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猜谜游戏还没有结束。
  李丽琼把刀搁到桌边,朝陆黎桉招手,“小陆,你说,逃走的病人是哪个?”
  第二轮被npc挑中的参赛选手是陆黎桉。
  众人目送陆黎桉壮士断腕般从队伍后方走出来,不由议论纷纷。
  “什么意思?张立元的嫌疑排除了?”
  “不应该啊,如果张立元不是鬼,李通怎么会得到许愿机会?”
  “可如果张立元是鬼,鬼为什么没死?”
  好问题,陆黎桉挠挠头,停下脚步,敬畏地盯着几米外的剁骨刀。
  长而锋利的刀刃浸了血,摆在顶灯下泛起阵阵诡异的红光,李丽琼神色晦暗,苍白手指缓缓握住刀柄,淡声问陆黎桉:“昨晚逃走的病人,找到了吗?”
  陆黎桉点点头,抬手朝人群一指。
  李丽琼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掀眼凝视,半晌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下一秒,陆黎桉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只见沁血的刀剑擦着张立元的肩膀顺势窜向他身后,将坐在角落的男生捅了个对穿。
  尸体很快像李通那样瘪成一片人皮。
  死的人是刘越。
  人皮施施然飘落,尚有余温的薄片擦过旁边人的脚踝,紧挨着刘越大半晚的卢毅差点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卧槽怎么是他啊?”
  “昨晚。”宋星度笑嘻嘻地重复这两个字,单手稳稳扶住倒向自己的卢毅,稍显嫌弃地把人推走。
  卢毅:“......”兄弟你行行好吧,再回角落就该踩着刘越的尸片了。
  然而不是尸片也有别的东西,李丽琼垂手拎着那把剁骨刀,鲜血顺着刀尖往下淌,好死不死滴在卢毅一万多块的限量版球鞋上。
  卢毅:“......”
  李丽琼浑然未觉,冲陆黎桉抬抬下巴:“你的愿望。”
  那语气大方得好像陆黎桉要摘星星摘月亮,她也能顺手从天上抠一块给他,但任何交换都是有代价的,死去的李通就是最血淋淋的例子。
  李通只回答对了一半,所以李丽琼给了他三次打电话的机会,只要有一次报出的位置正确,即便不能立刻离开副本,至少也不会当场死亡。
  平衡机制下,死亡对应的是错误回答。
  任何错误回答,而不仅仅是给出错误的逃逸人姓名。
  陆黎桉隐约猜到正确的点位在哪里,但具体坐标还需从长计议,因此他的愿望不能和李通一样。
  他迟疑片刻,脑中忽然闪过谢浮玉的备忘录。
  陆黎桉瞬间有了答案。
  李丽琼又问了一遍:“你的愿望是什么?”
  陆黎桉正视她,语气坚定:“我想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这就是我的愿望。”
  第133章
  “我想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这就是我的愿望。”
  陆黎桉说完抿了抿嘴,压下骨子里本能的紧张与恐惧,安静地望向李丽琼。
  几步之遥,李通的人皮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犹如某种无声的警示。所有目光悉数汇聚至餐厅中央, 等待李丽琼对陆黎桉做出审判。
  护士长一身素服, 面无表情地盯着陆黎桉。
  良久,铛——
  刀刃触及桌面发出一声嗡鸣,李丽琼随手将那柄剁骨刀搁在桌边,又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巾,细致擦拭过每一根手指,仿佛格外重视接下来要做的这件事。
  即便她的双手根本没有沾染分毫血迹。
  陆黎桉背后出了一层薄汗, 他竭力克制住反手夺刀捅进npc心窝的冲动,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又过了几分钟,李丽琼扔掉揉皱的纸巾,十指交叉合拢于身前,下意识用拇指蹭了蹭手背。
  “我的愿望......”她微微眯眼,好像家道中落后无力再购买奢侈品的人路过一家从前经常光顾的奢侈品商店似的,用一种掺杂着羡慕与回味的语气说, “我想去踏青。”
  陆黎桉眨眨眼:“??”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没记错的话,从收费站到疗养院, 沿途别说是绿草如茵, 那大片大片的荒地恐怕找根枯木都费劲,李丽琼的愿望简直比李通更加不切实际。
  陆黎桉摸摸鼻子,直觉要遭。
  因为任何愿望都是有代价的,他的许愿机会以指认正确的出逃贵宾为代价, 而李丽琼做出回答,就代表陆黎桉的愿望已经实现,那么作为交换,现在该轮到陆黎桉帮她实现愿望了。
  李丽琼要踏哪门子的青?
