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过来，就看见正焦急望着自己的穆重。
“你睡着做梦了？”穆重与他双眼对视，肯定地说着。
“是的。”卫焕点头。
这是很可怕的事情。
神明无需入睡，更不会梦魇，往往这种情形都具备着某种预示性，必然透露出未来的信息。
“窦麟在就好了。”在听完卫焕详细叙述的梦境后，穆重不安地站起身，“那肉茧是什么？未来的敌人吗？还是某种我们无法预知的隐患。”
穆重想到什么，肯定地说：“或许是血肉之主效忠的那位主宰，在刚刚观测到了你，才引起了你的反应。”
卫焕点头。
这确实是最大的可能。
会让神明感受到恐惧，只会是更高法则的存在，如果说刚刚某位伟大可怕的主宰曾经满怀恶意地探寻过他，他确实可能会有这样的反应。
卫焕说：“我打算继续修炼。”
“好，我会试着探寻你过去看见的东西。”
“不要。”卫焕拉住了穆重的手，“不要对神明回溯，即便是我。”
穆重点头：“我知道，我想帮忙，我该怎么帮你？”
卫焕想说不需要，但看着穆重的双眼，他想了想，说：“继续捉泥鳅吧，不过不要勉强自己。”
“好。”
黄泉之神的陨落让黄泉法则成了无主之物，穆重在探寻神明的过往中，不但可以让他掌握更多的源法则，还可以在寻找过往的过程里，为卫焕找寻到黄泉法则的碎片。
一举两得。
卫焕的神识分神则又去了体内世界的边界。
似乎过去了很久，这里有着巨大的变化，古神细胞吸收了充足的同源力量后，每个变得极为饱满圆润，就好像吃饱了的大胖子，在靠近世界边界一圈已经没有还没有被喂胖的古神细胞，卫焕便决定换上一批。
古神细胞无法自主移动，是因为被透明菌丝缠绕，这些透明菌丝一如最初，始终盈满了汩汩力量，就像输液管一般，不停地往古神细胞里注入力量。
想要将它们取下来并不难，但这些被缠绕的古神细胞仿佛也被感染了透明菌丝的“惰性”，懒洋洋的不喜动。
卫焕花费了很久，才将这批暂时“吃饱”的古神细胞移走，换了一批新的古神细胞继续吸收。
“吃饱”的古神细胞每一个都重达20吨以上，足有三万数量之多，光是这批进化后的细胞重量，就让卫焕的重量犹如一座大山。
而他的身体里，还有亿亿数的古神细胞，若是全部都达到这个重量，他自身的质量必然比一个世界大，这便是古神身躯庞大，肉身力量可怕的原因。
而且卫焕有预感，这并不是细胞可以容纳的极限，而是他自身到达了极限，现在的他只能吸收这么多。
卫焕将强化后的古神细胞送往身体各处，均匀分布。
他也想过，要不要提高手部力量，这样他挥出去的腐化长矛可以直接撕裂下级神域，若是放在双腿上，他进攻或者是逃跑的速度，都会快得可怕。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全面变强。
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能够尽快离开这里，要想挣脱这透明菌丝的纠缠，非全身力气走不掉。
待他处理完牵挂的事情再回来就是，这里是他修炼的福地。
卫焕将这些做完后不久，穆重又闭关醒了，在看见他后，又递上来一条金色泥鳅。
“这次快了许多。”卫焕夸赞道。
穆重说：“一回生二回熟，自然是要快上不少。”
“要休息吗？”
穆重将泥鳅递给他，这泥鳅又吐出一抹黄烟，卫焕将这缕黄烟摄取，点入眉心识海，识海世界里的黄泉继续壮大。
“秽土世界又强大不少。”卫焕对期待的穆重说道。
穆重笑：“那就行，我休息一会儿，起来后继续修炼，你去忙自己的，有事我会叫你。”
“好。”卫焕陪穆重一直到他睡着，才离开修炼。
一时间两人便这样默契地修炼了下去。
穆重修炼回溯法则，成果会为卫焕带来黄泉法则的领悟，偶尔会将卫焕拿来的时光一系的神格捧在手中端详，进步迅速。
开始他每次获得黄泉之神的时间刻印，都还要休息一下，后来间隔的时间不但短了，他也不需要休息了。
就这样稳步向前，直奔源法则的核心而去。
穆重并不知时间，只知道卫焕努力破局，被他庇护的众人也在稳步修炼，虽说除了柳成志之外，其他人的职业已经达到了最顶级，但境界却与来时天差地别。
就是柳成志也在慢慢地朝着序列九迈进。
