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章

  张平起身:“谢长公主肯准。”
  归家之后,张平便让仆从拾掇,准备启程去咸阳。
  张良跟着父亲:“秦以势压人,父亲前去并非良策!而今,就该大王入咸阳。咸阳必不放我王归!此时,便可将秦之虎狼面貌示于天下人看。若是如此,韩国人心必背秦!而后,拥戴公子继王位。舍一韩王,可换韩国。此乃是唯一解决之法!”
  张平回身,看着儿子,“可若如此,岂非背弃君王。大王信重我,以我为相,此时,怎可出此计策?他人可言舍弃,唯我不行。”
  “此乃愚忠!”张良摇头:“只怕父亲自咸阳归,便再无韩国。”
  张平蹲下,看着儿子,一时竟是不知从何说起。
  这孩子说的是个办法,舍弃而今的大王,将他扔在咸阳为质,秦国便是再发难又如何?韩朝臣拥立新王,韩国便依旧是韩国。
  可儿子哪里知道,韩国诸位公子,除公子非弃国而去,其他公子无一有明君之相。公子安身无二两骨气,便是此次弃了大王,辅佐他为新王,便能救韩国么?
  不能了!
  张平的手放在儿子的肩膀之上:“为父一走,家中托付于你。我儿虽小,其志却大,其能更是远超常人。莫管世事变换,先保家为上。”
  张良抿着嘴唇,郑重一礼:“父亲安心,您为国尽忠,为君尽心,儿必能护家,以待父归。”
  张良代韩王入咸阳自辩,一离开新郑,甘罗便收拾金饼,一箱一箱的数,他现在跟散财童子一般,拿着金饼漫天的撒。
  四爷笑道:“他日灭韩,甘使必拜上卿。”
  上卿待遇等同于丞相,甘罗十二能拜相,说的是他出使赵国,凭着一张嘴,叫赵国送了十几座城池给秦国。
  也因此,他被拜为上卿!地位与丞相等同。
  甘罗看着这金饼一个个的,手从上面轻抚而过:“他日,必——讨要回来!此等财货,甘罗便是出身显贵,亦未见过。”
  说着,才回应拜上卿之事:“建功立业,伟丈夫也!”
  四爷:“……”毛都没长齐,伟丈夫?慢慢长吧。
  桐桐说四爷:“咱俩近日四处转转?”
  甘罗赶紧点头:对哒!我拿着金子到处乱窜,太惹眼了。文渊侯陪着长公主,四处游走,将韩人引走,我才好行事呐。
  他直言道:“侯爷,若非甘罗晚生数年,尚公主者,必甘罗也。”我与公主之默契,远在你之上。
  桐桐抓了蜜枣扔过去:“还不住嘴!”才哄好几日,你又来胡说八道!这孩子真烦。
  甘罗张着嘴,头一歪,蜜枣被接到嘴里了。他大口的嚼着,在四爷面前耀武扬威:看见了吗?我接住了,这叫默契!
  四爷白了甘罗一眼,抓了肉干,朝外’嘬嘬嘬‘的叫了几声,一个小黄狗便跑进来了。四爷将肉干朝狗一扔,狗张着嘴,头一歪,肉干被叼走了。
  他没看甘罗,扔一块再一块的,喂狗呢。
  甘罗:“……”他一跺脚,高抬脚走路,一下比一下落地重,甩着袖子往出走。
  出去的时候还不忘用袖子撵狗,从不知幼犬如此惹人厌!
  奶狗冲着他汪汪汪的叫唤,甘罗指着狗:“本使不与尔计较!”
  四爷:“……”这是说狗呢?还是说我呢?这孩子这嘴,真该给他缝上,真讨厌!
  桐桐看着四爷吃瘪,不由的哈哈出声,甘罗此等奇才,数千年也就出了这一个……
  第771章 秦时风韵(98)二更
  张平这一去咸阳,一月未归,两月未归,三月亦未曾归来!
  咸阳有信来,并非扣留张平,实乃留咸阳有要事。而今,赵国、魏国使臣尽皆在咸阳,勘定与韩国交界疆域。
  韩王能说甚?只能说:留张平以侍秦。
  暑热炎炎,韩王于宫中静坐,远远的,听见有议论之声。声音极大,喧闹非常。
  “何事?”韩王起身问询,朝外看了一眼。
  侍从惶恐,额上见汗,“奴这便去寻问询。”
  结果再拿来,便是香囊若干。
  侍从将手中物递给大王:“争抢此物,奴已经罚过了。”
  韩王接过去,拿在手里,“此乃何物?”
  “驱蚊之用,极为灵验。”
  “何处寻来?”
