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夏盖发来的是一张照片。
  这一看差点没让阿缇琉丝把牛奶/喷出来。
  他甚至怀疑自己眼花,简直是见鬼。
  这张照片乍一看只是有点血/腥而已,强大的雌虫脚下踩着一具走私者尸体,对方断裂的肢体血肉几乎淹没他的军靴。
  问题就出在拍摄角度。
  从上而下的俯视角度,将夏盖饱满分明的胸腹肌都囊括其中,块垒分明、线条深刻,看上去就有一种蓬勃野蛮的旺盛力量感。
  连腰部微微鼓起的肌肉群都拍得清晰无比。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教的。
  一个星期而已,夏盖已经露出被哈迪斯带歪的苗头。
  阿缇琉丝艰难地咽下嘴里的牛奶,第一反应就是关掉光屏。
  夏盖敢发他都不敢看。
  虽然已经摸过甚至是踩过,但这种具有明显暗示意味的照片,还是有点超出他的接受范围。
  正如谢默司所言,对于带有服务性质的亲密接触,身为贵族的阿缇琉丝接受良好,而如果出于其他目的,阿缇琉丝却会下意识拒绝。
  从某种角度来说,拥有着瑰丽面容的小雄虫既开放又保守。
  他还未来得及关掉光屏,就被身边的雌虫握住双手,放在宽阔圆润的胸肌上。
  作出惊人之举的英俊雌虫淡定地开启了拍摄模式,然后顺理成章地用阿缇琉丝的终端,将照片发给了对面的夏盖。
  全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堪称教科书式操作。
  照片拍得很有水平,轻薄的丝绸下印刻出形状漂亮饱满的胸肌,那双美丽的手掌能在宽阔的胸膛上完全舒展开,暖色的光调为画面涂上一层暧昧的气氛。
  终端那头沉寂了一秒。
  然后就像疯了一样滴滴滴震动个不停,甚至把阿缇琉丝的手腕都震麻,对面的雌虫看上去恨不得立刻从光屏里爬出来。
  哎,急了。
  精心拍摄的照片怎么能只有自己欣赏,谢默司姿态优雅地扶着阿缇琉丝的肩膀,带了点强势意味,半温柔半强硬地逼着小雄虫去看光屏上的两张照片:“是不是下面这张更好看一点,嗯?”
  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那张冲击感极强的照片上,阿缇琉丝从片刻的愣怔里挣脱出来,薄薄的粉色从耳廓瞬间升起,他简直忍无可忍,一把掀开谢默司,起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甚至懒得质问一句。
  他已经摸清楚了这个雌虫恶趣味的性格,羞耻感只会让对方更兴奋。
  谢默司不仅享受阿缇琉丝的羞耻心,也享受自己的羞耻心,前者令他兴奋,后者令他不至于无聊。
  以他强大融洽的内核,原本早就可以像夏盖一样,将羞耻心完全进化掉,而他单纯出于无聊所以将其保留,这种被大多数人排斥的情绪张力,只会让他觉得有趣。
  终端上传来的震动终于停止,截止到现在,夏盖发来了二十几个通讯请求。
  等再次刷完牙后,阿缇琉丝头疼地开始撸狗。
  其实也只发了一句话而已。
  晚安。
  此话一出,远在潘多拉星的夏盖再怎么百爪挠肝也不得不颓然放下终端,强忍妒意咬牙宰了几个走私者以后,他再也无法压制快把自己烧成灰烬的妒火,前往哈迪斯的办公室打了请假报告。
  豪迈爽朗的司令二话没说,批准了他的假条,前提是他能够在未来五天内,完成普通天启士兵六个月的猎杀指标。
  此后五天副官是如何度过的暂且不提,这边的谢默司在阿缇琉丝房外说了声晚安,然后心情很好地准备进行夜间训练。
  难得的独处时间,必须保证每一秒的完美状态。
  这次轮到他的终端震动个不停。
  是众多亲信群聊之一,这个群里都是谢默司个人的亲信,其中不乏年轻雌虫,因此这个群聊异常活跃。
  这个时间点,他不用点开都知道又是莱夫在表演保留节目。
  20:38
  莱夫:你们在教我做事?我有自己的节奏。
  纳森尼尔:……这是又抽哪门子风?
  卢卡斯:虫傻钱多,十万星币对我们莱夫少爷来说只是洒洒水而已。
  纳森尼尔:虫傻钱多+1
  莱夫:滚一边去,这就不是钱的事。
  卢卡斯:你别告诉我你争的是尊严。
  雷蒙德:尊严这种东西不是早就出卖给族长了吗?
  纳森尼尔:你真当族长不窥屏吗?
