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谢浮玉瞥了眼站在暗处的蒋泉,压声嘱咐,“万事小心。”
杨璐点点头,带着自愿跟她一间房的另外两个女生又找了五人凑满了一间房。
一号宿舍只住了七个疗养院幸存者,宋星度拍拍空床位,思忖再三,在谢浮玉的默认下,把踟蹰不定的温献瑜拉了进来,“小哑巴,你跟我们一起。”
温献瑜甩开他的手,朝谢浮玉投去感激一瞥。
宋星度:“哎哎哎,这不对吧。”
“这可太对了。”陆黎桉一本正经地拆台,随后捞起搭在床边的工服背过身,“抓紧时间换衣服吧活爹,距离十点不剩几分钟了。”
不管他们是不是上午班,提前换好工服总归保险些,而且看谢浮玉的意思,好像有接第一班活的打算。
“船员能踏足的地方不多,布勒格刚才已经带我们把打捞船的重要位置都摸清了,只有船尾那块被设备围着,具体什么情况没人清楚。”谢浮玉边换衣服边解释,“任务期限是三天,表面上看捞三天垃圾就能脱身,但我不认为这个副本会是一个简单的生存副本。”
初始人数50,且没有新人,没有明确的死亡规则,有大教堂加持,垃圾船副本的难度必然在疗养院之上,更何况他们需要应付的危险远不止于npc和各种规则。
走出宿舍门估计难以避开蒋泉,谢浮玉想了想,借着换衣服的空当,迅速抽出压在西服口袋里的bonus纸条扫了眼。
情况不容乐观。
与以往的抽象法不同,这次纸条走的极简风,巴掌大的纸面上只有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箴言——
爱是最温柔的暴动。[1]
谢浮玉:“?”
第149章
爱, 温柔,暴动。
按照他们以往对bonus纸条的解读方式,单从字面义来看,谢浮玉只能想到钝刀子割肉。
“这跟垃圾船什么关系?”他小声问殷浔。
殷浔大胆假设:“可能是要我们一拥而上宰了船长, 然后夺船逃跑?”
谢浮玉:“......你会开船?”
“我会我会。”宋星度挤进讲小话的两人之间, 笑眯眯地问, “开什么船?”
谢浮玉脚步一顿,拨开突然伸过来的脑袋,“开垃圾船,会吗?”
宋星度琢磨了一下表示:“我可以学。”
“等你学会三天都过去了。”陆黎桉毫不留情地补刀。
宋星度一噎,撇撇嘴走到一旁,跟温献瑜一起研究操作台。
几人隐约猜到谢浮玉看过bonus纸条, 却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没有追问。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宿舍外人多眼杂,面对心理防线摇摇欲坠的众人,谢浮玉很难用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为什么他作为老手还能拥有额外的线索纸条。
在线索尚不明确的情况下,隐瞒可以省去诸多麻烦。
负责上午班的是一二三号宿舍, 外加来自四号宿舍的江夏。操作间内25人中不见蒋泉和李施的身影, 只有关亦昂跟着三号宿舍混进了这班船员的行列。
操作间除中控外另有五台相同的设备,遵照布勒格的指示, 每台设备只需要两人共同操作, 其余人将会下到机舱、舵舱和船尾,负责监控吸污泵、耙齿收集器、拦截网之类的装置运行情况。
换而言之,操作间只能留10人,中控完全由布勒格自己操作, 剩下的15人分布在船上的其他位置,随时可能遇见另一组的25人。
两相比较,操作间以人少的微弱优势拔得头筹,成为众人竞争上岗的最大动力。
不过可惜的是,留在操作间的船员必须经过布勒格指定,临时组成的25人小队因此被随机打散。
宋星度和陆黎桉留下,搭档杨璐宿舍的另外两人分管两台设备,温献瑜则跟随谢浮玉和殷浔前往船尾,看守位于蓝鲸号尾部的垃圾收集装置。
临走前,谢浮玉瞥了眼中控另一侧的关亦昂,压声嘱咐宋星度他们:“尽量别跟船上的任何人起冲突。”
相比爱和温柔,暴动的意思明显更直接。
然而这次的副本与往常存在很大差别,谢浮玉不确定能否沿用之前的方法理解纸条给的提示,只好又多叮嘱了几句。
三人下到船尾时将近十点半,温献瑜看了看手表,朝谢浮玉比划了几下。
谢浮玉把结果翻译复述给殷浔:“从操作间到船尾,步行三分钟。”
殷浔了然,转而说:“沿路有不少二组的人,位置集中在船头、舵舱和机舱附近,往后来的人不多,没看见蒋泉李施。”
蓝鲸号在船身两侧与船尾都设有垃圾打捞装置,三处装置中属船尾处的体量最大,但船尾偏僻,远离操作间,而且周围囤放着很多杂物,从甲板上看布置得跟迷宫似的,大部分人出于方便性考虑,不会将船尾作为第一目的地。
打捞装置在船尾下方,工作状态下完全张开呈现出倒梯形,如同一只巨大的簸箕拖挂在船尾。
“簸箕”底部是镂空的拦截网,漂浮在海面上的垃圾被水流推向拦截网后,会像落网的鱼卡在细密的网孔间,由某种传送系统倒推进专门用于集中垃圾的存储舱。
谢浮玉趴在护栏边探身朝下张望,发现视野极其有限,从他的视角只能窥见存储舱底部的半段门洞,黑黢黢的并不透光,在深蓝色的海水映衬下仿佛没有尽头的洞穴,庞大到可以吞噬万物。
“小心点。”殷浔盯着他的站位微微皱眉,忍了会儿才伸手捞住那截窄腰将人扶正。
下一秒,谢浮玉吸吸鼻子迎着海风打了个喷嚏。
殷浔眉心攒得更紧:“冷么?”
