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章

  结果话未落下,都尉便道:“敢问公子非,您这般陪同,所为何来?”
  “此言甚意?”
  “太子于秦为质,公子却与秦国诸人交往颇多。秦王对您赏识有加,秦长公主称您为师兄,那您的师弟文渊侯,不仅得秦王与秦长公主信任,更是秦相吕不韦之侄;秦王新宠李斯,亦是公子非同门。敢问,公子您存何心?又存何念?”
  韩非勃然大怒,指着都尉:“……你……你……你放肆……你……你无礼!”
  都尉半点不恼,反而轻言慢语:“大王,您看!公子非急了!臣之言若不是正中下怀,戳破其用心,何以怒了?”
  韩非看向大王,韩王:“……”这般大事,朝堂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他说韩非:“都尉也未曾说假话,只是问你有何心何念,你怒甚?便是你无他念,接待使臣失礼,此并非冤枉于你!”
  因而,都不要吵嚷:“公子非回府闭门思过,勿要与秦使接触。”
  韩非:“……”他颓然的闭眼:韩国休矣!
  第759章 秦时风韵(86)二更
  韩非出宫,正碰到来赴宴的秦国一行。
  桐桐坐在车架上,看着韩非微笑:“师兄。”
  韩非走过去,看着这位长公主面色复杂:“长公主,非乃韩人。”
  “我知。”
  “无人愿为弃国之人。”
  桐桐有些怅然:“师兄之才,天下尽知!咸阳宫中设宴,我王大宴天下才子。李斯得以重用,甘罗为秦使此次出使韩国。便是穆歌师兄,亦乃御史,在我王身边起草诏令,得以重任。此事天下尽知!韩师兄与李斯齐名,我王不舍韩师兄,但未敢阻拦师兄回国。原以为,师兄被秦尊为上宾,归韩之后能得以大用,能使师兄一展所学。虽两国交战,但若能棋逢对手,亦乃幸事。而今这般,非我所愿,亦非我王所愿。”
  韩非笑了,满脸尽皆苦涩。
  桐桐就又道:“人之性复杂已极!总以为他人碗中之饭食更香甜,他人之妻更貌美,他家宅邸所养之花开的更繁盛……易得者弃如敝履,难得者爱若珍宝,哪怕易得者比难得者更稀有珍贵,亦难以被珍视。唯有失去才懂珍惜,概莫如是!师兄,若是不想去秦,其他五国皆可往。彼时,韩国便会懂兄之才、之能远非常人可比。那时,非请而不归!”
  韩非摇头:“长公主,非还能等到韩国请我重归的一日么?”
  桐桐看着他,笑了:“师兄,我也有一问。”
  “请问!”
  桐桐捧着手里的茶盏:“您看,这个盏是文渊侯所烧造,纹理细腻,但路上颠簸,到底是有了裂痕,有些漏水了。您说,我是继续捧着这个茶盏不撒手,哪怕缝隙越来越大,也不舍呢?还是干脆将它砸碎,重新烧造。”
  韩非看着那茶盏:“许是再修补,还可用?”
  “嗯!你有修补之能,可我乃此茶盏主人,我允你修了么?你想修,除非自己抢了这个茶盏,它归你所有,自此你做主。或许,修补之后,还能再用一些年。但若不能做主,亦不敢抢了去,那它的结局就不由你来做主。”桐桐看着韩非,再问一遍:“师兄,你要抢么?你若抢,我许是能助你一臂之力。”
  韩非倒吸一口气,面色都变了。他闭了闭眼睛,再劝:“征战之下,百姓不可安?”
  “这五百多年来,百姓何日得安!以战方能彻底止战。此理,不用我说,师兄心中比任何人都明白。”
  韩非再未多发一言,摆摆手走人了。
  韩宫这般宏伟,将韩非衬托的何其渺小。
  路过后面甘罗的车架,甘罗喊他:“非公子。”
  韩非停下脚步!
  甘罗拿一梨子出来,然后将其切开:“看!”虫钻进去了,它从内里烂了!
  韩非看着那梨,似有所悟。
  甘罗又道:“听闻张平张丞相在打听姚贾姚大人是否为贪财之辈。”
  韩非愕然:此乃自己与张平的谈话,你们也知道了?
  甘罗诚恳的看他:“姚贾大人为帝师,并非贪财之人。他在赵国确实收财货无数,赵太子赴秦为质,姚贾确实随了赵偃之心!但他所收财货,尽皆留给秦国在赵之耳目,请耳目再以此财货贿赂赵国之官员,为秦国探听消息,以为所用。”
  韩非微微动容。
  甘罗就道:“秦之所以强,那便是君臣一心。人之性各有不同,才有高低,但一心为秦国,一心谋求一统天下之愿并未有不同。公子乃智者,何以做徒劳之事呢?”
