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新婚夜,包办婚姻也很甜! 第9节
办完业务,从邮电局出来,又赶忙赶路到县城。
公社没有汽车站,也没有一辆通往县城的大巴车,所以交通很不方便。
林清雅骑自行车沿着公路,两个多钟头才到县城。
一上午从周家骑到公社,再从公社骑到县城,双腿都要蹬废了。
从西门口进县城,驶过僻静的街道小巷,没有嘈杂的声音,白天都关门锁舍,骑到菜市场,逐渐能听见热闹的人潮喧声。
林清雅先路过县城一家国营药店,柜台好几个营业员,忙得不可开交。
她走进去询问,给她取东西的营业员是个姑娘,听见耳朵都红了,又转身到货架上给她取来递给她。
林清雅面不改色地接过东西,去柜台付款,然后拿着走出药店。
她又去了一趟县城的新华书店,想找能复习用的高考资料书。
林清雅想找理科复习的资料,不过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
她失望地从书店出来,准备骑车回家,在路过钟鼓楼时,看见一个废品收购站。
心血来潮过去看了几眼,结果就看见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躺在一堆废品书籍中。
林清雅惊讶不已,又突然想起读书无用盛行的年代,大家认为这套书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修正主义理论,违背了知识青年下乡的方向。
林清雅花了两块钱,把这套书给买了下来。
一个馒头五分钱,这套书能买四十个馒头,抵得上她半个月生活费,林清雅突然觉得还挺贵。如今她还没正式工作赚钱,已经花了两块钱买书,林清雅没打算在县城吃午饭,拿二两粮票,在国营饭店买了个馒头,就着从家里带的水壶喝了几口周秀云做的甜米酒,很快把馒头吃完,肚子也填饱了,又到供销社给彩虹买红头绳。
供销社卖的头绳和头花还挺好看,蝴蝶发夹金光闪闪的,女孩子都特别喜欢,林清雅进去的时候,一个小姑娘正缠着她妈妈给她买蝴蝶发夹。
林清雅给彩虹挑了根红头绳,又拿了个红色压发,给胜利带了个水壶,今早听他说水壶磕烂了个洞,今天没法带水去学校,又给周秀云买了条纱巾。
周秀云爱美,爱干净,但不舍得买,这反正也当是周霁川孝敬她的。
林清雅想买一瓶雪花膏,这天气干燥,她的手又粗又糙长满茧子,问了句价格,又打退堂鼓了。
最后她买了一本画纸和铅笔,橡皮擦。
从供销社出来,骑车赶到公社,又等胜利彩虹一路回家。
“嫂子,谢谢你的礼物。”
林清雅微笑地说:“不客气,就当是你大哥送你们的。”
彩虹无奈地笑说:“我大哥才不会给我买红头绳,我大哥只会给我做把机关枪玩,总把我当作男孩子,我还是更喜欢嫂子。”
林清雅轻笑,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彩虹又笑眯眯地说:“嫂子,我喜欢你给我绑的头发,今天去学校同学都夸我头发好看。”
她头发浓密,不是很长,林清雅喜欢编发,给她编了精致的鱼骨辫。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开始爱美了,彩虹也不例外。
虽然都穿着统一款式的服装,但发型改变了,她的气质凸显了,很符合这个年纪的俏皮温柔,给人眼前一亮。
彩虹从小都想有个姐姐,给她买好看的头绳,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如今这个愿望实现了,她可喜欢嫂子了。
嫂子对她特别温柔,编头发也温柔,不像大哥给她梳头,扯得她头皮痛得要死。
胜利看她们两个那亲热劲儿,“马屁精。”
彩虹瞪了他一眼,又说:“嫂子,那水壶你别给他用,反正他也不想要。”
胜利顿时噎住:“谁说我不想要?”
林清雅噗嗤一乐,“你们兄妹俩别斗嘴了,坐稳了,小心摔下来。”
第12章 善缘
回到周家,周秀云说起白天大队上工听到的,国树娘没把儿媳接回来,拿自己奶水喂小奶娃,小奶娃不肯吃饿得哇哇叫。
“这国树家的媳妇秋娘,那还是个师范生,有文化的姑娘,要不是那档子事……和国树还成不了。”周秀云欲言又止。
林清雅惊讶道:“师范文凭怎么会嫁给国树?”
再说她自己。
如今生产队一般十八九岁就成家了,若不是周霁川当兵,把年纪耗大了,这么好的条件,是轮不到林清雅的。
周秀云嗐了声:“这事说来话长,那国树上头还有个姐姐,当初秋娘家穷,上头也有个大哥,没彩礼钱娶媳妇儿,两家人就商量换亲,让国树姐姐嫁给秋娘大哥,等秋娘到了年纪,嫁给国树抵彩礼钱。”
林清雅蹙眉,不解道:“他们既然肯供养秋娘读师范,怎么舍得把秋娘抵彩礼钱。”
周秀云解释说:“那秋娘读师范,是她自己跟着老太婆扯草药,背柴到县城去卖赚的学费钱,秋娘成绩好,中考在我们红旗公社,全县第一名考到县立师范班。后来听秋娘她爹说是县里学校给她分配工作,结果等了半年也没分配,又说公社学校给她安排,又被村支书的儿子给顶替了,拖了一年,眼见着吃不上国家粮,这秋娘爹就把她抵给国树家了。”
还没恢复高考,这时候高中生没师范生吃香。
县立师范班是相当于师范中专,因为七十年代中期,面对全绵州地区招生,出来分配工作到全绵州,或者县里各个公社教书。
秋娘的名额估计是被人给顶替了,以她的成绩怎么可能会没分配到工作。
公社老师的待遇比村小老师待遇好,公社老师发工资吃国家粮,不用下地,村小老师还得下地干农活,忙生产队的收成。
不过就连村小的老师,也得有关系才行。
村小安排的老师,是书记挑了两位知青在担任教育工作。
林清雅乍然听闻还有换亲这种糟粕习俗,只觉离谱。
“妈,那秋娘娘家在哪个生产队?”