  陆黎桉同她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好在护士长不知想到什么,表情隐隐有几分触动,人也随之变得宽和许多,并没有当场对踏青提出过多要求,只给了个时间限制。
  兑现日期和副本期限相同,都在第五天。
  陆黎桉暂时松了口气。
  然而没等他缓过劲,李丽琼便话锋一转,安排起明天的工作。
  “昨晚逃走的贵宾因久病不治而亡,305号病房将永久关闭,张医生加入302,代替刘医生履行职责。”她拎起桌上的刀,顿了两秒继续道,“今天上午,三楼又有贵宾逃走,请诸位在明晚下班前找到他。”
  npc丢下新的任务,转身离去。
  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的刹那,餐厅内凝滞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陆黎桉拖着沉重的步伐缓慢走向谢浮玉。
  与此同时,刚才还在抱团取暖的一些玩家纷纷散开,警惕而戒备地注视着曾经的队友。
  原因无他,有刘越作为前车之鉴,今天上午逃走的贵宾也必然附身在他们之中。
  李丽琼的话犹如一记重磅炸弹,顷刻间摧毁了所有平和假象。
  谢浮玉也站了起来。
  殷浔扬手拉住他的手腕,幽幽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
  谢浮玉扭头:“还有二十分钟熄灯。”
  殷浔啧了声,没松手,跟着他往外走。
  刚想找大腿会合的陆黎桉:“......”他好像那个被恩爱父母遗忘在家里的多余孩子。
  三人先回了休息室。
  今晚负责守家的是陆黎桉,谢浮玉没有安排他,纯粹是陆黎桉自己热爱这份工作,和一旁懒散地将下巴垫在谢浮玉肩头的某只大型犬绝对没有关系。
  “你吓唬他做什么?”盥洗室里,谢浮玉把人薅下来,背过身脱衣服。
  休息室开了暖气,盥洗室因为淋浴间的缘故,室温也不低,两人出来前都将外套卫衣脱在枕边,堆了个鼓包遮住接在气孔旁的氧气罐。
  殷浔单手扯下内搭短袖,赤条条地站在长凳边看谢浮玉。
  晦暗眸光自上而下扫过颀长背影,徘徊在那截薄腰附近,明亮的浴室灯里,一对腰窝若隐若现。
  殷浔清楚自己这会儿不太正常,但他没有克制,里间溢出的水雾席卷了他的理智,视线难以自控地向下,代替手指划过一抹圆|润,抚着那双笔直修长的腿,直到掌心包裹住踝骨,指腹将那一小片瓷白的肌肤摩挲至绯红......
  “怎么不说话?”谢浮玉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殷浔搭腔,转身才看见对方正精力旺盛地朝着自己敬礼。
  谢浮玉:“?”
  殷浔面色如常,不负责任地说:“我被副本影响了。”
  他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大大方方任由谢浮玉打量,末了还大发慈悲地捡起几分良知,催谢浮玉去洗漱,不用管自己。
  谢浮玉:“......你快点。”隔壁休息室还有个留守儿童等着洗澡。
  殷浔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快不了。”
  谢浮玉:“......”只放大某一种负面情绪到底太铤而走险了,虽然殷浔不会像李通那样,同时变得更暴躁和更胆小,但过分强烈的占有欲让他看起来很像个变态。
  还是那种......变态,谢浮玉走远几步又转头瞥了眼长凳旁的人,和自己放在凳子上的......
  “放心,不会偷偷闻你的衣服。”殷浔察觉到他的目光,极轻地勾了一下唇角,故意停顿几秒才拖长了语调,慢吞吞说,“更不会拿着它们做不好的事。”
  谢浮玉:“!”如果能重来,他许愿副本把殷浔变成六根清净的出家人。
  谢浮玉少见地洗了个战斗澡,没几分钟便顶着一身水汽噔噔噔跑出来,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赶在殷浔出现之前溜回了休息室。
  休眠舱外,陆黎桉提前下班,好奇地朝门口看了看,“殷哥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他要洗头。”谢浮玉不走心地骗他。
  陆黎桉老实巴交地哦了声,没有怀疑,他放下手机,边脱外套边小声告诉谢浮玉,“谢哥,我把今天的复盘发咱们小群了,你记得看。”
  按照疗养院的作息表,晚班结束后他们本该有充足的时间开个圆桌会议讨论当日获取的线索,但今晚显然例外,李丽琼突然造访,用一场以性命入局的谁是卧底游戏打乱了所有玩家的计划。
  陆黎桉估摸着自己洗完澡差不多也该熄灯了,于是趁着休息的空当把他那部分线索编辑成文字丢进了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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