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金星有点烦 第5节

  而要完成这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操作,关键不在黄风怪,而在于玄奘愿不愿意配合。换句话说,整件事真正的推动者,只能是玄奘。
  这些推测说来复杂,其实在李长庚脑子里一闪而成。他暗暗咋舌,那个看着傲气十足的玄奘,想不到也有这么深的心机。
  观音苦笑,把瓶子拿回来,算是默认了李长庚的这一番推论。她之前追到黄风洞,一看到玄奘和黄风怪推杯换盏,登时觉得心灰意冷,立在崖头不知所措。她之前又是送马,又是送装备,又是安排接待,没想到却换得这么一个回报。
  “但为什么?” 李长庚问,“玄奘为何执意要把你换掉?”
  “大概觉得我办事不合他心意吧。”
  收猪八戒为徒这事,玄奘是被按着光头勉强接受,必然怀恨在心。何况猪八戒顶替的,还是他的好兄弟黄风怪的名额,那更是恨上加恨了。说到这里,观音幽怨地看了眼李长庚,这都是你招来的麻烦。
  李长庚面皮微微一烫,可旋即释然。玄奘恐怕从一开始,就不满这个取经护法。就算李长庚没中间插一脚,仍是黄风怪做二徒,玄奘早晚也会寻个别的借口,把观音逼走。
  李长庚陡然想起悟空那半句古怪的话:“她寻不寻着,也是无用”——莫非那猴子火眼金睛,早就看穿这一切了?
  这时观音落寞道:“我……我还是主动请辞吧。”
  “万万不可。” 李长庚脱口而出。
  观音见他居然出言挽留,微微有些感动:“老李不必如此,终究是我修为不够,未能完成佛祖嘱托,主动回转珞珈山继续修持,总好过被人灰头土脸赶下台。“ 李长庚一拍胸脯:“大士且在这里少等,我去会一会玄奘。” 观音一惊:“你找他做什么?”
  李长庚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去找他聊聊。” 观音奇道:“你与他又没有交集,怎么聊?” 李长庚笑道:“当局者迷,有时候还是外人看得清楚些。我问你个问题,大士酌情回答即可,不回也行。”
  “什么?”
  “佛祖的大弟子是谁?”
  观音先是一怔,旋即恍然,双手合十抿嘴一笑,什么都没说。李长庚点点头,他已经知道答案了,大袖一摆,径直飞去黄风洞。
  他劝慰观音,确实是真心实意。观音虽然心思多了点,但两个神仙一起经历了十几难,彼此底线和手段都摸得很清楚,早形成了默契。换个新菩萨来,还得从头再斗上一遍,李长庚盘算下来,保住观音对他更为有利。
  做人尚且留一线,何况是做神仙。李长庚在启明殿做久了,深知这个道理。斗归斗,却不要做绝,绝则无变,终究要存一分善念,方得长久。
  不一时他飞到黄风洞外,径直走了进去。这洞不算太大,里面装潢却颇为精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油味。李长庚刚一进正厅,就看见黄风怪和玄奘对坐在一张桌案前,黄风怪手里满满一碟香油,大口吸溜,意态豪爽,玄奘矜持地端着一盅口杯,轻啜素酒。
  太白金星无意遮掩身形,大剌剌地走过去。一人一妖斜眼看了眼,玄奘没起身,黄风怪倒是热情地迎上来:“李仙师,来来来,我洞里刚磨的香油,喷香!一起吃一起吃。”
  李长庚笑眯眯扯过一条凳子,就近坐下。黄风怪看看他,又看看玄奘,说我去多拿副碗筷,转身离开。玄奘面无表情,继续斟着酒,夹着菜。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单独对面。李长庚仔细端详,这是个俊俏和尚,眉眼清秀,五官精致,只是面相上带着一股得天独厚的骄纵气,骄纵到甚至不屑掩饰换掉观音的意图。
  李长庚自斟了一杯酒,笑盈盈道:“玄奘长老,贫道于佛法所知甚是浅薄,能否请教一二?” 玄奘右眉一抖,微露诧异,他本以为这老头要么厉声威胁,要么软语相求,没想到一上来居然是请教佛学问题。
  玄奘颔首,示意他问。李长庚道:“请问长老,佛祖座下有多少声闻弟子?”