  雷蒙德:撤回了一条消息
  雷蒙德:莱夫少爷的尊严就是,被别人打了左脸,他再把右脸伸过去,嚷嚷着有本事再来一下。(绝对没有任何不满的意思,下辈子也要为族长当牛做马)[比心][飞吻]
  卢卡斯:哈哈哈嗝。对了,你上次不是要约那个雄虫出去玩吗,怎么还不请假?不会是人家没答应你吧。@莱夫
  莱夫:雄虫又不是必需品,没必要天天黏在一起。
  卢卡斯:……
  纳森尼尔:……
  雷蒙德:……
  22:52
  莱夫:卧槽他不理我了,我不活了。
  卢卡斯:?
  纳森尼尔:?
  雷蒙德:?
  谢默司:?
  很好,这很莱夫。
  谢默司忍不住嘴角一抽,顺手屏蔽了群聊,转身往庄园的户外泳池走去。
  看来这群人还是太闲。
  第56章
  这是阿缇琉丝第一次梦到前世。
  睁眼是帝国医院雪白的天花板, 连接着身体的静脉导管随着他起身的动作细微颤抖,营养液一点一点地进入这具不断破败的躯体。
  手边摊着一封写到一半的信件,开头端正的字迹逐渐变得潦草模糊, 每到这时, 他就要停下来歇一会, 等待疲累瘦弱的手腕重新恢复力气。
  床边趴着一条健硕的三头犬,它忧愁地看着自己的主人,伸出长舌不安地舔了舔主人的鞋子。
  名为荆棘的三头犬渴望着主人的气息,却也知道不能在此时打扰主人。
  阿缇琉丝艰难地写到:有机会的话,雄父和我再去一次塔希琴吧。
  没有机会的话……
  字迹到这里变得模糊颤抖, 却到底坚持着写了下去。
  没有机会的话,就请让我在那里长眠。
  从城堡东区的阁楼看小鱼星群, 南方第一颗最大的星星,就是我睡觉的地方。
  阿缇琉丝想写的话很多很多,多到这张信纸无法承载,多到他无法亲口对兰因说出。
  这张信纸被他写了又涂,涂了又写, 最终只剩寥寥几语。
  他想说:这些管子插在身上真的好疼。
  可他最终写的是:我从来没有恨过您,真的。也从来没有恨过雌父。
  我一直爱着你们,从出生至死亡,永不停歇。
  直到生命的尽头。
  力气逐渐耗尽, 无法遏制的困意逐渐袭来,像猛兽的温暖胃袋,想要将他整个人一点一点吞进去, 一丝光亮和空气都不留下。
  手上轻柔麻痒的触感也无法拉回他的意识,他在朦胧中本能般地伸手摸向舔舐着自己手背的三头犬,手掌无力地滑落到大狗的脖颈, 他脑海中最后一个想法是——
  荆棘的项圈有点小了,需要换一个。但新项圈上的名字,看来无法再由自己亲手刻下。
  有点可惜。
  这封信直到一年多后,才由谢默司亲手交到兰因手中。
  彼时的谢默司对一切真相尚不知情,虽然巴德尔工程已经全面公布,但除了日渐衰落的精神力以外,他却并不知道自己深爱的阿摩还为此付出了多少。
  直到他将这封信交给兰因,众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的厄喀德那族长,突然毫无征兆地落泪。
  兰因大公捧着那封信像捧着一颗小小的幼崽心脏。
  很多很多年前的无数个夜晚,每当他的阿摩因体内神蜕而痛苦啼哭时,他都是这样抱着小小的、柔软的幼崽,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摇晃着。
  他会温柔地贴着幼崽湿润的脸颊,低声说:阿摩不哭,雄父就在这里。
  雄父最爱你了。
  骗人的。
  如果真的最爱阿摩,当初怎么会同意把他放进神墓。
  可是整个种族的命运压在身上,整个帝国的未来都将陷入黑暗,对于那时的兰因来说,有比爱更为重要的东西要去守护。
  罗萨蒂亚拭去兰因的泪水,强忍着喉间哽咽,要求谢默司立刻离开。
  他知道雄主最要面子。
  兰因大公却阻止了他。
  那张温柔美丽的面容仍旧挂着泪水,却已经再一次地表现出坚韧不移。
  兰因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了谢默司,事无巨细、毫无隐瞒。
  “我们把他教得很好,他如我们所希望的那样成长,勇敢坚韧、明辨是非,将荣誉视为自己的生命,像每一个优秀的将军那样爱惜自己的士兵。”兰因看着城堡外的原野,疲倦地说,“所以,他一生都止步于猩红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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