  “秦长公主所赐!”侍从小心打量韩王面色:“众人皆爱。”
  韩王看着手中的小东西,面色复杂,突的悲从中来:“若国将不国,王将不王,尔等还有心争抢此物!”
  侍从大惊:“大王何出此言?”
  韩王将手里的香囊来回掂量,“听闻秦长公主常设宴,我朝中大臣,以赴此宴为荣,此事你可有所耳闻?”
  侍从点头:“有所耳闻!然并非如大王所言。此宴设于田间,乃庆丰收之意……”
  “此乃邀买人心之策!庶民不以王为王,满朝勋贵亦不以王为王……若何?若何!”
  侍从不敢言语,沉默相陪,良久之后才问:“可要着人探听一二?可近日,长公主一行尽在密探监视之中。除了饮宴,并未有其他举动!”
  “只如此?”
  “大王吩咐!奴定为君分忧。”
  “分忧?!”韩王看他良久,而后甩袖而走:再这般下去,只怕除了奴婢,无人认寡人为王了。
  这天晚上,都督进宫,密报韩王:公子安与军中将领频频密会,似有所谋。
  韩王惊坐而起:“公子安欲杀君弑父?”
  “臣不敢妄自揣测!大王着人一探便是真假。若真私下与军中将领来往密切,大王需得慎重。公子安之正室夫人夏氏,乃秦太王太后之侄孙女。公子莫不是想借秦之手……行大逆不道之举……臣不敢妄言。”
  侍从站于塌侧,心肝颤抖。然此事不可偏听偏信,需得多方验证。否则,会引发多大的事端,难以估量。
  人走了,韩王重新躺下,但却无法入睡。
  侍从持剑立于榻侧:“大王安歇,奴为您值夜。”
  韩王稍微安心,“你自小随寡人?”
  “诺!”
  韩王未曾再问,疲乏之下,倒是睡着了。之后便被噩梦惊醒,此时天依旧黑沉。只贴身侍从持剑而立,与他睡前并无不同。
  他坐起身来,等着密报。
  待密报入宫,韩王怒不可遏:“孽子!孽子。”
  侍从瞥了一眼,密报上说,公子安确实于军中多有来往。不仅如此,还探到一个信息。公子安身边有谋士,谋士称,而今只看是要保国还是保王。
  若想保国,为韩国争的一线生机,唯有送大王去咸阳,以臣子之身,侍奉秦王。
  公子安四处联络,为的便是逼宫:促使大王去咸阳为质,以保国之名义驱逐大王,意图染指王位。
  而响应者良多,国与君之间,保国而舍君者众。
  韩王站起身只打晃悠,侍从扶住他:“……大王!”
  韩王一把推开侍从:“当如何?”
  侍从不敢言语,只能道:“宫中尚有护卫可用!”
  “护卫有几何?”
  “军中并非皆从公子!”
  “都督是否可信?”
  侍从沉默,“奴不敢评论!”
  韩王冷然看着窗外,起身徘徊:“你密诏都督入宫。”
  “诺!”
  都督再次入宫,低着头:“臣唯命是从。”
  “公子安可杀否?”
  都督不言。
  “公子安,你可敢杀?”
  都督还是那句话:“臣唯命是从!”
  “那边宣召——”
  ……
  “召见?”公子安先安抚令官:“容本公子更衣。”
  说着,便朝内室而去。
  谋士从后门而入:“公子,万万不可入宫。昨夜密探来往频繁,您之前拜访过的将军,昨夜亦有密探造访。向来,公子所谋,大王尽知!若公子进宫,只怕刀斧加身,难以活命。”
  公子安白了脸:“那当如何?”说着,他抓住谋士的手:“可否求助秦使?”
  “公子所谋,利韩而害秦,此时,秦焉能相助?”
  “那当如何?”
  谋士便道:“公子若去,刀斧加身,是死;公子不去,违抗王令,亦是死。何不如举大计?举大计若死,此为国而死,死得其所!”
  公子安艰难的吞咽:“当下……令官在外,该如何?”谋士朝外一指:“公子忘了么?您门客中不乏勇士!令官而已,杀了便是。”
  这一杀可就再无回头路走了。
  谋士看对方:“公子,当决不决,遗祸无穷。”
  公子安擦了头上的汗,而后下令:“杀——”
  ……
  “杀了?”甘罗将密报递给长公主,笑道:“真杀了。”
  桐桐手里拿着甜瓜,这应该就是《诗经》里说的’中田有庐,疆埸有瓜‘的瓜。她挑了一个,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熟透的清甜之气特好闻,她给掰开,分给甘罗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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