  “一千二百五十五人。”
  “其中名望最著者为谁?”
  “摩诃迦叶、目犍连、富楼那、须菩提、舍利弗、罗睺罗、阿傩陀、优婆离、阿尼律陀、迦旃延等十大弟子。” 玄奘对答如流。
  “那再请教一下,佛祖最初的弟子为谁?”
  “乃是阿若憍陈如、马胜、跋提、十力迦叶、摩诃男拘利等五比丘。”
  “那么我请问长老,这金蝉长老,是依十大弟子排序?还是依五比丘排序?”
  玄奘锃光瓦亮的额头上,顿时浮起清晰的几根青筋。
  第十章
  李长庚在启明殿工作,对于人事序列最为敏锐。早在接手取经护法这件事时,他就有疑惑:鹫峰的传承谱系明明白白,无论是按成就排行的十大弟子,还是按闻道时间排行的五位比丘,一个萝卜一个坑,怎么排,都没有空隙插进一个“佛祖二弟子金蝉子”。
  他去查过。无论大雷音寺还是鹫峰,官面上所有的文书与揭帖,只是说东土大德玄奘响应佛祖号召,前去西天求取真经,从来没正式宣布玄奘是金蝉子转世。在佛祖的公开讲话里,甚至从未提及“金蝉子”三个字。
  所谓“玄奘是金蝉转世”的说法,一直是在私下流传,从来没得过官面上的证实。偏偏灵山也没否认过这个流言。大家都看到,佛祖确实调动了诸多资源来给一个凡胎护法,于是便默认其为真了。
  这种暧昧矛盾的态度,简直是在玩隔板猜枚。只要不打开柜子,藏身其中的“金蝉子”既是真的也不是真的,就好比道家的“易”字,既是“变易”亦是“不易”——是以适才观音拈叶微笑,一言不发,她真没法下结论。
  孙悟空之前说过一句古怪的话:“她寻不寻着,也是无用;我治与不治,都是瞎子。” 前半句是指玄奘故意被掳,后半句却难以索解。现在回想起来,很可能他也已窥破了玄奘这重身份。而观音适才的回答,也足以证明李长庚的猜测。
  李长庚也不催促,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玄奘。黄风怪端着油碟回来,见玄奘脸色不豫,又不好上前细问,只好说我再去添点,悻悻又回转走开。
  “此乃释门之事,与你无关。” 玄奘终于开口,硬邦邦地说了一句。
  “也是,这事确实与贫道无关。” 李长庚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不聊这个了,贫道给你分享一桩天庭的陈年旧事吧,是老君讲给我的,嘿嘿,他那个人就爱八卦。”
  他自顾说了起来:“托塔李天王你听过吧?他有仨儿子,金吒、木吒和哪吒,都是不省心的。有一次李天王追剿一只偷吃了灵山香烛白毛老鼠精,那老鼠精是个伶俐鬼,被擒之后苦苦哀求,居然说得李天王动了恻隐之心,禀明佛祖赦了她死罪,还把她收为义女,打算送入李氏祠堂。那三个儿子极度不满,尽显神通,把那老鼠精逼到绝境,若非最小的哪吒一念之仁,放她逃下界,只怕那老鼠精早已身死道消——长老你说这是为什么?”
