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总之尽快弄清‘他’的身份吧。”成婧跨过湿淋淋的电梯间,朝她和姜杳租住的小屋走去。
706斜对面是703的别墅,阿什双臂抱膝坐在家门口,看见两人时懒懒抬手打了个招呼,精神有些萎靡。
成婧脚步一顿,眯眼打量起金毛软趴的发顶,视线自上而下扫过那副精致的眉眼,在某处蓦然一顿,旋即回身瞥了几眼立在电梯间外的男生,眸中掠过几分迷茫。
姜杳察觉到好友走神,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
成婧别过脸,解锁了706的密码门。
叮——
解锁成功的提示音被不远处电梯停下的声响覆盖,分散在走廊各处的玩家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电梯间。
电梯门缓缓打开,露出豆豆眼物业的身影。
他像是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踉跄着走出电梯,谢浮玉眸光微顿,眼睁睁看着对方在距离自己不到半米的地方自燃了。
火焰自豆豆眼物业的脚底升起,窜动的火舌迅速席卷他全身,将那副纸做的身体烧成灰烬。
没人知道那簇火是怎么出现的,物业自燃前甚至还站在尚未蒸发的水坑里。
烧成灰的纸屑犹如天女散花簌簌飘落,透过灰蒙蒙的烟雾,谢浮玉看见了另一道人影。
来人捧着登记册,笑眯眯地说:“很遗憾地通知各位业主,由于晚香玉小区的上一任物业无视禁燃烟花的禁令,偷放不合规的烟花爆竹把自己炸死了,现由我来接替他的工作。”
谢浮玉:“……”
新来的物业面容清秀,五官明朗,眼睛炯炯有神,完全是人类的形态,不过眼神不太好,根本没发现自己正踩着前同事的骨灰。
他上楼似乎只为传达物业换人的消息,说完便施施然乘电梯离去,留下几个幸存者摸不着头脑。
谢浮玉盯着关紧的电梯门若有所思,半晌轻啧了声,侧身跟殷浔咬耳朵:“新物业有点眼熟。”
第171章
707客厅, 谢浮玉趴在茶几边写写画画。
殷浔支着下巴看他手搓火柴人,瞥见那几根抽象的线条时忍不住笑了笑:“你画的是刚才新来的物业?”
谢浮玉手一顿,难以置信:“你看不出来这是今早我们在楼顶碰见的纸人?”
殷浔:“......略有些难度。”
谢浮玉戳了戳草稿纸。
殷浔忙改口:“眉眼还是像的。”
“少哄我。”谢浮玉丢开笔,双手交握搁在膝盖上, 眯眼想了会儿, “难道是我猜错了?”
虽然顶楼的新纸人穿着常服, 而接任的新物业穿一身员工制服,两张脸瞧着并不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他直觉新纸人有身体后应该就是新物业的模样。
殷浔闻言斟酌着问:“像在什么地方?”
谢浮玉:“眼睛,纸人和物业的瞳仁都是非常纯正的黑色。”
“还有眼神。”
新物业打量他们的眼神跟新纸人观察他的目光十分相似,谢浮玉对视线高度敏感,几乎不会出错。
殷浔思索片刻, 诡异地接受了他的推断。
在这栋楼内,纸人变成人需要被玩家点睛,如果顶楼的新纸人原本就有眼睛,那么他当然能够自如地切换成人类的身体。
而且他们基本算是进入决赛圈了,作为决赛圈才出现的npc,长得清秀明丽些似乎意料之中的合理。
谢浮玉对“决赛圈”的说法表示认同,“正常来讲, 这个副本的初始玩家数量是16, 有两个人没能通过第一晚的筛选,所以第一次沉降发生的时候, 七楼只有14个人。”
昨天沉降结束后, 704因为秦珏的冒进而全军覆没,其他人则得到了最关键的禁忌条件。
下午主线剧情触发加拉奥孔死亡,又为他们提供了几条重要线索。
然后是今早的六楼之行,701的陈知屹、卫希怡, 以及705的何穆、董西年违反了“言多必失”的死亡规则,被临时传送到六楼的纸人杀死。
现在还活着的有707、708、706全员,外加703的阿什,总共七个人,差不多是进本人数的一半。从前几次副本的伤亡情况来看,存活玩家数降到一半以下时,局面会进入一个相对稳定的阶段。
“这个阶段中,基本不再有新的死亡规则出现,主线剧情也更加明朗。”谢浮玉抬眼盯着前方漆黑的液晶显示屏,问殷浔,“昨天中午电视机什么时候亮的?”
