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回去之后,直接住到了小院。年三十晚上,去跟那老两口吃年夜饭。
除了老家没回来,老大在牢里,那媳妇跟冯刚走了之外,老二家也回来了。老太太稀罕老二家的孩子,这边老宅不缺老二家住几天的地方。
因着老家那边听说胜仗挺多的,周围已经有同乡想着能不能回去了。因此,老家那地就又有了价值。
可这有价值的土地,给了老大一百四十亩,偏这个败家子转脸把这些地给败光了。
老二家两口子回来,谁的脸上都不高兴。
桐桐和四爷也一副勉为其难才回来的姿态,各个都耷拉着脸。
金守财催刘九凤:“老婆子,年夜饭!”
刘九凤又嘟囔:“回来的都是先人爷,等着我伺候呢。”
结果端出来一大盘子饺子和一摞子碗,碗一人一个,饺子得分。
男丁一人一碗,女人包括她自己在内,一人五个。
四爷和桐桐来之前已经吃过了,也没想到这年月,人家还真准备了年夜饭。
桐桐就直接取走了空碗:“我们吃过了!”
然后拿了桌上晒的小红薯,给三个孩子一人取了一个,“可以,这就算是吃过饭了。”
刘九凤心里又不舒服:这是团年呢?这是回来专门给我脸子看的。
她就不冷不热的说:“那吃过了,就回去吧!还下雪着呢,带着娃子不好走。”
“那您慢慢吃!”桐桐真就起身了,将金忠递给四爷抱着,她自己一手牵一个走人了。
一出这宅院门,金枝和金叶就欢呼起来:“娘,堆雪人!堆雪人!”
“好!回去让你们爹爹陪你们堆雪人。”
这天晚上,孩子累了,睡着了。十二点整,四爷去开了门,有两道人影刚好到大门口。
谁都没有说话,先进来再说。
桐桐等在厅里,看到了来的人,是这个村的村长张根带着个人来。
“我给二位介绍一下!”张根指着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这是杨主任。”
“杨主任。”
杨青伸出手,跟两人重重的握了握,“终于见面了!”
“是!终于见面了。”四爷请对方坐,“坐下说。”
“孩子睡了?”
桐桐倒了热茶,又将烤的花卷端了出来,“睡了!咱们边吃边说。”
夜里是课堂时间,他们需要系统的学习党内理论,需要学习密报接收,学习使用枪械武器,需要全面掌握地下工作的所有程序。
为了学习用枪,会走远一些。
桐桐还怕枪响惊动了旁人,杨青却说:“安排了人在附近猎兔,每年不定期的都有,越是冬天,越是雪后,越是频繁。周围的百姓早就不奇怪了。”
再度摸到这个东西,倍感亲切。桐桐一点一点的,从脱靶到擦边,到几乎能打到八环,再到十枪至少有六七环是十环,再到最后打十环命中十环。
“嚯——”杨青拍手:“神枪手的潜质啊!”
四爷也差不多保持这个成绩,一般真有天赋的人,也就是这个掌握速度了。
他将枪放下,朝杨青笑:“后方很少用到它。”
“嗳!得保护自身。”杨青说着,就另外叫人送了两把枪来:“这可是特意申请的,咱们的兵工厂被服厂,这些厂长没有一个不想见你的!可都说了,胜利之后要都能活着,一定得请你喝酒。”
递过来的枪是驳壳,一人一把。
这一学就是半个月,直到正月十五才算是结束。
“二位需得谨慎再谨慎!你们已经在军统的视线之中了,稍有不慎,将万劫不复。”杨青低声道:“而今世界局势有了大变,小鬼子的日子不长。而我们与蒋之间,又该何去何从,尚不得而知。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保证自身的安全。”
四爷伸出手跟对方重重的相握,“保重!”
“保重!”
桐桐跟对方握手:“等胜利了,一定去家里做客。”
“好!一定要尝尝白狐的手艺。”
分开,回城,院子给村里的孤寡老人安身,自家住的屋子有人打扫就行。张根会看着给安排的!