  “自然是惧她分薄了家产。”
  “可是后来天王得了个女儿叫贞英,三个儿子却没什么举动,也是古怪。”
  “这有什么古怪,自家传下来的血脉,与外头跳进来的终究不同。”
  玄奘说到这里,突然浑身一僵,整个人呆在了原地。李长庚冲他一笑,端起酒杯来啜了一口,看来这位高僧总算开悟了。
  他一个东土的凡胎,走上一趟西天就能成佛,这让佛祖座下修持多年的正途弟子们怎么想?大家都是苦修千万年一步步境界炼上来,怎么你就能立地成佛!退一步说,若成佛的是自家师兄弟也还罢了,偏偏还是一个横空出现的金蝉子,凭什么?
  玄奘之前没想到这一层,因为他和猪八戒、织女一样都是有根脚的,不必费力攀爬就能平步青云。所以他根本意识不到,体系内大部分人对逾越规矩者的厌恶与警惕。这种心态,只有李长庚理解最为透彻,才能一眼看破关窍。
  毕竟玄奘是东土高僧,一点就通,当即垂下眼帘,一身锋芒陡然收敛。李长庚趁机道:“佛祖不从自家麾下调一位护法,反而要大费周折,从阿弥陀佛那里借调观音大士过来,实在是用心良苦哇。”
  这就是在委婉地批评玄奘了。佛祖派观音来,分明是为了屏蔽正途弟子们的干扰,更好地为你护法,你却要平白生事把她赶走,真是蠢到家了。
  不知何时,黄风怪拿着碗筷,站到两人背后。玄奘转头看向它,眼神闪烁,黄风怪伸出舌头,舔了舔碟子上的油,坦然一笑,算是默认了李长庚的说法。
  玄奘轻叹了一声,伸手敲了敲自家光头:“啧……这次可是被阿傩给算计了。”
  “阿傩啊……” 李长庚暗暗点头。这个名字,可以解释很多事情了。
  整件事幕后的推手,果然是正途弟子们。黄风怪成为取经二徒人选,应该就是他们联手运作的结果。被天庭截胡之后,阿傩又与玄奘达成共识,配合黄风怪突然发难,剑指观音。
  等到观音下台,换了阿傩或任何一位正途弟子来护法,后头有的是手段让玄奘到不了西天。可叹玄奘只看到眼前观音的种种错失,却被真正的敌人诱入彀中,自毁长城。
  悟通了此节,李长庚才发现黄风岭这件事有多复杂。
  表面看,这是一次妖怪袭击取经人的意外,其实牵动了天庭与灵山之间的选徒博弈;而在更深的一层,还隐藏着玄奘企图换掉观音的举措;而在这举动的背后,还涌动着鹫峰正途弟子系统对金蝉子的敌意,以及佛祖若有若无的庇护……好家伙,这只金蝉身后,什么螳螂、黄雀之类的,排成的队伍可真是长啊。
  层层用心、步步算计,这一个成佛的果位,引动了多少因果缠绕……李长庚疲惫地想。好在玄奘主动吐露出阿傩的名字,说明他已做出了选择。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只要长老心有明悟,这一劫渡之不难。” 李长庚说。玄奘犹豫了一下,还没回答,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长老准备走啦?”