周秀云看了她一眼,叹气摇头:“你这孩子,心眼太好了,人家国树娘都不着急,你还费那个心思给人家劝回来?”
“我是不忍心小奶娃饿着,这一天不喝奶,小孩儿身体熬不住。总之,孩子是无辜的。还有,妈,你也去劝劝国树娘,我看她也不是无可救药,还能听得进劝。”
没受过教育的老一辈,那点糟粕思想根深蒂固。
林清雅不是热心肠的性子,而是这件事触及了她的底线。
没娘的孩子是根草。
这话她从小听到大。
大概是女人天生的母性,她心疼那小孩儿,也希望尽微薄之力。
翌日,林清雅又骑车到隔壁村去找秋娘。
生产队妇女生产队第二天就正常上工了,没休息几天坐月子的说法,没时间坐月子保养身体。见到秋娘,她正在河边给全家洗衣裳。
林清雅把国树被关起来教育的事说了,又说她的小娃儿被埋,又救起来了。
秋娘还不知道闺女被埋,只想着自己走了,能给闺女省一口饭吃,这下当着林清雅的面都没忍住哭了。
秋娘比林清雅想象中年纪更大,头发干枯成稻草,脸颊凹陷,眼窝都瘦脱相了,说三四十岁也不为过,哪有二十出头的闺女,长这个模样。
林清雅如今庆幸,她穿越过来,是周家这样的婆家,而不是国树娘那样的婆家。
秋娘比她想象中更坚强,林清雅没劝几句,秋娘就收拾行李,跟着她回到周家村。
林清雅骑车带秋娘到家门口,周秀云也在劝国树娘。
两个大点的闺女看见秋娘就哭着喊娘,秋娘抱住她们亲了口,又看向国树娘。
国树娘坐在木架子床上,通红的眼睛看着秋娘,又偏过头去没说什么。
两人谁都没说话,秋娘心急孩子,两天没喂奶了,她的小宝连哭声都没劲儿。
秋娘把放在床上的孩子抱过去,到隔壁角落去喂奶。
这厢林清雅和周秀云交换了视线,周秀云点了点头。
国树娘突然又狠狠地跺了两下脚说:“我们家造孽啊,命苦啊,遇到这么个儿媳妇儿。”
林清雅看这老顽固,还真是不好调解。
她笑了笑说:“您老别这么想,你家苦是你儿子没本事,怪你媳妇儿干啥?你如今指望不上你儿子,你要是好生把孙女养大,说不定还能指望她们让你过上好日子。”
国树娘没好气地看向林清雅:“我还有什么盼头?我二十八生的国树,如今都五十了,等她们三个赔钱货长大成家,我都六十了。”
这老顽固怎么喜欢钻牛角尖。
林清雅好笑说:“那您不怕您活个七老八十,没儿子给你养老送终,你不得指望你儿媳,不得指望你孙女?你又没老伴,你自己进棺材板儿?”
国树娘噎住:“嘿,你个女子,牙尖嘴利的。”
周秀云拍了拍林清雅的手臂,“清雅,别这么和长辈说话。”
林清雅轻笑,认真道歉:“老婶娘,对不住,是晚辈冒犯了。”
国树娘摆手,让小辈教训,有些自惭形秽。
她也确实听进去了,她怎么没想到这茬。
她只顾着嫉恨儿媳,生怕儿媳多吃一口饭,等她老了,这儿媳要是也生怕她多吃一口可如何是好?
她现在不想养孙女,等以后孙女不认她可咋整?
虽然她想要男孙儿,可这不是这儿媳肚子没长进,生不出男娃娃嘛。
养儿防老,怕得就是老了没人照料。
只要有人照料她,儿媳就是她亲闺女。
国树娘自己在那里默,儿媳好像嫁进来,倒也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比儿子还心疼人。
可这回赶走回到家了,连声娘都不肯叫了。
国树娘倒也想通了,她都一脚踏进棺材板的人了,还折腾这个那个,遭小辈嫌干什么,还让村里人笑话。
林清雅和周秀云见状,也让他们婆媳二人自己和解。
生产大队的人奇了。
那往常婆媳关系最不好的国树家,这两婆媳上工有说有笑。中午还舍得给秋娘和孙女吃馒头,国树娘还跑回家,打了一碗鸡蛋花给秋娘端到地里。
上工时秋娘把老三放在背篼里,在地里干活,就让两个闺女看着妹妹。
“秋娘,快来趁热喝,娘在碗里还放了一勺白糖,酣甜!”国树娘把鸡蛋汤端给秋娘,秋娘放下锄头,到田垄上接过。
秋娘腼腆地笑了笑:“谢谢娘。”