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彩!彩!”
大殿之上,尽皆喝彩之声。
桐桐默默点头,这话的意思是说,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当权衡其能,善用其长处,此乃举才用才之良法。
稍一静下,甘罗又道:“小子于丞相府中,亦得以弘文,欲诵于大王一听。”
“请!”
甘罗袖子一甩,看向穆歌,朗诵道:“明君者,非遍见万物也,明于人之所执也……有术之主者,非一自行之也,知百官之要也……”
桐桐一愣,此文收录在《吕氏春秋》里!此时,《吕氏春秋》还未曾编纂完成,只有个别篇目。
吕不韦修此书,那就是无命题作文。你们就写吧,大致的思想就是这个样子,你们擅长写什么就写什么。
写好了,给他看,他觉得好了,便收录进去。就是这么编书的。
这一篇可以说把吕不韦心中所想展现了个淋漓尽致,它的意思是:一个君王如何能成为一个圣明之君呢?那就是不一定非得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见,做君王只要提纲挈领就好。君王不用事事都管,只要管理百官即可。君王所管事情越少,国家就越是太平。
大致就是这个意思,这不就是叫国君别管事,有事交给大臣便好嘛!
整个体现的就是一个思想——无为而治。
历史上,吕不韦将此书中的篇章陆续进献给嬴政,叫嬴政学习此书上的治国之道。十几岁的少年,正是学习、吸收知识的时候。其实好些人到了二十来岁那个年纪,不也是三观塑形期嘛。接收了什么知识,大致就学成什么样子。
嬴政从十几岁,到二十来岁,都在被吕不韦用这样的思想影响着。
叫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嬴政未受影响。为了亲政,嬴政表示会按照《吕氏春秋》的治国思想去治国,吕不韦当时为什么就信了,且坚信不疑的还政了?
就是因为他真的影响了对方很多年,他没想到嬴政一点没受其影响。转脸便被反噬,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嬴政吸纳里吕氏春秋里很多精华,但有损他统治的,他一盖没接收。
其主见,其毅力,实属罕见。
甘罗背诵,滔滔不绝。
穆歌一脸的赧然,未曾意识到这文章在这样的场合背诵出来,代表着何意。
甘罗此子,锋芒太盛,有咄咄逼人之势。
李斯看看甘罗,转脸又看吕不韦,再看看坐在上首听的煞是认真的秦王,再看看长公主嘴角挑起的那一丝笑意。
此刻,他心中洞明:许是取吕不韦而代之之时日不远了。
治国理念不同,君相不契合,如何能长久?
此大秦,非留不可!
甘罗背完,穆歌一躬到底:“竟是不知甘公子聪慧若此,有过目不忘之能。”
“过奖!过奖。”甘罗说完,看向韩非:“韩国公子与穆先生同门,亦与李斯李先生同门,为何一语不发。”
韩非张嘴欲说话,桐桐插话了,他一说就结巴,为人嗤笑,那又何必逼他开口。她笑道:“甘公子,韩非公子之文,文渊侯早已递进宫内,大王亦是早能诵读。先生所言,’论世之事,因为之备‘,此八字,大王印象深刻。”
甘罗又问这位长公主:“敢问长公主,大秦治国以法,其他诸学,大秦可用?”
此问尤其刁钻!
桐桐笑道:“大秦以法治国,此未曾有变。然,大秦并非不用百家。我研习医术数年,敢问,医术为哪家?我大秦武器战备独步天下,敢问,此所用乃哪家?我大秦曾有张仪、苏秦之辈游说列国,敢问,这又是哪家?我大秦待百姓将士以仁义,敢问,这是哪家?若问大秦何以治国,私以为:大秦当兼容并蓄,博采众家之长,只要利于国,利于民,利于天下大一统,尽皆可用!无褒贬之意!”
嬴政抬掌以鼓,喝了一声:“彩!”
“彩!彩!彩!”
大殿中又重新热闹了起来,不敢言语之人,越发的胆大起来。不管持何种样观点,争先恐后的站起身来,站在大殿之中慷慨陈词。
此酒宴,从晌午一直到掌灯时分,宾主尽欢。
将客人送走,嬴政独自站在高处,良久。他一遍一遍的抚摸着秦王剑,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何日可亲政?静待成年日、及冠时么?
他抽出秦王剑,第一次有了一种难以遏制的情绪,那便是:寡人要主宰这大秦!