  两人一看,黄风怪端着油碟站在旁边,仍是一脸笑容。李长庚暗暗提起警惕,眼下玄奘和阿傩的矛盾已然挑明,它是阿傩的心腹,难保不会作出什么事情来。玄奘看着黄风怪,两人刚才还推杯换盏,谁知竟是对头,一时也是百感交集。
  “老黄,我本觉得你是个知交,想不到……” 他问。
  黄风怪耸耸肩:“我就是个戴罪立功的妖怪,阿傩长老让我取经挑担,我就挑担;让我打猴子,我就打猴子。奉命而已,与私怨无关。”
  这貂鼠精倒也坦率,几句话,就把自己和阿傩的关系讲透了。玄奘冷哼一声:“黄风洞里的这一席,也是你为了麻痹我吧?” 黄风怪笑起来:“我虽说是带了任务,可真心觉得长老是个可交之人,谈得开心。今天这一席的香油,是我私藏,只招待好朋友,阿傩长老可不批这笔预算。”
  他放下油碟,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想要离开,随时可以走。我可不敢去阻拦一位天庭仙师和一位佛门高徒,那不真成了作死了嘛。” 玄奘沉默片刻:“可我们若回去,你就死定了。”
  黄风怪众目睽睽之下掳走唐僧,打伤悟空,赌的是阿傩或其他正途弟子上位,替自己遮掩。但如今玄奘态度转变,观音保住职位,那么它就非得有个下场不可。
  玄奘看向李长庚:“李仙师,念在此怪未曾伤我,讨你一个人情,不要害了他。”
  其他两个人,对他这个举动都颇觉意外。黄风怪皱眉头道:“玄奘长老不必如此,阿傩长老自会保我。” 玄奘冷着脸道:“你别会错意,只是我不想沾上太多因果罢了。”
  李长庚沉思片刻,开口道:“你们灵山内部什么恩怨,与贫道是无关的。我只想推进取经这件事。至于其他事,贫道只给建议,定夺还看你们自家。”
  说完他压低声音,说了几句。玄奘和黄风怪面面相觑,也不知是被震惊还是疑惑。太白金星也不多解释,说时辰不早,你们权且在这里静候,
  等到李长庚走了,玄奘重新坐回座位。黄风怪重新把油斟满:“来,来,趁太白金星还没定下来,咱哥俩多喝几杯。”玄奘皱着眉头呆了一阵,冷不丁问道:“你在灵山脚下时,听过一头偷吃香烛的白毛老鼠精吗?” 黄风怪哈哈一笑:“长老有所不知,所有被大能安排离开灵山做事的妖怪,都会背这么一个罪名,不是偷香烛就是偷油。这罪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日后想保你容易,想惩治也有借口。”
  玄奘像听一件新鲜事似的:“这样也可以?” 黄风怪叹了口气:“不知是该笑话你,还是该羡慕你。算了,喝,喝完咱们的交情就到这里了。” 玄奘没吭声,继续喝。
  这边李长庚离了黄风洞,观音还在崖头等候。李长庚喜孜孜飘然落地,说搞定了。观音又惊又喜,没想到他真把这事办成了。能在启明殿做这么多年工作的老神仙,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第十一章
  这边李长庚离了黄风洞,观音还在崖头等候。李长庚喜孜孜飘然落地,说搞定了。观音又惊又喜,没想到他真把这事办成了。能在启明殿做这么多年工作的老神仙,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观音眼泪汪汪,正要感谢。李长庚摆摆手,说:“咱们先说正事。护教伽蓝那边我协调好了,玄奘也安排明白了。眼下只有一桩麻烦,玄奘提了个条件,须得设法保下黄风怪。” 观音道:“玄奘?他难道不明白黄风怪是谁的人吗?还替它求情。”
  “年轻人嘛,难免意气用事,但有这份冲动也挺难得的。”
  “那怪犯的事委实太大,不太好保。再者说,就算咱们不保,难道阿傩也不管吗?” 观音问。
  “这可不好说。” 李长庚一捋白髯,双眉意味深长地抖了抖,观音立刻会意。黄风怪是阿傩的手下不假,但这也分两种情况:一种是自家的同伴,一种是自家的工具。黄风怪区区一头貂鼠精,恐怕是后者多些,一旦没了用处,很可能会被毫不留情地抛弃。
  李长庚道:“且不说黄风怪和玄奘的交情有几分真假,为了取经能顺利推进,这个面子得卖。我有个李代桃僵的计策,不过就得劳烦菩萨跑一趟了。”
  观音为难道:“我跑一趟倒没什么,但你想让我把它收归门下?黄风怪和黑熊精不一样,我贸然收下,等于跟阿傩撕破了脸,会牵扯出很多因果。” 她现在对太白金星彻底服气,不再官腔推脱,反而认真地解释起来。
  “嘿嘿,你收了黄风怪,自然会惹来阿傩不满,可要是别人收了呢?”
