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4章

  金元这才跑过去,把人扶住:“娘?”
  王菊花捧着孩子的脸看,又上下的打量孩子,这孩子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壮壮实实的,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
  她转身对着孩子的叔婶纳头就拜:“我吃不下睡不着,煎熬的……就怕我的妮儿我的儿活不成……受可怜……谁给我这仨孩儿一口吃的,谁就是我的恩人……”
  第898章 秋叶胜花(78)三更
  母子团聚,桐桐给这母子拍了照片,托关系捎带给金秋,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
  金元作为技术工,之前就赚的不少。在去年就买了个破院子,四爷搭钱给盖了个房子,这孩子一点一点的给家里添置,总归是有个家了。
  前院安置他娘,有间厨房。而今他陪他娘先住着,等成家的时候挪到后头。
  他低声跟他娘说打算:“等到您有孙子了,您带着孩子住前边。”
  王菊花看着,摸摸这里摸摸那里。
  直到晚上躺下了,金元才说这些年的事,当年老太太怎么折腾姐姐们,最后四叔四婶咋插手的,他们这些年又是怎么过来的,说的详详细细的。
  王菊花的手抓着被子,眼泪不住的往下流:“你就说……你大姐二姐到底咋了?”
  金元这才从盖在身上的棉袄里摸出一封信来,读给母亲听。姐姐说了很多,但最初就是想着不改这世道,就没法救娘。
  唯一欣慰的是:看!世道翻过来了,娘一定会找到的!便是娘真的有啥不幸,至少也救了别人的娘。
  为此,二姐死在了战场上,而她还将继续,假如不能回来,请他找到娘,照顾好娘。
  王菊花哭的无声无息,她没有一天不想回来,就怕没了她,三个孩子受磋磨,活不下来。三个孩子也是没一日不想着找到她。
  孩子折了一个,可这能怨谁?怨他们四叔四婶叫她们上学,叫她们懂道理?咱不能这样呀!人家真就是把自己这三个当他们自己的了。
  路是孩子自己选的,走到哪都是该得的。
  要怪就怪这世道呀!
  她就说:“别埋怨你叔婶!当年要不是人家,你俩姐姐早被卖了,也不知道这世道会咋?便是被找回来,没你四叔四婶,咱也不一定能都逃出来。
  当年你记事了,那么些人家把孩子扔路上了,可咱家的孩子都活着带出来了。再后来,教养你们仨。元呀,不能听人挑拨瞎说!你叔婶是救了咱三回,人不能昧良心。”
  “嗳!我都记着呢。”
  直到这个时候了,金元才敢起身,将柜子里属于俩姐姐的东西拿出来:“这是我大姐的……这是我二姐的……”
  那一件件穿过的衣裳,都是七八成新的。穿小了,就另外给置办了。所以,留下的东西都挺好的!
  她抱着孩子的衣裳哭呀,下辈子投个好时候,可别来遭罪了。
  金元递了‘烈士家属’的门派递给娘:“您看,这个……挂吗?”
  “挂!得挂!挂着……”得叫人知道,桃儿来过这世上一遭,没白来!她活的短,可比那有些活的长的值当!
  她没了,有人敬她,有人念她,比那活的人憎狗恨的不知道要强多少。
  金元应着,王菊花才问:“金大文呢?出来了?”
  说了一半这个事!
  “出来了!一个多月前儿吧。”金元低着头:“他是阴差阳错,没当成地主。找来过,被我呲回去了。后来我四婶不知道跟他说了啥,利索的跑了,再没找来过。
  他之前找的那个老婆,跟冯家那老大厮混那个。冯刚被枪毙了,那女人怕了。金大文一出来,她就找去了。不知道是咋说的,两人又一块过了,领了结婚证了。
  他这种的放出来也得接受监督,重活啥的都得归他干!现在都是互帮互助的生产小组,那谁能惯着他?且当驴使唤呢。上回二叔来城里,听他说大冬天的出粪呢,一天多少任务,干不完夜里继续干。就那好吃懒做大半辈子的人,后半生且熬着吧!那女人不是省油的等,磋磨他,他也受着。”
  王菊花恨的呀,恨的毒毒的!
  “你放心,娘不闹!”我大妮还在前线打仗呢,我不能给你们丢人呀!