卫焕对柳成志要求严格，唯有他始终不能跨过传送门，所以每次大家回来团聚，都会将聚餐的食物带一部分回去给柳成志，柳成志狼吞虎咽吃得落泪，但眼眸深处的坚毅是过去从未有过。
这天在和众人告别后，穆重的住处迎来了一个稀客。
戚佳璐过来了。
她开门见山地说：“穆将军，我们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困境？”
穆重看了一眼众人离去的方向，知道这件事总归是瞒不住所有人，对她说道：“进来说吧。”
再见戚佳璐，精神面貌又有了些变化，显得平静从容了不少。
她坐在穆重对面，拿起白瓷茶杯喝下一口热茶，放回桌子上时发现这热茶又恢复满了。
“神明的手段。”戚佳璐说道。
穆重微笑：“是时间法则。”
“您快成神了？”
“应该快了吧。”
戚佳璐睫毛瑟瑟，看向天空：“所以时间过去了很久。”
穆重点头：“是过去了很久，13年了，我们混淆了这里的时间，是因为我们正遭遇一个困境。”
“神明的困境，我们即便担忧也无从下手，我感觉时间的流逝，就是因为您的成就。”
“是的，修炼的结果是一条时间线，没有过程不可能达到结果，所以你能看透。”穆重深深看着她说，“你想要见强哥对吗？”
戚佳璐很聪明，她说：“刚刚是这样想，现在已经知道答案。”
穆重犹豫了一下，问：“可以问一下吗？你和强哥？”
戚佳璐沉默了许久，说：“我们都有很好的未来，但却贪心地想要更好，所以伤害了很多人，我不想放弃，却又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我在惩罚自己，他也是。”
穆重嘴巴张开，复又闭上：“我懂了。”
穆重无法评价这一听就各种
虐恋误会的感情，他和卫焕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彼此，也不贪心，就爱着对方，为了两个人的未来而努力。
或许平淡了些，无聊得就是史书记载，恐怕也就“伉俪情深”这个词就一笔带过了。
但他却爱极了这样的平淡相守。
穆重送走了戚佳璐，回忆起这段谈话，心中很多感触，心念一动，他运转回溯法则，这次没有从黄泉当中捞出时光刻印，而是抬手虚空一摄。
虚空中一个模糊的身形出现。
只是没等那身形彻底显现，另一个身影更快地出现在他身边。
是卫焕。
他试图从神明的身躯里搜索时光的刻印，第一时间就惊动了神明本身。
但是当卫焕现身后，他感受到的不是震惊愤怒，而是疑惑之后的无奈纵容。
于是本来就快要消散的模糊身影又重新凝聚了起来，从虚空里走出来一个12岁的男孩儿。
男孩儿穿着破烂的衣服，双眼迷茫地与穆重注视，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刻满了疲惫和悲伤。
湿漉漉的头发成了缕，黏在额头上，他的嘴唇发白，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穆重没想到出现的男孩儿会是这幅模样，他看看卫焕，又看看男孩儿，眼底都是心疼。
卫焕只是叹了口气，没有任何的阻止，只是这样地望着。
穆重走上前，半蹲下身子，轻轻托起了男孩儿的手，他指甲缝里塞满了污泥里还能看见淡淡的血丝。
他将男孩儿冰冷的手放在手心，用双手温柔地搓着，小心翼翼地像是怕吹灭烛火般说：“怎么了？”
男孩儿的双眼蒙着一层薄雾，看着穆重又像是看不见，他只是迷茫地看着空处，睫毛瑟瑟，久久的带着哭音，喃喃：“妈妈……”
“你……”穆重还想要说什么，男孩儿却像是烟雾一样散掉了，穆重的手上一空，继而转头看向卫焕。
卫焕却抬手，送了一抹神力过去，裹着那团散去的烟雾直至消失。
“回溯神明的时间线，即便是神明的允许，也会付出代价，我用神力抹去了这次回溯，下次不要这么做了。”
穆重却说：“你怎么了？这是你几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卫焕沉默了几秒，然后说：“记不住了，应该是挑战世界刚刚降临不久，我母亲去世后吧。”
穆重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