一辆骡车,一家五口回城。
许是因着桐桐曾被怀疑是工党,所以很多人明面上会疏远跟她的来往。见面打个招呼就罢了,不会主动靠的太近。
但私下里,该往来的还是往来的。
去董大顺的铺子买衣裳,他还是会便宜一些,还是会推荐最合适的,还是会小声聊些八卦。
隔壁住的娘儿几个,时不时的总来串门。
便是去买肉,朱胖胖有时候为了跟桐桐多聊一会子,还会帮桐桐切肉。要吃饺子帮你剁肉馅,要炒着吃给你切肉片。
王友良还是低调了很多,没有再像是才发达起来吆五喝六的样子了,弄点钱也从不独吞,叫下面的人都能占一些便宜。
最自然的就是张文沛,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甚至于远在津市的孙老当家的亲自发了几封电报以示慰问,年底又叫人送来了大红封。
而桐桐一般晚上九点收听广播,每隔半个小时播报一次,连播三次,就怕有事耽搁了。
每次接账本的地点都是随机的,可能在教堂,可能在哪个布庄,也可能就在路边哪个大树边,甚至可能是出门坐一个袖子上绑着红绳的人的黄包车,车上就放着呢,放篮子里直接带走就行。
交接也没有规律,随时调整。
除非突发状况,没有能顺利接头,这个时候才能启动死信箱。这个死信箱只能启动一次,下次就得重新指定死信箱。
这种的对桐桐而言,就没有什么难度。白天她照常生活,谁都看得见她在干嘛!夜里八点家里的灯就灭了,睡的很早。窗户挡住光之后,才正式开始工作。
便是有人时有时无的观察她,也真没觉得她有什么问题。
四爷每天两点一线,厂里、家里,家里、厂里,交际应酬少,回家就关门闭户。
两口子这样,再怎么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家而已,咋就工党呢?胡说八道!
王友良心说:是也罢,不是也罢!那么些人都敢用金四能,这又能出多大的事呢?不交恶就是了。
冯小琴端了饺子递过去:“我爹说,还是要离是非人远些!咱也不是啥大能,不小心惹祸上身就不好了。”
王友良看她:“那回去吧!回你娘家去吧。”
冯小琴:“……”她委屈的低头:“我爹也是为咱好的。”再说了,“当官……不是不兴有姨太太么?不查还好,要是查起来……怕是不好吧。”
王友良看了对方一眼,说王婆子:“把冯姑娘送到老宅去!老宅那边还能住人。她说的对,能养在外面,不能接到家里。你把老宅过到她名下,以后按月给她三块大洋过日子就行!我有空就去找她。”
冯小琴:“……”她一下子就哭出来了,“你啥意思?”
“不想要院子?那也行,把你送回冯家。”
冯小琴要了院子,然后被赶出去住了。
如此半年,真就是十分的安静。他们是两条要紧的物资运输线上的一环,不在于涉险,而在于稳,在于谨慎,在于做好这个保障工作。
一入秋,天才有了一些早晚,这一天,全城的广播都在播报:日本投降了!
投降了!投降了!
金叶欢呼着往大门外跑:“飞机不下蛋了!飞机再不来下蛋了!”
对孩子而言,那盘旋于头顶的轰鸣声,那爆炸引起的大地震颤,那头上噗嗖嗖落下的尘土,那从防空洞出来满个城市都弥漫的硝烟味,对孩子们而言就是最大的噩梦。
金枝跟着往出跑,跑出去又跑回来:“娘,我敢上学了!我要上学去。”
金忠还不知道什么是上学,只跟着姐姐们瞎跑:“上学!上学!不下蛋!不下蛋!”
城里久不闻的鞭炮声重新燃放,一直到晚上,鞭炮声都不减。人们奔走相告,相互庆贺这胜利。
晚上,数以万计的百姓手举火把,钟楼鼓楼人山人海。
那么多的学生,百姓都上了街头。长安的教育资源好,就是因为战时,周边豫省、晋省等省份都在打仗,学校迁移,入了长安。而今这么多的学生一起涌上街头,跟当地的百姓一起欢庆胜利,年轻的脸年轻的朝气,大家似乎有看到了这个国家的希望。
这股子欢庆的余韵还在,九月份,桐桐就送了金枝和金叶去学校。
今年送孩子来上学的家长多了几倍,但到学校一打问,桐桐愣住了:“学校多少?”
“法币四十万,一个学期。”老师这么说着。
边上是来送孩子上学的李喜春,她儿子六岁了,也该上学了。这会子她也不由的探出头来:“啥四十万?”
“低年级,一个学期,学费四十万。”
我的乖乖啊!好些牵着孩子来的家长都被劝退了,连多问一句都不敢,牵着孩子自觉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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