  “我婶儿给了个方子,说是找老大夫求的,咱试试,不花啥钱。腿看好了,等我大姐回来,你也能照看照看我大姐……要是不给你瞧腿,我大姐回来不能饶了我。”
  去!去看呢!该吃药吃药,我得等我家大妮活着回来。
  各家各户要核对关系,有些情况需要向老家那边求证。
  于是,一大家子又聚在了一起。
  金守财看着一屋子儿孙,轻轻的叹了一声。
  老大废了,好在孙子成才了。
  老二本本分分,而今在他们村那也是能干人,又是啥积极分子。老二家媳妇还是掐尖要强,不是个好的!好在两个孩子招工,去水泥厂当工人去了。
  老家添了个妮子,长的不甚讨喜,见了人就躲在他爹妈怀里,都不敢露头。老家两口子却宝贝的跟啥似得,护孩子像是护食的母鸡,好像谁能把他家的孩子夺了去。
  最没想到的是老四家两口子,早早的就跟了工党,两口子都是。看村里这些村长啥的这个意思,这两口子官不小,还是功臣。
  带来这三个孩子,那就是不一样嘛。
  见人就怕的金枝也不怕人了,长的怪白净灵性的。
  二妮子却像个假小子似得,那眉眼瞧着就野,上窜下跳没有她不敢的。
  最讨人喜欢还是小孙子,真真是长到人心坎上的惹人疼,但就是一点,不亲人!想说跟孩子亲香亲香,那不成!叫不到跟前。
  而今再看老四两口子,坐在这屋里,他竟然是不敢多发一言了。
  要不是这次需要对社会关系,家庭背景做调查登记,他大概也就见不到他这闺女了。这都多少年了,孩子都三个了,就是不登家门。
  这女婿田贵当年穷的呀,听说工党进城的时候,铁路上帮忙运兵,他是投工了!而今在铁路上也是个小头头,瞧着也是人五人六的。
  连五丫都在铁路上卖吃的呢!就是推个车,站在站台上,有人买的话就卖,都是单位上的,没人买也不损失啥。
  两口子从村里搬到铁路上给分的房子里了,平房还是平房,说是通电了。
  金秋打仗没回来,金桃没了。
  当年那么两个妮子出息了,这老婆子自打听说了,夜夜做噩梦。心里有鬼,愧对了人,她害怕了。
  而今天天神神道道的,还不敢叫人知道,怕有人报告给工作组,说她搞封建迷信。
  她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她重男轻女,卖孙女,磋磨儿媳妇的事现在在村里是典型。妇女主任整天上门,一开会就叫她站到前面,接受批评。这半年,这老太婆的头就没抬起来过。而今是见了谁都怕。
  种地是互帮互助了,可像是自己和老婆子,属于要改造的对象,谁帮自己?真就是儿子儿媳当官,爹娘遭难。
  几次想叫老四发话,但走到巷子口就退回来了。老四媳妇着实厉害了些,以前就厉害,现在更厉害了,哪里敢?
  他叹了一声,这才张口:“好容易聚到一块,我说几句话。我跟你娘呢,也怕是活不长了……”
  他的话没完,老二媳妇就往出走:“你们长寿着呢!只顾自己的人,都活的长!”说着就喊金二武:“回吧!不早了,哪有那闲工夫在这里耽搁。”
  当官的又不让占便宜,公婆一开口就知道准没好事,留着干啥!
  二房麻利的走人了!
  紧跟着老两口子就起身:“别胡思乱想!”赵红云小声的怼了一句:“这话可不敢说了!以前活的挺好的,而今却好好的说活不长了,这是啥意思?”
  桐桐低头浅笑,看!换了个环境,最老实的也知道反击了!谁再想拿捏赵红云试试,看她咬不咬人。
  老太太瞪起了眼睛,赵红云直接站住脚:“想咋?压在妇女头上的三座大山得推翻,你自己就是该被推翻的大山,自己还不觉得!瞪眼想干啥?”
  老太太:“……”
  赵红云头一扭,趾高气昂的出去了,胸口这口气可算是畅快了。
  金三全抱着孩子紧跟在后面,啥话都没给爹妈留。
  五丫怎么来的还是怎么走的,不管老太太咋看她,她都不太抬眼,好像就是看老太太还能活几天的,顺道办个事,事一完,丈夫孩子一带,走人了。
  出去还喊:“四嫂,我先回城了!我们明儿还要上班。”
  “嗳!先走吧。”
  人真的走了,四爷和桐桐这才起身,带着孩子往出走。
  金叶问说:“草滩还有没有野鸭?我记得我娘打过野鸭!”
  有吧!应该是有的。
  两人带着孩子,慢慢朝草滩而去。
  草滩比当时繁华多了,好些当时的难民棚子,这会子都盖成了房子,成了新村子。当年那些逃难来的难民,在长安周边彻底的扎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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