止蓦然对视,微微眯了眼,挑眉一笑。
周止心脏猛地跳了下,下意识避开年锦爻的笑容,他找不到这么做的原因,也不愿去深究。撑着身体从地上站起来。
导演看到周止过去,不注地拍他肩膀,夸赞周止:“不错,太棒了,小伙子好好演,后面会有出息的!”
周止有些惶恐,连连鞠躬感谢导演谬赞。
就这么又拍了一礼拜。
谈不上十分顺利,但也不算有多少障碍。
周止最大的困难恐怕就是和年锦爻共居一室,不过他一直忍让着年锦爻,一点磕磕绊绊的摩擦也就那么过去了。
这天傍晚拍摄结束的时候,导演忽然叫住周止。
“晚上要来个新人,就程强那个角色的小伙子,我让他住你们隔壁去,你多辛苦一点,带着锦爻,你们三个找找感觉。”制片跟周止打了招呼,周止岂能拒绝,笑着问他新人的名字。
“文萧,”制片不假思索,“还挺巧的,这小伙子是你东电学弟,今年刚大一,会演,是个好苗子。”
周止忽地想起,年前学校晚会上看过一出学弟学妹排的《蝴蝶夫人》。
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蝴蝶夫人宋丽玲的扮演者就是文萧。
“好嘞,包在我身上。”周止没愣多久就反应过来,笑了笑点头。
导演看年锦爻那边的血止住了,忍不住又找周止叮嘱两句:“小周啊。”
刚回身的周止麻溜儿跑回来,凑到他身边去:“哎!您说。”
导演留了撮时下赶时髦的小胡子,没什么用地抚了抚:“锦爻要麻烦你多多担待,他脾气坏,都是家里宠坏了,要是哪里让你受委屈只管跟我说,我来管教他。”
虽然他话是这么说,但周止咂摸半天咂摸出来,年锦爻的娇惯个性跟他身边的每个人都脱不开关系。
聊着,导演拿了烟盒出来,递给制片一根被拒了,又递给周止。
周止接了过来,又眼疾手快从一旁的桌上拿了打火机过来,先给导演点上,又自己嘬了口空气,点燃。
在外人面前,导演表面上虽对年锦爻要求严苛,但实则还是宠溺多过苛责。
周止年纪不大,但在社会上已经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不能顺着他讲话。
他夹走烟,扯了嘴角笑起来,套近乎的话信口拈来:“您言重了,小孩子嘛耍点小性子都是正常的,锦爻这年纪都是特别懂事儿了,我有个弟弟跟他差不多大,不知道多让人头疼,天天逃课去网吧,跟乱七八糟的人鬼混。”
导演一听,啧一口烟:“那你可要看紧小孩,这个阶段是最容易学坏了,我们锦爻就是家里管得严,除了脾气糟糕点,品性都是很好的。”
“那真是,”周止跟他在烟雾缭绕中聊了几句,打了包票:“您放心,我绝对照顾好锦爻。”
导演对他十分满意,一脸后生可畏地看着周止:“那就好,我就放心了,他哪里惹你生气你可千万跟我说。”
周止余光瞥到巷口在寒风中吹得簌簌抖动,还滴水的红裙,笑着道:“不会不会,您太客气,我可喜欢锦爻了,又懂事又乖,我一看到他就想到我弟弟,心里就可亲切了。”
导演和制片被人叫走,天上的雪还在下着,太阳完全黑下去,巷子里亮起不灭的白炽灯。
周止出门儿一看,年锦爻还在被人围着卸妆,他便弹了弹烟灰,转身回了房间。
天冷得出奇,好在窗户封得严实,挡住贼心不死的风。
周止盖着被子缩在床上给母亲打了电话。
母亲在医院化疗,周止打到住院部的前台等待护士转接期间,门被人推开。
年锦爻迈着步子进来,身上裹了件黑色长款羽绒服,看着面料很好,手臂上有个周止不认识的牌子的英文logo。
周止灿烂地弯起眼睛,冲年锦爻笑了笑,道:“回来啦。”
年锦爻看了他一眼,抬手把衣服脱了扔到周止床上:“帮我挂一下。”
说着,就转身进了卫生间。
周止抬了下眉,目光放在那件黑色羽绒服上一秒,母亲就应了电话。
周止的视线便移开了,笑着告诉了她自己成功面上角色的好消息。
电话那头,母亲有些激动,周止听到她咳了几声,连忙用乡音问:“妈,你你么啥事吧?(你没事吧)”
母亲在电话那头笑着说他多想,又问周止,天冷不冷,身上的衣服还够不够厚,不够的话要去买件衣服,不要为了省钱冻病了。
周止跟着笑了,音调都低沉下去,透着股说不出的温馨与亲昵:“你莫担心,我穿嘞厚羽绒服,热和得很,倒是你,要注意身体,哪儿不舒服要跟医生讲——”
“喂。”
年锦爻的声音突兀横插进来。
周止还带着笑,抬头看着他,用眼神示意:怎么了?
年锦爻表情不爽,指了下卫生间:“里面是脏的。”
“是吗?——,妈,莫事,你继续说。”周止夹了电话,趿拉了拖鞋,狐疑着去了里面。
他们都还没用过房里的卫生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周止进去才发现倒也谈不上多脏,就是瓷砖表面都是灰,一抹一手都是,估计是很长时间没人用过了。
周止“嗐”了一声,没多大事的模样,跟他说:“没事儿的,你用水冲冲就好了。”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手臂被年锦爻握住,周止的脚步一顿,抬头困惑地看着他。
年锦爻表情很淡,高挺的眉宇微微蹙着,有种说不出的委屈在里面,声音还是很冷,但听在周止耳中软绵绵的,像撒娇似的。
年锦爻说:“我要洗澡。”
“那你洗啊,我又没拦你。”周止说着,明白过来,母亲还在电话那头叮嘱他劳逸结合,不要太累,周止嘴上应着,奇怪地瞥他几眼。
年锦爻还是不为所动地站在厕所门口,他握着周止的手没有松:“有蜘蛛网,还有虫。”
周止无奈了,叹了口气:“知道了,你等等。”
年锦爻握着他的手这才有了点松动,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周止的手腕上磨蹭两下,像是感激,随后松开周止的手。
周止握着手机转身回了厕所:“妈我吃过了,你先去吃饭么,我明天忙完再给你打电话。”
母亲在电话那头又讲了两句才把电话还给护士,周止等护士讲完,挂了电话,才撸起袖子,又挽了裤腿,打开水龙头把厕所里里外外冲了一遍,把墙角的蜘蛛网和虫卵都打扫地一干二净。
等周止大汗淋漓地出去,抬手摸了下额头上的汗,推开门才发现房里不知何时搬来一个空调,已经开了,嗡嗡运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