  说完,甘罗催车夫:“走!”
  马车继续朝前,韩非站着久久未动。
  回府后,他一人坐于案几前,良久!
  抬头看向舆图,他的手在韩国上轻轻拂过,而后才起身,吩咐奴仆:“收拾行囊。”
  “出门需得多少时日?”时日短,那便少带些。
  韩非将舆图摘下:“都收了吧!自今儿起,每日三车运往城外,一晌一车……何时运完,何时离韩……”
  这是……不回来了?
  韩非没言语,只朝奴仆摆手:“去吧!”说完,便看向韩宫的方向,而后重重的叩首,落下了眼泪,久久不能起身。
  韩王在宫中见到了赢蚕!
  他见过赢蚕,之前秦国三位先王的灵堂里,他亲自去吊唁,真的见过。只是那时未太留意,又加之丧事,麻衣素服,实看不出出色在何处。
  而今一见,着实叫人眼前一亮。
  十八之龄,乃女子最美妙年华。她这一上大殿,竟真有几分蓬荜生辉之感。
  桐桐笑道:“此次不为国事而来,只私人行程,有劳韩王招待,荣幸之至。”
  韩王:“……”私人行程原不用招待?
  甘罗就接着道:“韩公子在咸阳,来去自由,从未有人干涉或是过问。此倒是显得我秦国失礼了。”
  韩王:“……”我招待,倒是招待错了?
  张平赶紧道:“秦太王太后乃长辈,诸国皆敬,此次长公主前来,乃太王太后之意,焉能不重视,长公主莫要客套才是。”
  桐桐转身看了张平一眼,未接话。
  甘罗袖袍一甩,笑眯眯的接话了:“太王太后离故土三十六年矣,近六年所收贺礼竟是比前三十年多!外臣知韩王越发有孝敬太王太后之心,回秦后必将此念转达太王太后知晓。”
  张平:“……”何家小子,这般伶牙俐齿!他岔开话题:“秦使束发之年,真乃少年英雄。”
  “祖父甘茂,曾为秦将,后为秦相。韩国益阳城外,家祖曾斩首六万,不知韩相是否记得?”
  韩宫大殿之上,静若寒蝉:怎敢忘却?韩国国小民寡,六万之众,此乃令韩人胆寒的宜阳之战。
  桐桐:“……”我要不是跟甘罗是一伙的,我都受不了甘罗这嘴!真的!她都有点担忧,但凡有个有血性的,冲过来能给甘罗掐死或是摔死。他这一张嘴,真特讨厌。
  甘罗却无此自觉,很高兴的入席,一举觞便说:“我王令我谢韩王,郑国乃难得的治水大才,他日功成,使得关中沃野千里,彼时,秦国无后顾之忧,此乃韩王为大秦所立功勋,因而这一觞,需敬韩王。请!”
  韩王:“……”端着酒觞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但对此小儿他不敢发作,年纪再小,代表的是秦王。
  秦王若是一怒,正以此为借口先攻伐,那我韩国休矣。
  因此,他甚话也未说,端起酒觞便喝了。
  都尉跟着尴尬的笑笑,就插话道:“秦韩比邻,我大王一直敬秦王。秦历代先王薨逝,我大王未曾失礼于秦……”
  “是!未曾失礼,我大秦亦盼着能友好以处。然此次郑国献策之事,使得秦国沦为他人笑柄,此等诚意秦国焉能信?”
  这话一落,大殿上又安静了。
  韩王放下酒觞,看这黄口小儿:“那贵使……何意?”
  甘罗又一脸茫然:“何意……是何意?我此行只为陪长公主,并无他意。”
  张平看向秦长公主:“敢问殿下,除探亲之外……”
  “探亲!只为探亲。”桐桐举起酒觞:“谢韩王盛情款待!谢诸位相陪,满饮此杯。”
  于是,酒也饮了。
  甘罗歪坐着,举着酒觞笑道:“自在!自在!请自在。”
  韩王尬笑一声:“自在——自在——”
  满大殿都是’自在‘的应和之声,三巡酒过,宴席便草草结束了。
  秦使甚要求也未曾提,可客人走后,韩国君臣尽皆不敢离开大殿,聚在一起,商讨此事。
  张平提议:“莫不如请公子非……”
  都督忙道:“丞相请公子非来又能如何?公子非能说通秦使,将秦王恼怒之事给平息了么?”
  张平沉默了:秦国跋扈惯了,韩国之策被戳破,自是会讨要说法的。
  有臣下说:“不若,送财货于秦使和长公主,请二人在秦王面前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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