第744章 秦时风韵(71)一更
飘雪之夜,桐桐与嬴政坐于观景阁。
雪花簌簌而下,煮酒炙肉,难得的消遣时光。
嬴政看着阿姊娴熟的将肉翻面,他便笑问:“若文渊侯作陪,阿姊是否更欢喜?”
“瞎说!”
“他可送信回来?”
“送了!雍城之地尚可,亦有行宫可用。”
嬴政’嗯‘了一声,将酒盛出来放于唇边:“阿姊所酿之酒,太过寡淡。”
“过几年,你及冠了,给你喝好酒。”米酒酿成醪糟味儿,而今喝着正好。
“及冠——”嬴政看向阿姊,再看向阿姊夹来了的肉,他试探着问:“阿姊,非及冠不可亲政么?”
桐桐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他目光灼灼,与她对视。
桐桐笑了:“此事我与文渊侯讨论过。”
嬴政眼睛一亮,’哦‘了一声,“阿姊,你亦觉得可行。”
“法无定法,万事万物尽皆在变!若不认可这一点,那这天下便该是周王室之天下,有秦国甚事。若是万事可变,此周礼之法,尊亦可,不尊亦可!我大秦既然有代周而立之意,尊之,尊的不是周礼,尊的是数百年来形成的公序良俗。因而,周礼不该成为束缚手脚的捆绑绳。”
嬴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蠢蠢欲动之心在这一刻坚实了起来:阿姊所言,甚合心意!
他紧跟着就道:“然阿姊所思,需得有人在朝堂上提出来。阿姊不能出面。”
桐桐就明白了:“李斯?”
用此人造势,提出这般的观点看看,看看有谁支持,有谁反对,先试一拨水再说。试出来之后,再逐个攻破。
桐桐就说:“若是如此,上次宴请之客,任命官职之事,便迫在眉睫。此事,吕不韦必不反对,他举荐之人,尽皆授官。他一可得名,二可得势,无反对理由。唯有太后……如何能使得太后同意此事……”
嬴政夹着肉一口一口吃着,“明儿……我去给太后请安。”
桐桐以为此次又得闹一次,可却未曾想到,此次格外顺利。
赵姬同意在诸多任命诏书上用印,嬴政只去了半个时辰便回。
桐桐一看诏书,多少有些愕然:“如此便好。”
嬴政面色复杂:“太后提出了条件,如要用印,除非允时而去东宫小住……”
住东宫?
嬴政没有言语。
桐桐问说:“别的离宫不成吗?”
除了咸阳宫,确实还有别的离宫。
怎么说呢?咸阳宫确实极大,但是这跟《汉书》和《史记》上记载的并不同。
《汉书》上说,秦有离宫,这个离宫有多大呢?从咸阳起始,西至雍,绵延三百里。
什么概念呢?就是这个宫殿呀,从咸阳一直修到宝鸡。
而《史记》上说,咸阳之旁二百里内,宫观二百七十。
大致的意思是,秦朝在关中这个地区,修了那么些个离宫别馆,范围包括了宝鸡、咸阳、西安、渭南。更离奇的是,这些离宫别馆之间,都是有复道、甬道、阁道连接起来的,首尾呼应,形成一个大闭环。
也就是说,咸阳离宫之大,宫阁之多,涵盖后来地域上大概是四个地市。
桐桐当时看这个记载的时候就觉得,秦始皇在位才多少年呀,把关中平原四个地市圈里面,疯了?
而后好似有考古发现,所谓的阿房宫也不是《阿房宫赋》说的那样,它就没建成。当然了,好似占地不小,大致相当于二十个故宫的占地面积,但阿房宫赋肯定不真,所谓霸王一把火把阿房宫烧了,也该是……只有烧了,才能把秦始皇的罪名给坐实吧。
离宫跟咸阳宫之间,确实有专道儿连接,塬上顺地势而行,来往方便。择一宫室而居,亦可。
因为宫室好管理,跟东宫不同。
东宫有其独立性,并不与咸阳宫混在一起。
而且,东宫乃太子居所,太后住里面,不合适。
桐桐就说:“莫不如请太祝规劝太后一二。”太祝绝不会赞同太后,因为东宫代表的意义不同。
嬴政摇头:“太后思念先王,只愿偶尔回东宫,奈何?”
桐桐便不言语了,这事肯定不对,自己暗地里可探查,但就别言语了。只要正事办了就行。
李斯为客卿,韩非暂无在秦国任职之想,嬴政将甘罗留在身边为伴读,穆歌亦为御史。还有许多人才,尽皆有了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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