“十二点十七。”祝析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707没关门,正好她也腾不出手,谢浮玉转头看见祝析音揣着一大袋临期的火腿肠和辣条走进客厅,陆黎桉跟着她,双手各提着一只黑色垃圾袋,朝向谢浮玉的那只袋口隐约露出一截细瘦伶仃的手腕,手指苍白且恹恹地耷拉着。
祝析音放下零食,“昨天nddp刚播那会儿我在泡面,凑巧看了眼时间。”
谢浮玉慢吞吞地点点头,视线落在那俩垃圾袋上没有移开,明显更好奇袋子里的东西,“这什么?”
祝析音身形一滞,随后摆摆手:“嗐,是小舒。”
她养娃很舍得花钱,曾经斥巨资为小舒在圈内有名的壮士那儿钞了个从头到脚的体妆,关节手因此骨节分明,血管脉络清晰。
“小舒在这两天的搏斗中英勇牺牲,散架了,但身体里的铝线还有用,我和阿黎没办法直接把散架的小舒搬过来,幸好鞋柜旁边还有一点没用完的垃圾袋。”祝析音边说边把bjd散架的身体倒到茶几上,“没杀人没分尸,纯粹只是娃娃坏了哦~”
谢浮玉瞥瞥摆在眼前的“零部件”:“......”
“要我做什么?”他捏捏眉心,熟练地掏出电烙铁。
祝析音嘿嘿笑了两声,指着桌角的两张弓说:“要那个。”她哥做的弓箭似乎效果不错,今早扎纸人一箭一个准,铁签做的箭又没木头那么容易被纸人削断,祝析音有些眼馋,她刚才在自己家试图复刻,可惜没成功,估计是弹力绳质量不到位。
反正目前没有别的事做,谢浮玉拆了铝线,任劳任怨地干他的电焊工事业,殷浔留在客厅帮他打下手,祝析音跟陆黎桉去了厨房,用辣条搭自热火锅做午饭。
殷浔慢条斯理地依照谢浮玉的要求,用老虎钳把铝线剪成几种长度。
“十二点十七是饭点,”他掀眼看看墙上的挂钟,过了会儿又看看电视机,“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点会播什么?”
谢浮玉:“电视剧?新闻?”
现实世界里的选项无非就那几样,要么正儿八经,要么纯娱乐。
“新闻……”殷浔自言自语般咀嚼这个词,手头无意识加重了力气,铝线被他来回掰折几下,直接断了。
谢浮玉:“……”
他从殷浔手中抽出报废的铝线,问:“你怀疑今天要播的是新闻?”
殷浔不置可否,“604的男人只给警察开门,又反复询问我们抓到‘他’了没有,说明‘他’很可能处在潜逃状态,并且‘他’的危险系数很高,不然604那位不会一直躲在家里。”
人总是潜意识地认为家是安全的,因为一个有顶的房子就像母亲的子宫,回家仿佛回到了自己的胚胎时期,周身被羊水三百六十度包裹住,任何东西都无法伤害到这具身体。
而如果“他”是个危险分子,警方大概率会通缉对方,新闻对此应该也有报道,届时他们就能得知“他”的身份,补全逻辑链最重要的一环。
谢浮玉闻到自热火锅的香味,疲惫地叹了口气:“但愿是新闻。”他已经有点厌速食了。
殷浔捏捏他的后颈,低声说:“出口就在楼顶,即便不是新闻,运气好的话也能找到。”
正如密室逃脱的密码锁不一定需要经过多重线索拼凑出正确的密码,欧皇随意拨动一串数字都有可能解开藏着钥匙的宝箱。
但谢浮玉默默评估了一下自己的运气值,一时间好像更忧伤了。
他心不在焉地焊完两张崭新的弓,又对原有的箭头做了修改,将箭头磨得更尖。
祝析音端着一盆大杂烩回到客厅时,谢浮玉刚刚把弓箭分好。
“十二点十六了。”祝析音盛出一碗杂烩递给他,“殷哥刚跟我们说,用自热火锅自带的塑料盆吃饭有种命很苦的即视感,用碗还能骗骗自己,你就当这是家里煮的火锅吧。”
谢浮玉偏头看殷浔:“……”好一出掩耳盗铃。
殷浔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
几人按照昨天的座次围坐在茶几边,殷浔低头吹了吹浮在碗面上的油,再抬眼时,液晶电视缓慢亮起一片荧荧微光。
谢浮玉拔掉电烙铁,夹了块开花肠往嘴里放,含糊说:“来了。”
话音刚落,宽大屏幕中央缓缓浮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样貌陌生,却活人感十足,总之不太像纸人变的。他身后搭着几块板子,看背景应该是某地方卫视。
“欢迎回到午间三十分,我是主持人陈健。”男人朗声道,“现在插播一条来自警方的紧急通报,一名涉嫌发布多封恐吓信的嫌疑人正在逃逸,警方正全力追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