副本内外季节一致,公海的风远比陆地凛冽,咸腥海风里夹杂着来自高纬度的冰雪,丝丝缕缕渗入骨缝,泛向四肢百骸。
谢浮玉搓了搓手,说:“还行。”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阿嚏”,他皱着鼻子深吸一口气,正要强调自己没问题时蓦然一愣。
“不臭。”谢浮玉冷不丁说,“除了海水的气味,你们有闻到过别的什么味吗?”
闻言,温献瑜认真做了几次深呼吸,随后摇摇头。
殷浔反应过来:“这里没有垃圾的臭味。”
蓝鲸号前半段船体被机舱和宿舍所占据,垃圾存储舱修得不如船尾大,按理来讲,船尾囤积的垃圾应该最多,臭味也应该更浓郁。
“而且据布勒格说,海上风暴持续了几天,”谢浮玉轻眯起眼睛,分析道,“蓝鲸号三天后返航,离港时长至少在一周以上,不可能一点垃圾没捞到。”
即便是误入拦截网的海藻也会泄露出一点腥臭,存储舱却没有一丝异味飘出,干净得像是从未打捞上来任何垃圾。
谢浮玉眺眼望向四周平静的海面,沉默片刻忽然说:“今天是个阴天。”
殷浔循着他的视线抬起头,只见浩瀚穹顶阴云密布,天空与远海在灰蒙蒙的雾气间交织出一条模糊的长线,厚重云团就压在这条随时可能坍塌的线上,随着翻涌起伏的浪潮与夹霜带雪的风,缓慢逼近似有所觉的小船。
蓝鲸号正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行,船尾拖曳着拦截网荡开一簇澎湃的浪,仿佛迫切地想要逃离那片阴翳。
心脏突然猛烈地跳了下,与此同时,后肩被人轻轻戳了戳,谢浮玉按按眉心,扶着栏杆偏过身,略带疑惑的目光顺势投向面前的温献瑜。
温献瑜指指栏杆,用手语说:“栏杆生锈了。”
谢浮玉侧眸,指腹在锈迹斑斑的杆子上揩下一层灰,他捻了捻手指,很快将那抹灰蹭在了工服上。
殷浔好奇:“她说什么?”
“栏杆生锈,说明不常有人维护,船尾堆积的箱子、水管、各种设备看起来都有些年代了......”谢浮玉逐字翻译,蓦地话音微顿,“你觉得这台打捞装置就是个摆设?”
后半句话问的温献瑜,女生没怎么犹豫,肯定地点点头,答完后手也没停,殷浔从她比划的速度莫名能感受到对方飞快的语速。
他看不懂手语,但没有错过谢浮玉眼底转瞬即逝的凝重。
少顷,温献瑜大概说完了自己的发现,她放下手,默默地看着两人。
谢浮玉独自消化了会儿她给的信息,捡着重点告诉殷浔,“这艘船可能不是垃圾打捞船,而是经过改装再伪装成垃圾打捞船的偷猎船。”
殷浔一怔:“猎什么?”
“鲸。”谢浮玉艰难地吐出一个词,似乎从栏杆的锈红里预见了一片猩红血迹。
他们身后,庞大的机械臂仍在起起落落,间隔规律地入海出海,抓斗却只捞起了一捧海水。
温献瑜瞥瞥浮动的拦截网,不知想到什么,又支支吾吾地拍了拍谢浮玉的胳膊,比划道:“船上只有一个船长,如果是偷猎船的话,猎物呢?”
船员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他们迄今为止得到的所有线索都来自布勒格,假设布勒格是始作俑者,杀死船员是因为偷猎一事被人撞破,那么他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解决了另外十一人的?他费劲心思猎到的东西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