  李长庚从怀里拿出一份方略,说我有个想法,咱俩参详一下。观音展开一读,里面讲玄奘师徒途径黄风岭,先是黄风怪吹伤悟空,掳走唐僧。然后护教伽蓝留了药膏,救治了悟空,指点他们前往小须弥山去找灵吉菩萨,借来定风丹和飞龙宝杖,收走了黄风怪。
  这套路看似普通,可观音明白,正是如此才显出太白金星的不凡。要知道,这次本是个泼天的大娄子,居然被遮掩成这么一个平庸到无聊的故事,且种种细节弥合得严丝合缝,又兼顾了多方利益,滴水不漏,属实厉害。
  唯一的疑惑是……
  “灵吉菩萨?那是谁?” 观音自己都没听过,西天还有这么一号菩萨。
  “咳,灵吉,灵吉,就是另寄嘛。” 太白金星嘿嘿一笑,“大士另外寄托一个化身,去把黄貂鼠收走。如此一来,岂不就是两便了嘛。”
  “妙极!” 观音双目一闪,击节赞叹。
  灵吉本无此人,如果阿傩有心要保黄风怪,必会设法询问灵吉是谁。只要他一打听,便等于主动从幕后站出来了。灵山讲究不昧诸缘,很多事情做归做,是绝不能摆在明面儿上的,一摆明就着相了。
  对于阿傩来说,灵吉菩萨就是一枚拴着黄风怪的鱼钩,只要他敢上来咬住,就有办法被钓手扯出水面。一到了水面之上,观音参他一个“纵容灵宠妨碍取经”的罪名,可就被动了。李长庚算准了阿傩的性格,这位会派出一只貂鼠精冲在前头,正是不想自己沾染因果,所以灵吉菩萨他也不会深究。
  所以有这么一尊虚拟菩萨挡着,观音便可以隔绝跟正途弟子们的正面冲突。黄风岭一事,也彻底尘埃落定。
  观音再看了一遍方略,又提出个疑问:“护教伽蓝救治悟空,这没问题,但再让他们指点悟空去找灵吉菩萨,他们恐怕也会追问灵吉是谁?是不是会留下隐患?”
  李长庚点头称是,观音这个顾虑是对的。护教伽蓝跟阿傩情况不同,需要区别对待。他想了想,一挽袖子:“这样好了,不让伽蓝去推荐。等孙悟空治好伤,出了门,我亲自现身,指点他去找灵吉。我一个道门神仙,去推荐释门菩萨,旁人总不会说我有私心。”
  太白金星亲自下场,自然是最好不过。观音抚掌赞道:“此计甚好,那老李你连简帖一起写了吧。” 老神仙明白,这是观音投桃报李,给他一个舞文弄墨的机会。李长庚摸出一张空白帖子,当场挥毫,对观音得意道:“一时技痒,见笑了。”
  观音一读,简帖上写着四行诗:“上复齐天大圣听,老人乃是李长庚。须弥山有飞龙杖,灵吉当年受佛兵。” 观音眼角抽了一下,太白金星不愧得道多年,诗风很得老神仙的风韵,不过看他兴致勃勃,观音也不好劝,说那就这样吧。
  两人取得共识之后,接下来就是分头执行。
  方向确定了,执行相对简单得多。观音绝非庸神,她和李长庚认真联手起来,整个方略执行得行云流水,滴水不漏。他们很快就跟各方对好口径,再把所有的东西圆成一篇揭帖,迅速对外发布。揭帖一发布,黄风岭这一劫就算正式定了调子。
  观音发挥非常稳定,不仅扮演灵吉顺利收走了黄风怪,而且还熟练地把这件事拆成了“黄风怪阻十三难”和“请求灵吉十四难”——就连求援都能被她定义为一劫,让李长庚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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